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既下,林凡的改革方案便以雷霆万钧之势推行开来。春闱前夕,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与期待之中。
贡院之内,林凡亲自坐镇。高大的院墙被锦衣卫和京营兵士层层把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所有考官、誊录、杂役,乃至负责膳食的伙夫,皆已提前三日“锁院”,与外界彻底隔绝。这是林凡推行的“锁院制”,旨在最大程度杜绝内外串通。
入院当日,所有应试举子均经历了前所未有的严格检查。
· 他们被要求脱下外袍,只着单衣,接受锦衣卫的仔细搜检。笔墨纸砚均由贡院统一发放,式样规格完全一致,任何私人物品不得带入。
· 赵虎按刀立于明远楼下,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鱼贯而入的学子,他麾下的校尉们则严格执行着林凡制定的检查流程,动作规范,面无表情,形成强大的心理威慑。
· 举子们按事先抽签决定的“号牌”进入各自的号舍。那号牌以硬木制成,多层压印着独特的纹路与编号,并有暗记,极难仿造。号舍门前,均有兵士核对号牌与本人相貌,确认无误后方可放入。
考试钟声敲响,偌大的贡院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唯有纸张翻动与笔尖划过的沙沙声。
· 林凡与宸亲王朱载堃一同,在几位御史的陪同下,无声地巡行在狭窄的号舍巷道间。宸亲王年少却气度沉稳,他的存在,代表着不可置疑的皇权。
· 策论题目下发,不少习惯了八股文的学子看到“漕运论”、“荒政策”时,脸上瞬间血色尽褪,有的抓耳挠腮,有的对着白纸发呆,额上冷汗涔涔。他们过往所学的华丽辞藻、精妙破题,在此刻全然无用。
· 然而,亦有部分学子,在初时的惊愕后,眼中绽放出光芒。他们或凝神细思,或奋笔疾书,显然对这些关乎国计民生的实际问题早有思考,或家境使然对此并不陌生。这正是林凡想要选拔的“真才”。
尽管防范严密,利益的诱惑仍驱使着一些人铤而走险。
· 巡考至午时,一名御史快步走到林凡身边,低语几句。林凡眼神一冷,与宸亲王交换了一个眼色,随即不动声色地走向西文场的一个号舍。
· 只见一名衣着华贵的学子,正趁守卫转身的间隙,迅速从鞋底夹层抠出一枚极薄的绢帛,欲藏于砚台下。他动作隐蔽,却未能逃过林凡刻意布置的、位于高处的暗哨。
· “拿下。”林凡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 两名如狼似虎的锦衣卫立刻上前,将那学子一把揪出号舍。那学子吓得面无人色,瘫软在地,连声求饶。
· “搜。”林凡令下。那枚写满细密经义的绢帛被当场起获。人赃并获,无可抵赖。
· “剥去功名服,押入贡院黑房,详查其保荐之人及同党。”林凡下令,没有丝毫犹豫。这一幕,被附近号舍的许多学子看在眼里,无不凛然,舞弊的歪风邪气为之一肃。
考试时间亦被严格管控。林凡引入了改良的“刻漏”与特制的“标准香”,以确保各考场时间统一。
· 每当一炷“标准香”燃尽,便有兵士高呼“时辰到”,负责收卷的官吏便会立刻上前,无论考生是否写完,毫不容情地将试卷收走。曾有世家子试图拖延,立刻被记名警告,若再犯,将被直接逐出考场。
· 试卷收齐后,立即被装入密封箱,由专人护送至誊录房。在那里,早已准备好的誊录官们在御史监督下,用统一的馆阁体将试卷重新抄录,确保阅卷官无法通过笔迹辨认考生身份。糊名、誊录、对读,每一步都环环相扣,责任到人。
日落月升,贡院内的灯火彻夜通明。
林凡站在至公堂上,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以及远处号舍中星星点点的烛光,心中并无轻松。抓到一个舞弊者,只是撕开了冰山一角。他深知,外面的世界,那些因他改革而利益受损的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科场内的较量暂告段落,但科场外的风波,恐怕才刚刚开始。
“阁老,首批试卷已誊录完毕,请钧览流程。”老周捧着一本厚厚的记录册,沉稳地走来。
林凡接过,仔细翻阅,点了点头:“严密看守,不得有任何差池。”
“是。”
贡院之外,京城某处隐秘的宅院内,几道黑影正在灯下密谋,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林凡的雷霆手段,打乱了他们许多布置,但这远未结束。真正的风暴,或许将在放榜之后,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