子夜。
贤王府深处的密室,亮如白昼。
“殿下!幸不辱命!”
一道浑身浴血的身影,踉跄着冲入密室,正是去而复返的死士“鬼蝠”。
他扑倒在赵恒脚下,献上一个比上次大了数倍的油纸包,声音嘶哑而急切。
“秦王府的防卫……又加强了数倍!属下拼死才得手,这……这恐怕是最后一次了!”
赵恒一把夺过那个沉甸甸的包裹,眼中爆发出灼人的光芒。
最后一次?
足够了!
他大喜过望,甚至懒得再看一眼那已经昏死过去的“鬼蝠”,对着密室中早已等候多时的众人,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希望”。
“都看清楚了!”
他的声音,因狂热而颤抖。
密室中,站着十几个他重金网罗来的炼丹方士和军中退役的火药工匠。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那个油纸包,呼吸急促,眼神贪婪。
那就是传说中能让秦王府日进斗金,能让秦王那个残废重掌兵权的“神物”!
飞黄腾达,封侯拜相,就在眼前!
“立刻开始!”
赵恒亲自监督,一声令下。
秘密工坊内,气氛瞬间变得庄重而狂热。
工匠们小心翼翼地打开纸包,将那些灰黑色的颗粒倒在铜盘上,仿佛在对待什么绝世珍宝。
“硫与硝的气味更重,但其中似乎混杂了草木灰……”
“质地比上次更粗糙,看来秦王府的提纯之法,也并非完美无缺!”
一名老方士捻起几粒,放在鼻尖细嗅,又用指甲刮下粉末,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他们按照之前分析出的步骤,将这些珍贵的“废料”分装进几个陶制坩埚之中。
赵恒站在不远处,负手而立,嘴角噙着一丝胜券在握的冷笑。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掌握了这毁天灭地的力量,将赵奕和林晚踩在脚下,将那至高无上的龙椅,也纳入囊中的情景。
炉火烧得旺盛,坩埚被架了上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那逐渐升温的坩-埚。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然而,预想中那惊天动地的爆燃,并未发生。
就在一名工匠疑惑地凑上前,想要观察情况时。
“噗!”
一声沉闷的,如同屁响的声音,从坩埚里传了出来。
紧接着,一股浓郁的,带着刺鼻恶臭的黄-色浓烟,猛地从坩埚口喷涌而出!
那烟雾扩散得极快,几乎是瞬间,就充满了整个密不透风的石室!
“咳咳……咳咳咳!”
“什么东西!好臭!”
“我的眼睛!眼睛好痛!”
混乱,瞬间爆发!
所有人被那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呛得涕泪横流,疯狂地咳嗽起来,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那黄烟不仅恶臭,更带着强烈的腐蚀性!
皮肤接触到烟雾的地方,传来火烧火燎的刺痛。
那些名贵的铜制、琉璃制的实验器皿,在烟雾的侵蚀下,表面迅速浮现出丑陋的黑绿色斑点。
“殿下快走!”
“保护殿下!”
亲卫们反应极快,用湿布捂住口鼻,架起早已被熏得头昏脑胀的赵恒,狼狈不堪地向外冲去。
“轰隆”一声,石门被从外面关上,将那满室的惨叫与恶臭,隔绝在内。
赵恒被架到通风处,弯着腰剧烈地咳嗽,一张脸被熏得又黄又黑,眼泪鼻涕流了满脸。
他身上那件名贵的锦绣朝服,此刻被腐蚀得坑坑洼洼,散发着一股焦臭,破烂得如同乞丐的烂布。
他抬起头,看着那紧闭的石门,又看了看自己满身的狼狈。
屈辱!
前所未有的屈辱!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从头到尾,都被那个叫林晚的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不仅发现了他的探子,甚至……甚至将计就计,故意喂给他这些有毒的“废料”!
她是在看他的笑话!
“啊——!”
赵恒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气得浑身发抖,喉头一甜,险些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他输了。
在智谋上,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谋士徐庶也是灰头土脸,他看着赵恒那状若疯魔的样子,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这位贤王,被彻底激怒了。
良久。
赵恒的咆哮声渐渐停歇。
他缓缓直起身,擦去脸上的污渍,那双赤红的眼中,所有的愤怒与屈辱都沉淀了下去,化为一片冰冷到极致的疯狂。
他笑了,笑声嘶哑。
“好……好一个林晚……”
“好一个秦王妃!”
他低估了那个女人的狡猾,更低估了她的狠辣。
这次的羞辱,让他彻底明白,任何阴谋诡计,在那个女人面前,都只是班门弄斧。
“殿下……”徐庶颤声开口。
赵恒抬起手,制止了他。
“既然偷不到……”他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冰冷而决绝。
“那就,彻底毁掉!”
他转过身,对着阴影中的一名亲卫统领,下达了新的命令。
“传令下去,启动‘焦土’计划!”
“本王要让她的格物坊,连一块砖头都剩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