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叫着,一边仿佛受惊过度,手一抖,竟“不小心”将那张血帛向着旁边一个积满污水的破瓦缸方向抛去!
“你!”钱太监又惊又怒,下意识地就扑向那飞出的血帛!
就是现在!
苏清韫眼中寒光一闪,《幽影步》身法瞬间催动!她不再伪装柔弱,身形如同鬼魅般侧滑,并非冲向门口,而是悄无声息地贴近了钱太监的背后!与此同时,她拔下了发间那枚木簪,拇指精准地按下了机关!
“咻——”
一声微不可闻的破空声!一枚细如牛毛的淬毒短针,在昏黄的灯光掩护下,精准地没入了钱太监后颈的某处穴位!
钱太监的手刚刚触碰到那飘落的血帛,身体便猛地一僵,扑向瓦缸的动作戛然而止!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般,软软地向前栽倒,“噗通”一声,半截身子栽进了那肮脏的瓦缸污水里,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手中的气死风灯也脱手滚落在地,灯焰闪烁了几下,顽强地没有熄灭。
苏清韫没有丝毫停顿,迅速上前,先是捡起那张飘落在瓦缸边缘、幸而未落入污水的血帛,看也不看便塞入怀中。然后,她用力将昏迷的钱太监从瓦缸里拖出来,让他背靠着缸壁瘫坐在地,营造出他是不慎滑倒撞晕的假象。
做完这一切,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检查了一遍现场,抹去自己留下的明显痕迹。随即,她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溜出库房,反手轻轻带上门,将那片黑暗与秘密,连同昏迷不醒的钱太监,重新锁在了身后。
细雨依旧未停,天色愈发昏暗。
苏清韫沿着原路,利用身法和阴影的掩护,快速返回浣衣局劳作的主院。她的心脏仍在狂跳,怀中的那卷血帛如同烙铁般滚烫。
当她重新拿起搓衣板,混入那群依旧在埋头苦干的宫女中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短暂离开,更没有人知道,就在刚才那片刻之间,一段被尘封了二十五年的血腥宫闱秘辛,已然重见天日。
血帛惊魂,弑后铁证。
苏清韫低垂着头,用力搓洗着手中的衣物,冰冷的碱水刺痛了她红肿的双手,却远不及她心中那翻江倒海的震撼与杀意。
李崇明……弑后!
这条老狐狸,手上沾染的,不仅仅是苏家的血,还有母仪天下的先皇后的血!
怀中的血帛,和她记忆中那半块碎玉的轮廓(“证据在……玉……”),如同两块破碎的拼图,指向了一个更加黑暗、更加危险的真相核心。
她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传给宫外的萧墨羽。
然而,没等她找到合适的机会,次日清晨,一个令人心悸的消息便在浣衣局炸开——管事太监钱公公,昨夜不慎在旧库房附近滑倒,撞伤了头,被人发现时已昏迷不醒,如今被抬走去医治了,生死未卜。
众人议论纷纷,大多认为是钱太监自己倒霉。唯有苏清韫知道,这绝非意外。
李崇明的人,动作比她想象的还要快。钱太监的“意外”,恐怕不是结束,而是……另一场更大风暴的开始。
她抚摸着怀中那卷坚硬的血帛,感受着那上面凝固了二十五年的冤屈与仇恨,眼神冰冷如铁。
宫墙深深,杀机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