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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同伟的“绝密”情报、侯亮的拙劣表演、沙立春的“帝王心术”、李大康的“斤斤计较”……

所发生的一切,如同复杂的棋局,在杜铭的脑海中,疯狂地推演、重组。

他知道,自己正处在一个,前所未有的危险之中。

暗处,有一双,他看不见的、来自更高层级的“暗影之眼”(沙立春,或更之上),正在用最专业的手法,一刀刀地,解剖着他最核心的“钱袋子”——光谷项目与算力币。

明处,有李大康、划泰集团等待着反咬一口的“地头蛇”。

身边,还有一个,自以为是的“纯草包”侯亮,像一只无头的苍蝇,随时可能因为愚蠢,而引爆一个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火药桶。

他就像一个被困在了冰面之上的孤狼。

冰面之下,是看不见的巨鲨;冰面之上,是虎视眈眈的猎犬;而天空之中,还有一只,正在盘旋的、愚蠢的秃鹫。

他,无路可退。

杜铭知道,自己必须在所有敌人,完成合围之前,将脚下这块,薄薄的“浮冰”,变成一座,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钢铁堡垒!

天刚蒙蒙亮。

杜铭,便将高新区管委会主任高建民,召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建民同志,”杜铭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从今天起,‘光谷’项目,将正式,进入‘战时状态’!”

“我担任总指挥。”

“你任副总指挥。”

“三天之内,我要在工地上,看到第一批推土机开进去!”

“十天之内,我要完成‘凤凰系’那六家企业,所有的土地平整工作!”

“一个月之内,我要第一栋厂房的钢结构,拔地而起!”

“这不是在‘建设’。”杜铭站起身,走到地图前,将“光谷”那片荒地,重重地圈了起来。

“这是在‘抢滩登陆’!”

高建民听着杜铭的豪言壮语,心中一片冰凉。

他以为,这又是一场换汤不换药的“形式主义”。

副总指挥?

一个连国土局的门,都叫不开的副总指挥,又有什么用?

仿佛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有的不屑和绝望。

杜铭缓缓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杜铭的声音很轻,“你在想,我杜铭是不是,又要成立一个新的‘皮包公司’,让你继续去和那些,‘大老爷’们扯皮?”

“不。”杜铭摇了摇头,“我是来砸烂他们的‘饭碗’的。

“市财政、国土、环保、住建……”杜铭一个一个地念出了,那些让高建民在过去三年里,受尽了屈辱的部门的名字。

“所有,相关部门的‘一把手’,全部并入指挥部,作为普通成员!”

“从今天起,”杜铭的声音,陡然拔高,那双眼睛里,爆发出冰冷的寒光!

“他们不再是,需要你去‘协调’、去‘沟通’、去‘求爷爷告奶奶’的‘大老爷’!”

“他们是必须,无条件服从你高建民指挥的——”

“——士兵!!”

高建民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着杜铭!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让那些,平日里连市委书记李大康,都要礼让三分的“实权局长”们,来当他高建民的“士兵”?!

这……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你觉得我疯了,是吗?”杜铭笑了。

“建民,你和他们一样,都被这间‘屋子’给闷得太久了。久到连怎么砸窗户,都忘了。”

“我杜铭认为,”他走到窗边,俯瞰着这座,死气沉沉的城市,“我现在,就是那个‘光脚的’。我不怕他们这些‘穿鞋的’!”

“我可以,肆无忌惮地,整治这帮官老爷!”

“为什么?!”

“因为,我在东州,没有任何根基!我不欠李大康一分钱,也不欠沙立春一顿饭!我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更因为,”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寒光,“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要的是‘乌纱帽’,要的是‘安稳’,要的是舒舒服服地,混到退休。”

“而我,要的是‘功绩’!是实实在在的‘功绩’!”

“为了这份‘功绩’,”“我不介意,踩碎几个,不长眼的‘饭碗’。我更不介意,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规矩’!”

杜铭的建设指挥部,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撕裂了东州市那片由“规矩”和“程序”编织而成的、沉闷的官僚主义天空。

杜铭和高建民这两人,一个是充满了“神性”疯狂的“独裁者”;一个是压抑了三年,终于被彻底释放了“野性”的“实干家”。

他们两人,联手在东州这片,早已习惯了“慢生活”的土地上,掀起了一场充满了速度与激情的建设风暴!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光谷”项目,搞得有声有色!

杜铭甚至将自己的办公室,都搬到了那片荒地上的临时板房里!

那是一间,由集装箱改装而成的、简陋的办公室。

墙上只有一张用红蓝铅笔画满了各种标记的作战地图。

他白天是“总指挥”。

他亲自坐镇工地,将那些还试图用“软钉子”,来拖延工期的官僚们,一个个地骂得狗血淋头。

“张局长,”他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一份文件,直接摔在市国土局局长的脸上。

“我昨天要的,是这块地的‘最终勘探报告’!你今天,给我送来一份,还需要‘会签’的草稿?

你是在告诉我,你和你的国土局,已经连一份文件都看不懂了吗?!”

“李局长,”他也会在深夜,将环保局长从温暖的被窝里,直接叫到工地上。

“你看看这片工地!你告诉我,我们的施工,哪里,不符合你的‘环保标准’?!

你那份‘补充意见书’,到底还要‘研究’多久?!是不是,要等到我把省委沙书记,也请到你办公室,你才能把字给我签了?!”

他用一种近乎于“流氓”的方式,将这群早已习惯了养尊处优的“官老爷”,逼到了悬崖的边缘。

他晚上是“总设计师”。

当工地的喧嚣,渐渐平息。他办公室里的灯,却永远是整片工地上最亮的那一盏。

他会与远在老庙山的林轩哲、陈应洁,连夜进行着跨省的视频会议。

“哲轩,”他的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力量,“德国那边的光刻机,谈得怎么样了?我不管你用什么代价,一个月内,我必须看到它出现在东州!”

“应洁,”他转向另一个屏幕,“‘算力币’,可以,再往上,拉一波了。明天天亮之前,我需要至少,五千万美金,打入我们‘凤凰系’那几家供应商的账户!”

他将一笔笔,来自那个虚拟世界的、充满了魔幻色彩的巨额美金,悄无声息地,转化为一车车,从全国各地,乃至全世界,运来的建筑材料和工业设备!

而高建民,则成了他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工兵铲”。

这个在官僚体系里,被压抑了三年、早已心灰意冷的中年男人,在杜铭这股,近乎于“神性”的疯狂的感染下,爆发出了他生命中,所有的能量和野性。

他吃住都在工地上。 他把自己的行军床,就支在了那间漏风的临时板房里。

他那双,曾经因为应酬而显得有些浮肿的眼睛,此刻,却变得如同鹰隼般锐利。

他会在凌晨三点, 气温降到冰点的时刻,亲自冲到混凝土搅拌站,因为一车混凝土的标号不对,而指着供应商的鼻子,破口大骂。

“王八蛋!你他妈的,当老子是瞎子吗?!c30的标号,你敢给我,混c25的料?!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杜市长,亲自盯着的‘天字号’工程!这是要用来造芯片的超净车间!你这是在犯罪!来人!把这家供应商,给我立刻拉进黑名单!永不录用!”

在他的“疯魔”之下,奇迹发生了。

曾经那片需要用三年时间来“走程序”的荒草地。

此刻,变成了一个,比战争片场还要火热的巨大工地!

上千台,巨大的推土机和挖掘机,如同史前的钢铁巨兽, 在数千名工人的操控下,在日夜不休地,轰鸣着。

将大地撕开,重塑! 它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平整着土地,挖掘着地基。

那钢铁的轰鸣声,成为了东州市这个秋天,最雄壮的背景音。

数百台,高耸入云的塔吊,如同钢铁森林般,拔地而起!

它们在夜空中,闪烁着红色的警示灯,如同一个个,永不疲倦的哨兵,将一根根,沉重的钢梁,吊装到,它们该去的位置。

来自全国各地的工人们,在探照灯的照耀下,如同蚂蚁搬家般,进行着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作业! 焊接的火花,如同节日的烟火,在这片工地的每一个角落,肆意绽放。

工人们的号子声,机器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曲,充满了力量与生机的、最狂野的“钢铁交响乐”!

整个东州,都被这片突然爆发出的的“交响乐”,给彻底震撼了!

那些,习惯了朝九晚五、喝茶看报的机关干部们,在下班的路上,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片,在几天前,还是一片漆黑的荒地,此刻,却比市中心,还要灯火通明。

那些,曾经对市政府充满了不信任和失望的市民们,也开始在茶余饭后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那个新来的杜市长,是个狠人啊!”

“是啊!我表哥就在那工地上!说一天工资等于过去两天!那钱给的也痛快!”

“看来,我们东州,这次是真的要变天了……”

一个月后。

当“东方芯光电子”、“天风特种玻璃”的cEo考察团,带着质疑和挑剔的目光,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时。

他们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呆了。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不再是一个月前的那片荒芜。

而是,六块被平整得,如同镜面一般、所有“三通一平”管网,都已铺设到位的、完美的——地基!

而在地基之上,第一栋厂房的钢结构,已经 如同巨龙的骨架般,拔地而起,在深秋的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令人心悸的金属光芒。

高建民,站在杜铭的身边。

他看着“凤凰系”cEo们,此刻那一张张,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的脸。

他那颗,早已被官僚主义,折磨得麻木不堪的心,在这一刻,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自豪和满足!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跟对了这个能将神话,变为现实的——神。

而杜铭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

只有一种如释重负般的疲惫,和一种更加深沉的凝重。

因为他知道,自己只是刚刚为那座,即将要被“暗影”吞噬的“孤城”,抢筑起了第一道薄薄的——城墙。

真正的风暴,还未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