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阴摄形斩鬼决的法门，便是盗窃他人的气机，以气化形，再斩其形，在百米之内隔空杀人。”
明鉴说的很玄妙，众人都有些听不懂。
“简而言之，便是先近距离接触汪大人，从而获得汪大人的气机，随后再寻一百米之内的地方施法，将汪大人的气机凝聚成一团雾影，催动灵力赋予指尖，用指尖对着雾影一划，雾影被斩成两半的同时，汪大人也被同样被斩开。”
明鉴的进一步描述，让大家理解了这门法诀的神奇。
“那凶手肯定与汪大人有血海深仇。”陆缺沉吟道。
“何出此言？”刘明问道。
“如果常规杀人，横着来一下把汪大人分成两截不就得了。但汪大人位高权重，有司天监的术士护身，凶手肯定是担心横着或斜着汪大人杀不死，于是直接从中间变成两等分，做到绝对必杀。”
“陆缺阁下所言极是。而且这绝对必杀，不仅仅是对汪大人身体上的必杀。”
“怎么讲？”
“这玄阴摄形斩鬼决，实际分为‘摄形’和‘斩鬼’两个层次，摄形之后，便是刚才我说的可以隔空伤害人的身体。而斩鬼就厉害了，是在摄形的同时直接将人打的魂飞魄散，让人连鬼都做不成，无法遁入轮回。”
“所以，刚才霍谷阁下问我何不拘来汪大人的魂魄，此非我不为，实不能也。可惜汪大人家族世代积累、福泽浑厚，今朝才出了这么一位一品大员、内阁统领，此番被人打的魂飞魄散，他汪家的福缘算是断了。”
说到此处，明鉴面露悲伤之色。
“敢问明鉴大人，这个法诀属于何门何派，如果能知道我们岂不是好查了。”陆缺又问道。
“这法诀本属于千年前的道家，当时灵气充沛，道家昌盛，并不在意技能外流，所以不少小流派甚至魔教都有修炼这类法诀的。随着时光流逝，道家分裂为黑白黄三宗，各类流派在浩如烟海的历史中消失。现在，我们已经很难找到这个法诀属于哪个门派了，可能是道家某宗的传承，也可能家族秘技。”
陆缺听出了明鉴的话外之音，其实所谓各类流派在浩如烟海的历史中消失，这浩如烟海的历史，指的就是点灯人崛起和司天监成立的历史。
官方修真之后，就没民间什么事儿了。
“在汪大人出门之前，欧晨和罗熙已经检验过汪大人，他没有身中任何符咒。而玄阴摄形斩鬼决，需要与汪大人接触，集中精神才能采集气机，所以只有你们几位有动手的机会。”
明鉴说完之后，刘明向前走了一步，说道：“现在大体情况都了解了，目前和汪大人接触过的共有九人，我刘明、还有四个金吾卫随从，以及四位点灯人。”
“你想怎么做？”霍谷问道。
“本来司天监术士的品级和点灯人的等阶一般都是秘密，但为了尽快破案，我也征求了明鉴的同意。告诉大家，明鉴是炼气九品术士。”
一般修行之人的品阶或等级均为单数，比如点灯人是从九阶往一阶修，而司天监练气术士则是从一品往九品修，明鉴修为到达了练气九品，基本上就算是练气大圆满了。
“所以要请大家见谅，我要用望气术来观察诸位。如果诸位有使用过‘玄阴摄形斩鬼决’杀了汪大人这福泽深厚之人，必然会承受其因果。这因果，我便可用望气术观察出来。”
明鉴的专业术语很多，听起来挺复杂。但陆缺在脑中自动翻译成好理解的文字，就是谁杀了汪大人，谁身上就会残留汪大人的dNA，这望气术就类似于dNA鉴定。
点灯人和司天监，平日井水不犯河水，互相之间甚是神秘。所以司天监的法术对于点灯人来说，很陌生。
一时间霍谷等人都不说话，谁也不能确定明鉴的望气术会不会额外观察出什么东西。
“这样吧，这里我官位最高，身先士卒。明鉴，你先用望气术观察我。”刘明主动提出，以表明态度。
刘明站在了明鉴面前，其他人主动靠边，生怕影响明鉴观察。
“好。”明鉴将食指按于额头天中之处，一道微微的金光在天中部位闪现，就像出现了第三只眼。
仅数秒之后，明鉴便关闭神通，金光消失。
“刘大人，无此案因果。”
随后，刘明的四个下属金吾卫，也陆续进行了望气术观察，均无该案因果。
这么说，凶手就是霍谷四人之一了。
陆缺这个局外人都感觉到刺激，就像玩俄罗斯轮盘赌一样，谁也不知道谁会被望气术望出因果。
霍谷四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谁先上场。
这也在情理之中，点灯人和司天监本就不合。身为点灯人被司天监术士用望气术一望，说不定就能发现点灯人体内各种法门和弱点，若是如此，就成了点灯人系统的大罪人了。
而且，从未听说过有点灯人，被司天监术士用望气术做过全身检查。
不过陆缺是个局外人，此时他并不为难，很乐意看着霍谷难以抉择的样子。
“四位，我们金吾卫已经望完了，该你们了。”徐新也作为局外人，主动承揽起了组织工作。
霍谷是队主，此刻三个人都看着霍谷做决定。
“抱歉，我不能擅自做主张，让司天监的术士观察我们点灯人。而且明鉴大人还是炼气九品大圆满的境界，我只能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万一明鉴大人将我们点灯人的修行法门和命灯运行观察了出来，我就是点灯人的叛徒了。”
“霍谷阁下！你可要为你这番话负责。”刘明脸色陡变，眼神如杀人的刀一般。
“我自会负责。”
“我身为金吾卫大将军，正三品，而且是高阶武者，都已经被明鉴用望气术观察，你怕什么。再者，你不同意，为什么在刚才不说话，如今我们金吾卫都已经观察完了，你又站出来反对，什么意思。”刘明言语之间，散发出强大的气机和气场。
他的武者修为，远超在座所有人的品阶。
他不仅仅是官位碾压，更是修为碾压，看样子霍谷如果坚持不同意，那么刘明有可能文的不行来武的。
霍谷不说话，只是避开刘明的眼神。
无论如何，他也不敢做出被观察的决定。何况此次观察和陆缺没有关系，而自己刚刚默认陈若安和韩斋找了陆缺的麻烦，若陆缺心眼小，事后将此事说出去，即便不受到处罚，自己在点灯人系统内也绝无再晋阶可能。
懊悔，方才就不应该同意韩斋和陈若安要求教训一下陆缺、给他点颜色看看的点子。
见霍谷在自己的威压之下就像蔫了的茄子，知道有戏，决定继续施压，直到最后一根稻草，说道：“霍谷公子出身名门，想必对朝中之事也熟悉吧。”
朝中之事？什么意思？刘明怎么突然从霍谷阁下的称呼变成霍公子？
“我朝内阁，共计七位大学士，由内阁首辅统领，除内阁首辅外，其余六人同时兼任六部的尚书。这六部尚书之中，霍谷公子可知现在谁最有机会争夺内阁首辅之位啊。”刘明面带阴笑，看着霍谷。
“不知。”
如此朝中隐秘之事，霍谷一个地方点灯人再是出身名门，又怎么可能知道。
“哈哈，我也不知。”刘明突然笑了。
霍谷震怒，刘明这是在开自己玩笑。
“不过，你觉得什么样的人物，最有可能杀害内阁首辅？”刘明完全无视霍谷的震怒，将脸贴近霍谷，几乎能让霍谷感受到自己的喘息。
这喘息中带着威压。
这眼神中含着利剑。
霍谷只觉得自己呼吸急促，自己好像听懂了刘明的话中话。
自己的舅舅梁秋舂是工部尚书，位居内阁之中。自己虽然不知道自己舅舅能不能接首辅之位，但听刘明的意思，是指将这一连串事情联系起来之后。
可以轻易编出一个结论：工部尚书梁秋舂为了内阁首辅之位，差遣自己外甥杀害内阁首辅汪大人。
至于证据？一大堆嫌疑人中，连金吾卫大将军刘明都同意让司天监术士用望气术鉴别了，他外甥霍谷却不敢让人家鉴别，这不明摆着霍谷就是凶手嘛。
这个结论虽然很扯，但很容易在朝堂和民间进行八卦传播。
而这些扯淡的八卦，传播的范围广了，会渐渐聚集成滔天巨浪，反过来影响朝堂。
届时，说也说不清。
但霍谷可不想因此事影响舅舅，毕竟舅舅是自己最大的资源和靠山。
“霍谷阁下，到底同不同意？”刘明进一步威逼。
霍谷已经无路可退了。
“将军，队主，属下有话说。”
刘明和霍谷同时望去，竟然是地位最低、无人关注、一直沉默的韩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