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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得很快,甚至比正式的组织文件下达得更早。

“听说了吗?新县长定了!” “谁?” “泰成县的那个副县长,刘泽浩!” “刘泽浩?没什么印象啊……以前没怎么听过这号人物。”

“据说是市委研究室下去的笔杆子,在泰成干了两年副县长,分管科教文卫,没什么太亮眼的政绩,但也没出过岔子,稳当。”

“这时候派个‘稳当’的人来,看来市里是求稳为主啊……” “乔县长那一摊子事儿……唉,不说也罢。这位刘县长,不知道是什么路数。”

各种猜测和议论在办公室、食堂、走廊角落里悄然流传。对于这位空降的新县长,人们好奇、观望,也带着几分审慎。毕竟,乔颖留下的摊子说不上好,矿企诈骗案的余波未平,几个重点项目也处于停滞状态。

杜铭仍旧是从陈应洁电话里得知确切消息的。

陈应洁似乎是在青山镇与杜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毕竟,杜铭干翻了200多个村民,然后英雄救美,这给陈应洁留下的好感太强了。

但陈应洁的语气不再像上次通知乔父去世时那样带着同情,而是多了一丝微妙的好奇,想试探杜铭这个“前朝余孽”的反应。

“杜铭,新县长人选定了,泰成县的刘泽浩副县长。文件估计明后天就下。你……这边有什么打算?”陈应洁说得含蓄,但意思很明显:新老板来了,你这位“联络员”该何去何从?

杜铭握着电话,只是淡淡道:“知道了。谢谢告知。我服从组织安排。”

放下电话,他走到窗边。

刘泽浩……泰成县副县长……

前世宦海沉浮,他深知“知彼”的重要性。市委研究室出身,意味着此人文字功底扎实,熟悉上层政策和话语体系,但可能缺乏独当一面的基层实操经验。

在泰成分管教卫,属于相对“软”的领域,不易出彩,但也不易出错。此次提拔,更像是各方势力平衡、市里求稳之下的一个折中选择。

一个“稳”字,或许就是这位新县长最主要的特质,也是市里对当前南安县局势的最大期望。

那么,这位以求稳为首要目标的新县长,会如何对待自己这个身份尴尬、甚至可能被视为“麻烦”的前任联络员呢?

几天后,新任县长刘泽浩正式到任。欢迎会开得简单而克制,符合当前的气氛。

刘泽浩五十岁左右的年纪,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说话语速不快,声音温和,但眼神却透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审视和谨慎。他的发言四平八稳,强调“稳定”、“团结”、“继承与发展”,感谢乔颖同志为南安县打下的基础,表示要“深入调研”、“稳步推进”各项工作。

整个过程中,他几乎没有看向坐在角落里的杜铭,仿佛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又过了几天,关于杜铭的工作安排,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没有人来找他谈话,没有新的任命。他就好像被遗忘在了某个时间的褶皱里。

这种刻意的忽视,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杜铭心里明镜似的。刘泽浩初来乍到,求稳是第一要务。

而自己,在刘泽浩乃至很多人眼中,大概等同于“不稳定因素”——与前任县长关系过密,身上还带着“神秘色彩”和“作风争议”。

重用自己,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和非议;立刻处理自己,又显得过于急切,显得没有容人之量。

所以,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冷处理。晾着。让他自行边缘化,最后悄无声息地消失。这是官场上对待他这种尴尬位置之人最常见、也是最残忍的方式。

杜铭明白自己的处境。他现在不仅无事可做,甚至已经被剥夺了“做事”的资格和渠道。

他反而更加平静了。

每日,他依旧准时出现在那间安静的办公室里,看书、看报、喝茶,偶尔在县政府大院里散步,神态悠闲,仿佛不是被边缘化,而是在享受一段难得的清闲时光。

他知道,刘泽浩的“稳”,不会持续太久。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迟早要烧起来,只是烧向哪里,怎么烧,需要时机和借口。

而南安县积累的问题,也不会因为换了一个求稳的县长就自动消失。王大发的矿,孟宪平的心思,各个乡镇盘根错节的关系……这些都是埋在平静水面下的暗礁。

他在等待。等待一个变数,一个契机。

要么,永远这样被遗忘,直至某个时候被一纸调令打发到某个更清闲的角落,彻底终老。 要么,就耐心蛰伏,在这极致的“静”中,捕捉那一声微弱的“惊雷”,然后,抓住它。

棋局换了棋手,但棋盘未变,棋子也还在。而他这颗被遗忘的棋子,正在冷眼旁观,等待着重新落子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