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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浸透窗棂时,曹元仪攥着亲手熬的药羹,蹑手蹑脚推开兄长的房门。铜盆里冷掉的水泛着灰白涟漪,曹元澈斜倚在雕花榻上,绷带缠绕的手臂垂落床沿,倒像株被折了枝的白梅。

“哥哥喝药。”她将粗陶碗搁在斑驳的梨木几上,发间新摘的木樨花簌簌落进药汤,“姐姐又在抄《女诫》了,说是要把字练得要比王妃还要端方。”话音未落,便见曹元澈耳尖腾起薄红,连带着脖颈都漫上绯色,倒让她怔了怔。

药碗在掌心转了半圈,她压低声音:“有次宫宴上,我见过王妃,倒比姐姐房里供的观音像还慈悲三分。”窗外老槐沙沙作响,惊起檐下归巢的麻雀,“爹爹如今官拜三品,哥哥又掌着水师,母亲却总说……说王妃不过是商贾之女……”

曹元仪见哥哥脸色不太好,聊了几句就出来了。出门时正撞见张静瑶和姐姐曹元贞,张静瑶看见曹元仪从曹元澈院中出来,气得双颊通红,那指甲几乎要剜进她皮肉。

“你竟去讨好那个野种!”张静瑶一脚踹在女儿膝弯,绣着金线的裙裾扫过曹元仪散落的鬓发,“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一天到晚胳膊往外拐!”

暮色里,曹元贞垂眸立在母亲身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新绣的并蒂莲帕子,绣线间还混着几缕金线——正是照着江都王妃生辰那日的衣饰纹样。曹元仪蜷缩在墙角,忽然想起方才兄长泛红的耳尖,又想起张静瑶每次看曹元澈时,眼里淬着的毒比冬日的霜还要冷三分。

日头毒辣辣地悬在中天,子安抹了把额角的汗,将令牌放在在檀木案上。

“连着查了七日,江都所有铁匠铺、古董行都翻遍了。”子安扯松汗湿的领口,粗重的喘息声里混着蝉鸣,“别说是铸造印记,连冶炼配方都查不出半点端倪。”

萧景琰指尖叩着令牌,金属碰撞声惊飞檐下歇脚的麻雀:“去查安阳的黑市,还有宁国边境的走私商队。”他望着令牌在阳光下投下的阴影,想起沈梦雨遇刺那日飞溅的血珠,“这纹路像前朝遗物,若流入民间,暗市里早该有风声。”

蝉鸣震得人耳膜发疼,沈梦雨倚在雕花窗前,手中薛神医的脉案被攥出褶皱。庭院里荷塘浮着薄霭,荷叶被晒得蔫头耷脑,恍惚间竟与那日翻涌的血色重叠——曹元澈将她护在身后,血腥味混着他身上的松香,至今萦绕鼻尖。

“备马。”她突然转身,月白裙裾扫过案头散落的药单,“去曹中尉府。”

盛夏的蝉鸣如沸,青铜冰鉴在墙角幽幽吐着凉意,将曹元澈的厢房凝成一方清凉孤岛。沈梦雨撩开湘妃竹帘时,裹挟着沉水香的冷气扑面而来,与廊外蒸腾的暑气撞了个满怀。曹元澈斜倚在冰枕旁,苍白的脸色在青衫映衬下几近透明,唯有当目光落在她身上时,涣散的瞳孔骤然亮起星火。

“曹公子可好些了?”她将冰镇酸梅汤轻轻推到案头,腕间茉莉串珠随着动作轻晃,清甜香气混着屋内的沉水香,织成绵密的网。曹元澈的视线描摹着她低垂的眉眼,长睫在脸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粉润的唇瓣微启时,竟比案头新切的冰湃西瓜还要诱人三分。鬓边沾着的细碎白茉莉,恍惚间与那日为她挡下毒针的记忆重叠,右肩的伤口突然泛起麻痒,倒比敷着的金疮药更教人清醒。

纱帐被穿堂风掀起一角,卷来池边的荷香,却掩不住她身上若有似无的兰麝气息。沈梦雨见他伤口渗出的血将绷带晕染成深色,愧疚像涨潮的江水漫上心头:“都怪本宫那日太大意,害了曹公子……”话音未落,曹元澈已挣扎着起身,牵动伤口的闷哼让她下意识伸手相扶。

指尖相触的瞬间,蝉鸣声骤然刺耳。曹元澈望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庞,呼吸几乎凝滞——晨光透过窗棂为她镀上金边,睫毛上凝着的细小汗珠折射出细碎光芒,泛红的耳尖像初熟的荔枝般诱人采撷。沙哑的嗓音裹着灼热气息逸出:“王妃若真觉得亏欠……”他突然逼近,温热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尖,“往后莫要再涉险。”

沈梦雨慌乱抽手时,打翻了案上酸梅汤。暗红汁液在青砖上蜿蜒成河,倒映着曹元澈眼底翻涌的热浪。此刻她耳尖绯红、衣襟微乱的模样,比江南盛夏的晚霞还要艳丽三分,让他几乎克制不住想将那抹娇色永远留在眼底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