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苏念系着围裙,动作麻利地处理着食材。她一边切着番茄,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客厅里的动静。当听到邬童那句闷闷的“嗯”时,她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字,但至少说明,这对父子之间那道坚冰,终于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
她将切好的番茄块放进碗里,又开始处理肥牛卷。锅里的水已经烧开,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她将土豆丝焯水,动作熟练而专注。她知道,自己能做的,就是为他们创造一个轻松、温暖的环境,让他们有机会去沟通,去慢慢靠近。
“开饭啦!” 苏念端着热气腾腾的番茄肥牛煲走出厨房,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扬声招呼道。
客厅里,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被这一声清脆的呼唤打破。邬爸爸立刻站起身,脸上带着感激和期待:“哎!来了来了!辛苦你了念念,这么快就做好了?”
邬童也抬起头,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餐桌。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让人食指大动。
苏念将砂锅放在餐桌中央,又转身回厨房端出清炒土豆丝、肉沫茄子和特意少放了辣的鱼香肉丝。三菜一汤,色泽诱人,香气扑鼻。
“叔叔,邬童,快坐下吃吧,趁热。” 苏念解下围裙,招呼着。
三人围坐在餐桌旁。邬爸爸看着满桌的菜,尤其是那盘鱼香肉丝,眼神复杂,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肉丝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着,眼眶微微发红,低声道:“嗯……好吃,念念的手艺真好。”
邬童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番茄肥牛煲里的汤汁,吹了吹,小心地喝了一口。温暖酸甜的汤汁滑过喉咙,带着番茄的清新和肥牛的鲜美,让他因为受伤和情绪低落而有些萎靡的胃口似乎被唤醒了一些。他又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清脆爽口。
苏念看着父子俩开始安静地吃饭,心里松了口气。她夹了一块肥牛放到邬童碗里,轻声说:“多吃点这个,补充蛋白质,对伤口恢复有好处。”
邬童动作顿了一下,低低地“嗯”了一声,夹起肥牛塞进嘴里。
餐桌上很安静,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但这种安静,却不同于之前的冰冷和尴尬,反而有一种淡淡的、温馨的暖流在悄然流动。
邬爸爸吃了几口,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夹了一块茄子放到邬童碗里,语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小童,尝尝这个茄子,你小时候……最爱吃你妈妈做的肉沫茄子了。”
邬童看着碗里的茄子,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他没有抬头,也没有拒绝,只是沉默了几秒,然后夹起茄子,默默地吃了下去。
看到儿子没有排斥,邬爸爸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他连忙又给苏念夹菜:“念念,你也多吃点,今天真是多亏了你。”
“谢谢叔叔。” 苏念笑着道谢。
一顿饭,就在这种略显沉默却不再压抑的气氛中进行着。虽然没有太多的交谈,但隔阂似乎在食物的香气和无声的关心中,被一点点稀释。
吃完饭,邬爸爸主动起身收拾碗筷:“你们俩去看会儿电视休息一下,碗我来洗。”
苏念本想帮忙,但看到邬爸爸坚持的眼神,便点了点头:“那辛苦叔叔了。”
她拉着邬童走到客厅沙发坐下,打开了电视。新闻里正在播放着无关紧要的内容。
邬童靠在沙发上,目光有些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苏念也没有打扰他,只是安静地陪在旁边。
过了一会儿,邬童忽然低声开口,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苏念:“念念……你说,我妈她……会不会怪我?”
苏念心里一紧,转头看向他。少年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脆弱。她放柔了声音,语气坚定地说:“不会的。阿姨那么爱你,怎么会怪你?她肯定希望你能开心、健康地长大,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所以,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养伤,快点好起来,才是对阿姨最好的安慰。”
邬童沉默着,没有回答,但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