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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胡家大院离开不久之后,白恩国、邱治国、赵英龙、高星这几位常委,如同收到了明确的指令,各自在其掌控的领域内,开始了一场针对吉昌平的精密围猎。

首先动起来的是县委副书记白恩国,他分管着党群和农业水利等一大摊子工作,与各乡镇,各科局联系紧密。

不过白恩国并没有直接攻击吉昌平,而是选择了一个更巧妙的角度。

在一次看似常规的农业农村工作协调会上,白恩国听着某个乡镇党委书记抱怨水利项目资金拨付缓慢,影响春耕备耕时,立马出言道:“资金问题要重视啊。”

“不过现在县里情况特殊,政府那边,尤其是昌平县长分管的口子,最近可能事情比较多,压力大。”

“你们也要多理解,多主动汇报,别因为沟通不畅耽误了事。”

“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程序要合规,每一分钱都要花在明处,特别是涉及工程项目的,质量安全是底线,可不能再出纰漏了。”

而白恩国这番话,看似体谅吉昌平,实则句句带刺。

表面上说吉昌平事情多,压力大,实则暗示吉昌平最近深陷泥潭。

后来又强调了程序合规和质量安全,还提醒下面人主动汇报,无一不说明了白恩国与吉昌平划清界限的态度。

这消息很快就在各乡镇和农口系统传开,让吉昌平在政府工作中开始受到无形的阻碍。

毕竟本土派的实力还是很庞大的,白恩国又是那么一个旗帜性人物,因此吉昌平很快就感到了诸多不顺。

紧接着,县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邱治国出手了,他的方式则是更为凌厉。

邱治国先是让纪委办公室按惯例整理了一份近期信访举报情况的综合分析报告,其中“恰巧”提到了关于政府部门,特别是与工程建设,资金审批相关的投诉有所增加。

虽多为匿名,但反映的问题却十分值得关注。

随后,便在一次小范围的纪检监察工作通气会上,面色严肃地强调道:“当前,全县正处于事故善后的关键时期,维护风清气正的政治生态至关重要。”

“纪委的职责是抓早抓小,防微杜渐。”

“对于群众反映的问题,尤其是涉及领导干部的,哪怕只是苗头性,倾向性问题,我们也要高度重视。”

“必要的谈话提醒,函询了解要及时跟上,这既是对干部负责,也是对事业负责。”

“绝不能因为怕得罪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到问题闹大了,那就晚了!”

邱治国没有点吉昌平的名,但工程建设,资金审批这些关键词,以及谈话提醒这些举措,精准地指向了分管财政和此前与工程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吉昌平。

一种纪委正在盯着吉昌平的氛围悄然形成,让许多原本与吉昌平走得近的干部心生忌惮,开始有意无意地保持距离。

县委组织部长赵英龙则从干部队伍建设的角度施加影响,他安排组织部干部科,以了解班子运行情况为由,非正式地却又范围颇广地找了一些政府口的同志。

特别是财政局、发改局、住建局等关键部门的中层干部“谈心谈话”。

谈话中,组织部的人自然会问及对县政府班子,特别是对分管领导的看法。

虽然谈话要求客观公正,但那种来自组织部门的关心本身,就传递出强烈的信号。

很快,一种组织部在摸底吉昌平的说法不胫而走,进一步动摇了吉昌平在干部队伍中的根基。

县委统战部长高星也没有闲着,他利用与工商界、党外人士联系广泛的优势。

在一些非正式的茶叙座谈中,谈及县里当前形势时,总会流露出对政府工作某些环节效率的担忧,以及对投资环境可能因个别干部问题受到影响的关切。

这些话经由企业家和党外人士之口传播出去,虽然模糊却极大地损害了吉昌平在工商界的声誉,仿佛他成了影响双林县发展的不稳定因素。

这几股力量,从不同方向以不同方式同时发力,形成的合力是惊人的。

吉昌平骤然发现,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

工作推进阻力不仅变大,下属请示汇报时多了几分闪烁其词。

以往熟络的同僚眼神中多了几分疏离和审视,甚至连一些企业老板请吃饭的电话都明显少了。

这种全方位的看似无形却又无处不在的挤压,比公开的指责更让人窒息。

它不是在辩论是非,而是在营造一种吉昌平已经失势,吉昌平是问题所在的强大舆论氛围。

目的就是要彻底孤立他,削弱他,为最终钉死他创造最充分的条件。

这一切,都清晰地落在了徐天华的眼中。

徐天华冷眼旁观着本土派这轮高效而阴狠的攻势,心中对他们的手段有了更深的了解。

同时也更加确定吉昌平投向张馨月,确实是打在了胡春秋的七寸上,否则对方不会反应如此迅速且激烈。

“看来,火烧得还不够旺。”

“得再给他们添把柴,让这出狗咬狗的大戏,唱得再热闹些。”

于是徐天华拿起电话,接通了马富强道:“富强,关于那份报告的上报意见,可以再斟酌一下,不妨把情况复杂,敏感性高这一点,写得再突出一些……”

二月,徐天华安排了一次前往东江市的工作汇报。

徐天华没有大张旗鼓,乘坐了一辆普通的公务车,悄然驶入了市委大院。

在市委书记柳德海那间宽敞肃穆的办公室里,徐天华感受到了与双林县截然不同的氛围。

柳德海没有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而是与徐天华一起坐在了会客区的沙发上,这显得随意而亲切,表明这是一次非正式但极其重要的谈话。

柳德海的秘书悄无声息地泡好茶后便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对于这位书记面前红得发紫的县委书记,他可太清楚用什么态度来对待了。

“天华,双林县的情况能稳住,辛苦你了。”

“老领导,这正是我今天来要向您详细汇报的。”

随后,徐天华便从事故善后工作的初步稳定谈起,肯定了马富强在公安维稳方面发挥的关键作用。

接着,话锋一转道:“但是,老领导,随着工作的深入,我们发现双林县的问题,远不止是一起孤立的安全事故。”

“其背后,反映出的是长期形成的盘根错节的利益格局和某种……本土势力对权力的垄断性把控。”

徐天华详细描述了到任后遇到的种种无形阻力,特别是县委常委班子那种看似拥护实则疏离,以及对县长张馨月近乎公开的集体冷遇。

“这种局面,我认为并非自然形成,而是有意为之的冷热分化策略。”

徐天华一针见血地指出道:“其目的,一方面是向我示好,或者说是试探性的妥协。”

“另一方面,则是通过孤立张县长,试图在我们两个空降干部之间制造矛盾,阻止我们形成合力,以便他们从中渔利。”

柳德海静静地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不时点点头,示意徐天华继续。

接着,徐天华重点汇报了吉昌平事件的戏剧性发展。

特别提到了吉昌平表弟赵大发被县公安局副局长顾明秋突击审讯并取得指向明确口供的情况,也提到了吉昌平在压力下突然转向主动投靠县长张馨月的意外之举。

“现在的情况是,以退休的胡春秋为首的本土派系,正动用各种力量,急于将吉昌平彻底钉死,以消除内部叛变带来的风险。”

“而吉昌平则试图通过捆绑张馨月县长,寻求一线生机。”

“双方博弈激烈,反而将许多原本隐藏在水下的矛盾和人脉关系,暴露了出来。”

“老领导,我认为,双林县积弊已深,绝非简单处理一两个干部就能解决。”

“当前这种内部狗咬狗的混乱局面,虽然看似棘手,但也正是我们彻底揭开盖子铲除顽疾的最佳时机。”

“他们越是相互攻讦,露出的破绽就越多。”

“老领导,我希望市委,特别是市纪委和市公安局,能够给予我们更强有力的支持。”

“不是那种直接介入替代我们办案,而是在我们需要的时候,提供尚方宝剑,形成高压态势,让那些还想捂盖子还想负隅顽抗的人彻底绝望。”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打破双林县这潭死水,真正建立起健康的政治生态。”

柳德海听完,良久没有说话,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他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目光中透露出决断。

“天华啊,你的分析很透彻,判断也很准确。”

“双林县的问题,确实到了非解决不可的时候了。”

“以前总想着稳定压倒一切,有些问题能捂就捂,现在看来,脓疮不挤干净,永远好不了。”

说到这,柳德海也是果断道:“既然把你放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那你就放手去干!”

“市委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你刚才提的要求,我完全同意。”

“我会亲自给市纪委和市公安局打招呼,让他们全力配合你的行动。”

“需要市里派调查组,就派调查组。”

“需要技术支持,就提供技术支持。”

“遇到阻力,不管来自哪一级,市委给你撑腰!”

说到这,柳德海也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徐天华说道:“但是,天华,你要记住几点。”

“第一,要稳扎稳打,证据要扎实,程序要合法,要办成铁案,经得起历史的检验。”

“第二,要把握好节奏和火候,既要雷霆万钧,也要防止扩大化,打击面要精准,重点是铲除为首分子和顽固势力,争取大多数。”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整顿秩序,推动发展。”

“清除腐败分子之后,要尽快把新的班子搭起来,把干部队伍的士气提起来,把双林县的经济社会发展搞上去!”

“请老领导您放心!”

徐天华也站起身回话道:“我明白您的指示!”

“一定把握好分寸,绝不辜负市委和您的信任!”

“我会尽快拿出一个详细的方案,有步骤有重点地推进!”

柳德海走到徐天华面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

“我就知道,派你去双林,是步好棋!”

“大胆去干,捅破了天,有我柳德海给你顶着!”

老领导这自信的样子,简直让徐天华放心的简直不能再放心。

本来他还有些顾忌胡春秋以前遗留的那些历史影响,毕竟能够做到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门生故旧以及老领导的那些关系肯定还是通着天的。

可现在有了老领导这一番话,徐天华瞬间如同吃了太上老君炼制的定心丸一样,稳的不能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