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陡然一转，变得尖锐而充满恶意：“可是杂家怎么听说……当日北境军寨出事之时，有人曾看见，‘慕容灼’将军的身影，似乎也曾在附近出现呢？而且……将军身边，好像还带着一位……来历不明的女子？”
此言一出，如同冰水泼入滚油，瞬间炸开！
谢珩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果然知道了！而且知道的比想象中更多！
苏清韫的心也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帷帽下的脸色煞白。高泰这话，几乎是赤裸裸的指控了！
周围的缇骑们顿时眼神一变，握紧了兵刃，隐隐又将两人围紧了几分。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达到了顶点！
谢珩脑中急转，知道此刻任何一丝犹豫或辩解都会立刻引来杀身之祸！他猛地挺直脊背，脸上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被冤枉的、极大的愤慨和屈辱，声音甚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高公公此言何意？！莫非是怀疑末将勾结逆党？！末将深受曹公公大恩，委以重任，岂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当日在军寨附近追剿狄戎游骑，乃末将分内之职！至于女子……”他猛地将身后的苏清韫往前稍稍一拉，动作看似粗鲁，实则依旧用身体巧妙遮挡着她，“此乃末将新纳的妾室！体弱多病，末将带其在身边照料，有何不可？难道这也成了罪证不成？！”
他这番反应，激烈而“坦荡”，完全是一副忠臣被污蔑后该有的愤怒模样。
高泰那双毒蛇般的眼睛死死盯着谢珩，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他沉默了片刻，脸上的假笑慢慢收敛，变得阴沉难测。
忽然，他的目光越过谢珩，落在了苏清韫身上，嘴角重新勾起那丝令人不安的弧度：“哦？原来是将军的爱妾？难怪如此紧张。只是……杂家奉旨查案，事关逆党，不得不谨慎些。可否请……这位娘子，抬起头来，让杂家瞧上一眼？也好彻底洗脱将军的嫌疑，不是吗？”
他的语气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和恶意！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苏清韫身上！
谢珩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高泰此人疑心极重，绝不会轻易被糊弄过去！让苏清韫抬头，一旦被认出……
绝对不能！
他正要强行阻止——
就在这时，高泰身后一名一直沉默不语、作寻常仆役打扮的老者，忽然微微抬起头，浑浊的老眼似乎无意间瞥了苏清韫一眼。
就在那一眼之间，苏清韫的帷帽被风吹动，恰好露出了小半截光滑的下巴和毫无血色的唇瓣。
那老者的瞳孔似乎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随即又飞快地低下头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但高泰却像是背后长眼一般，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细微的变化。他忽然轻轻“咦”了一声，目光再次投向苏清韫，这一次，带着一种更加浓烈的、探究的兴味。
“杂家怎么觉得……”他拖长了声调，慢悠悠地道，“这位娘子的身形轮廓……瞧着有几分眼熟呢？倒像是……多年前京城里某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