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这座熟悉的故城之中，却感觉如同闯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被血色幡旗笼罩的囚笼。
萧墨羽迅速将她带入附近一间门庭冷落、看似即将倒闭的旧书铺。书铺老板是个干瘦沉默的老者，见到萧墨羽，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引着他们穿过堆满尘埃的书架，进入后院一间更加隐蔽的密室。
“此处暂时安全。”萧墨羽摘下兜帽，露出银色面具，“但京都如今已是龙潭虎穴，李崇明的‘清网’行动已经开始，我们需尽快厘清局势，找到切入点。”
他走到墙边，拉开一道暗格，取出一卷厚厚的纸卷，在桌上铺开。那是一张极其详尽的京都舆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朱砂标注着各种符号，代表着各方势力的据点、兵力部署以及……一些被重点监控的府邸。
苏清韫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舆图上一个被猩红色圆圈死死框住的位置——苏府旧址。那里，如今已是一片被官府查封、无人敢靠近的废墟。
她的心脏像是被那抹刺目的红色狠狠灼伤，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
萧墨羽的手指，点向了另一个被朱砂重点标注的、气势恢宏的府邸——太傅李崇明的府邸。
“我们的目标，在这里。”他的声音冰冷，“但要动他，必须先剪除其羽翼，找到足以一击致命的证据。那份真正的密账，以及……那个姜嬷嬷，是关键。”
他的手指在舆图上移动，点向了几处官员府邸和皇城司的几处衙署。“这些，是李崇明在朝中和京畿防卫体系中的重要党羽。我们需要制造混乱，引蛇出洞，同时……寻找机会，潜入这些地方，找到我们需要的线索。”
苏清韫静静地听着，目光随着萧墨羽的手指在舆图上移动，将那些名字、那些地点，如同烙印般刻入脑海。李崇明、皇城司指挥使赵贽、吏部尚书王延……这些名字，都曾出现在父亲那份未及送出的奏章草稿上，都与江南盐税亏空、与苏家构陷案脱不了干系！
“我们从哪里开始？”她抬起眼，看向萧墨羽，眸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萧墨羽与她对视，面具后的目光深邃难测。
“就从……让这京都的水，先浑起来开始。”
旧书铺的密室隔绝了外界风雪与喧嚣，唯有烛火摇曳，将墙壁上那张布满朱砂标记的京都舆图映照得如同浸血的脉络。萧墨羽的手指如同冰冷的判官笔，在那些象征着权力与阴谋的节点间游走，每点出一处，便是一道催命符。
“皇城司指挥使赵贽，李崇明门下最忠实的恶犬，掌管京城缉捕刑狱，苏家案发当夜，带队围府者便是他。”萧墨羽的声音没有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吏部尚书王延，看似清流，实则为李崇明把控官员升迁、排除异己的暗手，当年构陷苏伯父的几份关键‘证词’，皆由他门下御史‘搜罗’呈上。”
他的指尖最终停在太傅府那猩红的标记上，微微用力，仿佛要将其摁穿。“李崇明自身，深居简出，府邸戒备森严，堪比宫禁。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