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得《阴阳引》后半部分,对秦寿而言,不啻于久旱逢甘霖。他按捺住立刻修炼的冲动,仔细研读、揣摩了数日,确保完全理解其原理和行功路线,并推演了可能的风险。
这后半部分法门,比他想象的还要精妙,也更为凶险。它要求修炼者在特定时辰(如子时阴极阳生,午时阳极阴生),寻找阴阳二气交汇之地,引导外界气息入体,与自身内力进行一种危险的“磨合”。稍有不慎,便可能阴阳失调,内力冲突,经脉尽毁。
“阴阳交汇之地……”秦寿沉吟着。皇宫大内,龙气盘踞,理论上乃是至阳之地。但物极必反,盛阳之下,必有极阴隐匿。他想到了昆明池,那里水汽充沛,池底更有疑似前朝遗留的隐秘布置,或许存在阴阳交汇的节点?还有宫中一些年代久远、常年不见阳光的深井或地下秘道……
他不敢贸然在昆明池尝试,那里目标太大。他将目标锁定在了内武堂后山一处废弃的演武洞。此洞深入山腹,一半干燥温热,一半却因靠近一条地下暗河而潮湿阴冷,形成了天然的阴阳格局,且少有人至。
准备就绪后,在一个月圆之夜(取太阴之力调和),子时时分,秦寿悄然潜入演武洞深处。他选择在干燥与潮湿区域的交界处盘膝坐下,屏息凝神,先运转龟息蕴灵诀将状态调整至最佳,然后开始按照完整版的《阴阳引》法门,缓缓催动内力。
起初,进展缓慢。他能感受到洞中泾渭分明的温热与阴寒气息,却难以引动。他并不气馁,耐心地以自身内力为引,如同轻柔的双手,慢慢拨动着周遭无形的阴阳之气。
渐渐地,他感觉到一丝微凉的阴气自潮湿一侧渗入经脉,同时,一股暖意也从干燥一侧融入。两股气息初入体内,如同冰火交织,带来一阵剧烈的胀痛与撕裂感。秦寿紧守心神,按照法门指引,以自身精纯的内力为媒介,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两股外来气息,让它们并非直接冲突,而是沿着特定的轨迹缓缓旋转、交融。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与内力。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微微颤抖,但眼神却无比坚定。不知过了多久,那冰火交织的痛苦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平衡与和谐感。那外来的一阴一阳两股气息,在他内力的调和下,竟然化作一股温润平和、却又蕴含着勃勃生机的暖流,缓缓滋养着他的经脉,甚至有一丝渗透进了他生命本源的深处。
他仿佛能听到,以往因修炼《残烛功》和长期压制实力而留下的那些细微的、不可察的“裂痕”,正在这股温润能量的滋养下,被一点点抚平、修复。
当第一缕天光透过洞口的缝隙照射进来时,秦寿缓缓收功,睁开了眼睛。他长吁一口气,气息绵长悠远,眼中精光内蕴,整个人仿佛经历了一场洗礼,气质更加沉静深邃。
成功了!
完整的《阴阳引》功法,他终于初步练成!
虽然距离大成境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这关键的一步已然迈出。从此,他不仅拥有了能够持续对冲《残烛功》副作用、温养生命本源的手段,更重要的是,他对阴阳之道的理解,对自身内力的掌控,都跃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他感觉,自己那停滞许久的内力修为,似乎也因为这阴阳交融的刺激,而变得蠢蠢欲动,有了向更高境界突破的迹象。
他并没有立刻尝试突破。当务之急,是巩固《阴阳引》的成果,并思考如何利用这项突破,在内武堂争取到更大的利益——比如,那觊觎已久的秘阁阅览资格。
两年蛰伏与谋划,凭借一次意外的机遇和自身的胆大心细,秦寿终于补齐了自身武学体系中最关键的一块拼图。元鼎六年的秋天,对他而言,收获的不仅仅是南越平定的消息,更是自身武道之路上一次脱胎换骨般的飞跃。通往更高境界和更深权力的大门,似乎已经在他面前,推开了一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