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沸泥沼泽的路比来时更加谨慎。并非因为环境变得更危险,而是怀里多了一枚冰冷脆弱的“负担”,以及归途往往比去路更让人心焦。四人按照来时的标记和记忆,在毒雾与泥沼间快速穿行,只想尽快离开这片死亡之地。
就在他们接近沼泽边缘,已经能看到远方赤色荒原的轮廓时,前方一片由巨大焦黑枯木组成的“林地”中,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和树干被蛮力推挤断裂的声响。
“小心!”秦枫立刻抬手示意。
话音刚落,四道庞大的身影从枯木后转出,拦住了去路。那是四只体型比之前在密道中遇到的火源猩猩还要壮硕数倍的巨猿!它们同样通体覆盖暗红色石皮,但石皮下肌肉虬结如老树根须,关节处的熔岩裂隙闪烁着危险的红光,手中各握着一根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布满天然棱角的巨大暗色石棍。最令人心悸的是它们散发出的气息——赫然都是武王初期!
而在它们身后,影影绰绰,还有数十只体型稍小、但也有大武师气息的猩猩,手持各式简陋石质武器,发出威胁的低吼,将前路堵得水泄不通。
为首一只最为高大的猩猩,双眼赤红如血,它用石棍重重顿地,震得泥浆四溅,口吐人言,声音粗嘎如岩石摩擦:
“人类……是你……杀了我孩儿?!”
它死死盯着秦枫,狂暴的杀意毫不掩饰。显然,它们与密道中那五只猩猩有联系,甚至可能是同族,通过某种方式感知到了族人的死亡,并锁定了凶手的气息。
“没错。”秦枫没有否认,坦然承认。在这种灵智不低的妖兽面前,狡辩毫无意义,反而会激怒对方。他同时暗暗向身后三人传音:“准备应变,但先别动手。”
夏亚巨盾已然微抬,巨牙剑蓄势待发。姬如雪身影悄然后撤半步,融入枯木阴影,紫月匕首寒光隐现。小春则紧张地抱紧了怀中的蛋,退到夏亚侧后方。
听到秦枫直接承认,那为首猩猩眼中红光更盛,发出愤怒的咆哮:“嗷呜——!赔偿!你要怎么赔偿?!”
它身后几十只猩猩同时举起武器,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气势汹汹,大有一言不合就群起攻之的架势。四个武王初期,加上几十个大武师,在这相对开阔的沼泽边缘,一旦开战,即便能胜,他们也必然不会轻松,更重要的是,可能会波及小春怀里的蛋。
秦枫心念电转,瞬间有了决断。他抬手虚按,示意己方稍安,同时面向那暴怒的猩猩头领,朗声道:“且慢!我们并非无故杀戮,是它们先袭击我等。不过,既然已铸成事实,我等愿意赔偿。”
“赔偿?”猩猩头领赤红眼珠转动,粗嘎道,“拿什么赔?寻常东西,可换不回我孩儿的命!”
秦枫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的玉盒,打开盒盖。顿时,三缕精纯无比、仿佛有火焰液态流动的暗红色光芒浮现,周遭温度都似乎上升了几分,浓郁的火属性能量气息弥漫开来——正是三颗地心炎髓!
“此乃地心炎髓,熔核秘境深处至宝,对火属生灵有莫大好处,可淬炼体魄,纯化血脉,助益修行。”秦枫将玉盒托在掌心,“用这三颗炎髓作为赔偿,如何?”
“地心炎髓?!”那猩猩头领显然识货,赤红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玉盒中的三颗暗红晶体,呼吸都粗重了起来。它身后的猩猩群也发出阵阵骚动和贪婪的低吼。对它们这些常年生活在熔核秘境周边、以火属性能量为根基的妖兽来说,地心炎髓的吸引力是致命的!这不仅仅是珍贵的“财物”,更是能提升整个族群实力的机缘!
“这……这可是熔岩巨蜥王那老蜥蜴死死守着的东西……”猩猩头领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你们怎么可能拿到?还愿意拿出来?”它看向秦枫的眼神充满了惊疑。
“我们如何得到,是我们的本事。”秦枫面不改色,“至于是否愿意——我们杀了你的族人,理当赔偿。这三颗炎髓的价值,想必你很清楚。此事可否就此揭过? 如果不愿意,你也可以见识一下我们的本事。”
猩猩头领巨大的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内心在天人交战。族人之死固然愤怒,但这几人能拿到炎髓,说明本事不小。
而且三颗地心炎髓的诱惑实在太大!有了这三颗炎髓,它自己或许能突破瓶颈,族群中也可能再诞生一两位武王!权衡利弊,兽性的本能很快压过了复仇的冲动。
“好!”它猛地一拍胸膛,发出沉闷的响声,“人类,你够爽快!东西拿来,之前的账,一笔勾销!”
秦枫也不犹豫,手腕一抖,盛着三颗地心炎髓的玉盒便平平飞向猩猩头领。对方小心翼翼地接住,仔细感应确认后,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狂喜。
它倒也“讲规矩”,收起炎髓后,冲着秦枫低吼一声:“人类,你不错!我们火源猩猩一族,恩怨分明!”说罢,它转身对着族群吼了几句猩猩语,那些原本剑拔弩张的猩猩们纷纷放下武器,让开了道路。
不仅如此,那猩猩头领似乎觉得占了便宜,它挠了挠头,忽然对身后一只猩猩吩咐了几句。那只猩猩迅速跑回枯木林深处,不一会儿,捧着一大堆颜色各异、形状古怪、却都散发着淡淡灵光与清香的果实跑了回来。
“这些,‘火灵果’,‘地脉蕉’,‘赤浆桃’……我们地盘上长的,味道不错,对你们人类修行也有点好处,送你们了!”猩猩头领大手一挥,示意手下将那一大堆灵果堆到秦枫面前,然后便迫不及待地带着族群,簇拥着那盒地心炎髓,兴高采烈地消失在枯木林深处,看样子是急着回去研究如何使用这天上掉下来的至宝了。
留下秦枫四人,看着眼前这一小堆灵气盎然的果实,面面相觑。
“这就……解决了?”夏亚有些懵,收起巨盾和剑。
“看来这些猩猩,智慧比那两个秘境的家伙要高,比想象中好说话。”姬如雪身影浮现,看着远去的猩猩群,清冷的眼神中也有一丝意外。
小春松了口气,抱着蛋走过来:“这些果子……灵气好足!”
秦枫检查了一下这些灵果,确认无毒且蕴含着颇为精纯温和的天地灵气与火木属性的精华,便让众人各自收起一些。“也算意外之喜,路上可以当补给。”
危机解除,还白得一批灵果,四人心情放松不少,加快脚步,终于彻底离开了令人不适的沸泥沼泽,回到了赤色荒原。
为了尽快赶回药王谷,他们日夜兼程,只在必要时稍作休息调息。途中,几人便拿出那些猩猩赠送的灵果分食。果实入口,果然滋味美妙,甘甜多汁,更重要的是,入腹之后化为股股温润精纯的灵气,迅速滋养着他们的经脉与丹田,连番战斗、赶路的疲惫被一扫而空,精神也为之一振。
尤其当秦枫、姬如雪、夏亚各自吃下几枚不同种类的灵果后,他们隐隐感觉到,自己原本稳固的境界壁垒,竟然有了些许松动的迹象!并非直接突破,而是像长期夯实的地基,被注入了一股富有活性的灵泉,变得更加活跃,通往下一层的大门,似乎也清晰了一丝。
“这些灵果……效果这么好?”夏亚感受着体内真气活泼的涌动,有些惊喜。
秦枫细细品味着那丝松动的感觉,沉吟道:“看来这些生长在熔核秘境边缘特殊环境下的灵果,常年受精纯火灵与地脉滋养,果然不凡。它们蕴含的灵气精纯且属性契合武道筑基,对我们稳固根基、触动瓶颈确有奇效。这倒是省了我们日后不少水磨功夫。”
小春也吃了一些,万药之体对这些自然灵物的吸收效率更高,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机之力都浑厚灵动了一丝,连带怀中那枚死寂的蛋,似乎也在她生机流转时,被那逸散的灵果精华微微浸润了一下——当然,依旧没有生命反应。
这份意外的“赔偿回礼”,无疑为这次充满波折的熔核秘境之行,画上了一个令人惊喜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