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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悄然浸染了整片天空。

新修葺的后院露台上,青石板被月光映照得泛着温润的光泽,四周点缀着几盏古朴的宫灯,散发着柔和而朦胧的光晕。

顾芷卿、秦朵,还有金舜英,正与秦云一同围坐在藤编的桌椅旁。

晚风轻拂,带着一丝初秋的凉意,却也吹散了白日的喧嚣与浮躁。

今日是既朔,即农历十一月初二,月相朦胧,那轮新月如一位初出深闺、未经世事的少女,羞怯地躲在薄云之后,只偶尔露出纤细的娥眉,稍不留神,便又隐匿了踪迹,引得人频频回首寻觅。

没有明月的朗照,夜空便成了星辰的舞台,漫天的星辰如同被打翻的碎钻,密密麻麻地散落在深邃的天际间,闪烁着清冷而神秘的光芒,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亘古的传说。

露台之外,庭院中的百花早已在秋风中凋零殆尽,唯有那凌霜傲放的菊花,此刻正开得热烈而奔放,成为这萧瑟季节里最亮眼的一抹色彩。

顾芷卿素来爱菊,早在露台动工之初,便特意吩咐花匠沿着露台边缘精心栽种了十几种不同品种的菊花,有墨菊的深沉,白菊的清雅,紫菊的高贵。

而在这众芳之中,她最偏爱的,却是那看似平凡的黄菊。

只因她独爱黄菊那份淡然悠远、不与群芳争艳的清香,更喜它“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的那份坚韧与顽强。

为此,她还特意在靠近众人藤椅的地方,做了一个花台,错落有致地摆放了十几盆精心培育的黄菊。

此刻,正值菊花盛开的鼎盛季节。

那黄菊,无数道细密如丝的花瓣,顶着金灿灿的颜色,肆意地向四周伸展开来,却又在顶端微微向里卷着,打着俏皮的小卷儿,仿佛蕴藏着一股不屈的拧劲儿,从层层叠叠、翠绿欲滴的叶片间奋力抽出,骄傲地展示着生命的活力。

沁人心脾的幽香随着晚风阵阵袭来,丝丝缕缕,萦绕在每个人的鼻尖,令人心旷神怡。

秦朵是个小音乐迷。

她见月色正好,花香袭人,兴致勃勃地从下面专门给她设置的琴房里取来了她心爱的小提琴,调试了几下琴弦,清了清嗓子,对众人笑道:

“今日月色这般美好,我便献丑,拉一首我这两天练习的《良宵》给哥哥和姐姐们听吧。”

说罢,她微微垂眸,将琴弓轻搭在弦上。

悠扬婉转的《良宵》旋律便如流水般倾泻而出,在寂静的夜空中缓缓流淌。

琴声时而低回缠绵,如私语呢喃;时而轻快活泼,如清泉跳跃。

苏眉与林小婉都听得如痴如醉,眼中满是欣赏。

唯有秦云,实在是个“乐盲”,对这高雅的丝竹之乐毫无感觉。

他强撑着听了一会儿,只觉得那婉转的调子如同温柔的催眠曲,眼皮越来越沉重,脑袋也开始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竟昏昏欲睡起来。

坐在他身旁的顾芷卿眼尖,见他这般模样,又好气又好笑,趁众人不注意,伸手在他腰间软肉上狠狠拧了一把。

“嘶——”秦云吃痛,猛地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茫然地看向四周,对上顾芷卿嗔怪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然而,这一切都被秦朵看在眼里。

她一曲未了,见哥哥竟在自己的琴声中睡着了,小脸顿时涨得通红,委屈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赌气地放下琴弓,小嘴撅得老高,默默地坐回椅子上,扭过头去,不再搭理秦云。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秦云知道自己伤了小妹的心,急忙赔笑脸,却见秦朵不为所动。

他灵机一动,忽然想起什么,故作神秘地凑上前,轻声说道:

“小妹,别生气嘛,哥哥只是听到你的琴声想事情想得入迷了。

哥哥问你,你听过贾科莫·普契尼的《图兰朵》吗?”

秦朵虽还在生气,但听到“普契尼”、“《图兰朵》”这些音乐界的名词,耳朵还是忍不住动了一下。

她平日里在琴行学琴,也曾听金师傅提起过这些外国作曲家和歌剧名作,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微微侧过头,低声道:

“琴行的金师傅有一张《图兰朵》的唱片,我曾经好奇,听过两回,但那歌剧唱腔奇特,情节复杂,实在是听不懂!”

她一边说,一边还做出苦恼的表情,逗得顾芷卿和金舜英都笑了起来。

见妹妹搭话,秦云心中一喜。

这《图兰朵》可是大名鼎鼎,后来还被那位张大师弄到紫禁城的太庙去演出呢,当时可谓是盛况空前。

只是他私下觉得,那时候去看的人,恐怕十有八九都不是真正懂歌剧,多半是冲着那辉煌大气、融合了东方情调的布景和皇家气派去的吧。

反正他隐约听人说过,那位张大师自己在意大利的时候,也只是匆匆忙忙欣赏了十几分钟的《图兰朵》现场演出,回来后便大刀阔斧地进行了改编。

搬上太庙和紫禁城的演出,虽然名头响亮,但基本上已经改变了普契尼原作的风貌,加入了许多本土化的元素。

可见意大利的歌剧和中国人的审美不在一个频道上。

不过,原歌剧讲的是中国元朝的故事,被张大师改编成了明朝的故事,那段源自中国江南小调的《茉莉花》旋律,倒是被反复使用,成了全剧最亮眼的一抹中国色彩。

想到这里,秦云清了清嗓子,问道:

“那歌剧里面有一段曲子,叫《茉莉花》,旋律非常优美,你还有印象吧?”

说着,他便自顾自地哼了起来。

秦云哼的,却并非原剧中那段略显悲戚的《茉莉花》,也不是江南小调中那原汁原味的《鲜花调》,而是许多年后,由着名歌唱家宋祖英在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唱时,经过改编、更为悠扬婉转、富有东方韵味的那个版本。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芬芳美丽满枝桠,又香又白人人夸……”

悠扬舒缓、清新动人的曲调,如同山间清泉,叮叮咚咚地流淌出来,很快便吸引了露台上的三位姑娘。

这曲调简单明快,旋律优美流畅,没有丝毫歌剧的晦涩难懂,带着一种天然的亲和力。

“咦?这曲子……真好听!”金舜英惊叹道。

“是啊,旋律好记,感觉很亲切。”

顾芷卿也附和着。

秦朵更是眼睛一亮,心中的委屈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因为秦云哼的这个《茉莉花》曲调,节奏清晰,音域也适合小提琴演奏,很容易就能用小提琴拉出来。

她忍不住拿起一旁的小提琴,凭着记忆和感觉,试着拉了一下。

琴弦轻颤,《茉莉花》的旋律便从秦朵的指尖流淌而出。

起初还有些生疏,但仅仅试拉了一小段,她便深深地陷入了这优美的曲调之中。

那旋律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让她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反复揣摩,越听越有感觉。

秦朵兴奋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光芒,激动地喊道:

“这首曲子太好听了!哥哥,你好有音乐天赋!”

秦云脸遽然红了。

他只是音乐的搬运工而已,哪里是什么天才。

连音乐爱好者都算不上。

“一定可以拉得更好!我明天一早就去找金师傅,让他听一下这个旋律,以他的本事,一定能帮我完善得更好,把它改编成一首完美的小提琴曲!”

她的脸庞因激动而泛起红晕,充满了对音乐的热爱与憧憬。

夜深了,露台上的宫灯灯光显得愈发静谧。

头顶的繁星似乎也比先前更加繁密,更加明亮,如同钻石般镶嵌在深蓝色的天鹅绒上。

秦云本就有些困倦,此刻见小妹转怒为喜,又重新投入到她心爱的音乐中,终于掩饰不住浓浓的困意,连连打了几个哈欠。

他笑着与顾芷卿、秦朵、苏眉和林小婉三位姑娘告别,脚步有些虚浮地回到了自己的房子。

一进房门,他便一头栽倒在床上,拉过被子蒙头就睡。

就在他即将沉沉睡去之际,悠扬的小提琴声透过窗棂,如同月光般流淌过来,正是那首他刚刚哼起的《茉莉花》。

秦朵已经能熟练地演奏了。

呵呵,这才是少女音乐天才!

秦云嘴角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在这温柔的琴声中渐渐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仿佛置身于一片茉莉花丛中,洁白的花朵在月光下静静绽放,浓郁而清新的茉莉花香,丝丝缕缕,萦绕鼻尖,久久不散。

翌日晨曦微露,秦云便已起身。

他如同过去无数个清晨一般,在院子里打起了一趟拳。

仿佛将过往的疲惫与奔波都融入了这晨练之中,也为新的一天注入了活力。

收拳时,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他长舒一口气,感受着身体的舒畅与力量,仿佛昨日的风尘仆仆只是一场梦。

稍作洗漱,他便如同往常一样,送三个姑娘去学堂。

村口的路上,上学的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说着笑着,清脆的童音驱散了清晨的宁静。

秦云听着她们天真烂漫的话语,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温馨与踏实。

看着她们蹦蹦跳跳地走进校门,他才转身离开,这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仿佛他从未离开过这个家,从未经历过那些惊心动魄的旅程。

回到家中,金母早已准备好了热腾腾的饭菜。

一碗香喷喷的小米粥,几碟爽口的咸菜,还有刚出锅的馒头,简单却充满了家的味道。

秦云坐下,慢慢地吃着,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安宁。

用过早餐,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已悄然指向九点,该去办正事了。

秦云来到村口,招手叫了一辆黄包车。

车夫拉起车,稳健地朝着城中驶去。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轱辘”声。

不多时,那座矗立在市中心,象征着财富与权力的中央银行便出现在眼前。

建筑巍峨,大理石墙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门口的石狮子威严耸立,无不彰显着其富丽堂皇与庄严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