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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充将至的消息,如同腊月里最凛冽的寒风,瞬间席卷了朔方城每一个角落,让所有隐藏在暗处的、明面上的势力,都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李府内,李广利接到确切通报后,先是惊愕,随即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狂喜。江充,那可是天子近臣,手握直达天听之权!若能借其手,坐实王恢通匪、乃至将那伙“暗云”定性为谋逆,他李广利不仅能铲除心腹大患,更能借此功劳,彻底掌控朔方军政,甚至有望更进一步!他立刻下令,以最高规格准备迎接钦差,同时加紧整理“罪证”,务必要给江充留下一个“忠君体国、力挽狂澜”的能臣形象。

郡守府内,王恢闻讯,直接吓得瘫软在座椅上,面无人色。江充的凶名,他如雷贯耳。此人行事,但求目的,不择手段,落在他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李广利的弹劾,加上江充的亲临,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末日。在极度的恐惧中,他对刘据那点残存的“合作”念头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一个想法——如何撇清自己,哪怕是将所有罪责都推到那伙“贼人”身上!

棚户区地下据点,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江充……他怎么会来?”陈平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朔方虽是要塞,但并非帝国核心,何至于劳动绣衣直指亲自前来?除非……长安出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变故,或者,他的目标,并非简单的边塞匪患?”

刘据面色凝重,江充的出现,完全打乱了他的部署。他比这个时代任何人都清楚江充的危险性。这个人就像一条毒蛇,被他盯上,几乎意味着不死不休。

“无论他为何而来,我们都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刘据沉声道,“韩老六那边有消息吗?”

荆黎摇头:“韩老板动用了所有关系,只打听到江充此行带了约两百绣衣使者,皆是精锐,已在五原郡停留两日,似乎在查阅边军档案和地方志,具体目的不明。预计明日午后抵达朔方。”

查阅档案?刘据心中一动,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们的身份,经得起查吗?”他看向陈平。陈平为他们伪造的身份文书虽然精细,但若遇上江充这种带着特殊使命、又有权调动国家机器深挖细查的酷吏,难保不会出纰漏。

陈平脸色发白:“寻常盘查无虞,但若江充有意深究……尤其是公子您的来历,老夫虽尽力遮掩,但时间仓促,恐有不足。”

这就意味着,身份暴露的风险极大!

“我们必须立刻做好转移和隐匿的准备,所有可能暴露身份的线索,全部切断或转移。”刘据果断下令,“荆先生,你负责此事,要快!隼兄,加强所有据点的警戒,一旦发现绣衣使者踪迹,立刻示警,必要时可放弃据点!”

“公子,那与韩老六的合作?”荆黎问道。

“继续!但更加隐秘。”刘据眼神锐利,“江充的到来,对李家是机遇,对我们固然是危机,但也可能是浑水摸鱼的机会!韩老六的渠道和人脉,现在对我们更重要了!”

就在这时,云岫端着一碗安神汤走了进来,看到众人凝重的神色,她默默将汤药放在刘据面前,轻声道:“无论如何,保重身体。”

刘据看着她眼中的担忧,心中微暖,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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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后,朔方城东门大开,旌旗招展。郡守王恢率领府衙大小官吏,李广利带着边军将领,皆身着官服,肃立道旁,迎接钦差。

蹄声如雷,烟尘滚滚。一支约两百人的队伍出现在官道尽头。人人身着玄色劲装,外罩象征身份的绣纹锦袍,腰佩制式狭刀,眼神冷漠,动作整齐划一,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肃杀之气。为首一人,约莫四十许年纪,面白无须,眼神阴鸷,嘴角习惯性地向下抿着,透着一股刻薄与冷酷,正是绣衣直指御史,江充。

他没有骑马,而是坐在一辆装饰简朴却异常坚固的马车里,车帘低垂,直到队伍在城门前停下,才在随从的搀扶下,缓缓下车。

“下官朔方郡守王恢(边军都尉李广利),恭迎江御史!”王恢和李广利连忙上前,躬身行礼,态度恭敬至极。

江充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在王恢身上停留片刻,让后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边塞重地,匪患猖獗至此,尔等身为地方长官,难辞其咎。”江充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本官奉旨巡查,望尔等好生配合,戴罪立功。”

“是是是,下官定当全力配合御史大人!”王恢冷汗涔涔,连声应道。

李广利则心中暗喜,江充一来就先声夺人,问责地方,这态度对他有利。他连忙上前一步:“御史大人一路劳顿,下官已在府中备下薄宴,为大人接风洗尘……”

“不必了。”江充直接打断了他,语气冷漠,“本官此行,非为饮宴。即刻前往郡守府,调阅所有关于阴山匪患及近来城内动荡之卷宗、户籍册。李都尉,将边军相关军报、以及你弹劾郡守之奏章副本,一并送来。”

他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直接切入正题,让本想套近乎的李广利也碰了一鼻子灰。

“下官遵命!”李广利和王恢不敢多言,连忙应下。

江充不再多看他们一眼,在绣衣使者的簇拥下,径直入城,前往郡守府。那冷漠而高效的身影,给所有迎接的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钦差行辕,并未设在李广利准备的奢华府邸,也未入住郡守府,而是直接征用了城中一处闲置的、易于控制的官署,并由绣衣使者全面接管防务,隔绝内外。

当天下午,郡守府和边军都尉府的所有相关卷宗,便被源源不断地送入行辕。江充带来的文书吏员,开始夜以继日地翻阅、核查、比对。

朔方城,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罩住。所有人都感觉到,一双冰冷而锐利的眼睛,正在暗处审视着一切。空气紧张得几乎要凝固。

是夜,韩老六通过秘密渠道,送来第一条有价值的情报:江充带来的文书,重点查阅了近半年来所有新增人口的户籍记录,尤其是来自关内、河东等地的流民,以及……所有与医药、冶铁相关人员的档案!

消息传到地下据点,刘据的心猛地一沉。

查流民,或是为了寻找“暗云”根基;查医药、冶铁……这几乎是直接指向了济世堂和他们的城外工坊!

江充的目标,似乎异常明确!

“他怎么会……”陈平脸色煞白,济世堂是他多年心血,也是重要据点。

刘据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分析:“江充在五原郡查阅档案,或许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他此行,绝非无的放矢。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看向窗外,朔方城的夜空,星辰黯淡。

“必须在他查清一切之前,找到破局之法,或者……准备好撤离。”

然而,在江充这张由皇权编织的巨网之下,逃离,又谈何容易?

一场实力悬殊的猫鼠游戏,在绣衣使者的阴影下,正式拉开了序幕。而刘据这只“老鼠”,这一次面对的,是帝国最凶猛的“猎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