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黑暗,瞬间淹没了所有感官。
背上婠绾压抑的呜咽和剧烈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衫清晰传来,每一次颤抖都像针扎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她小小的身体紧贴着我,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冰冷的小手死死勒着我的脖子,几乎让我喘不过气。
“别怕,”
我强迫自己开口,声音在死寂的石室里显得格外干涩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有哥哥在……没事的……”
这话与其说是安慰婠绾,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打气。
“嗯……”
背上传来一声细若蚊蚋、带着巨大恐惧的回应,
她的颤抖似乎稍微平息了一丝,但勒着我脖子的力道丝毫未减。
不能再这样下去!
未知的黑暗本身就是最大的恐惧!必须要有光!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悸,小心翼翼地运转起丹田深处那微小的太极图。
随着意念催动,一丝狂暴的纯色灵力被缓缓调动,沿着特定的路径流转起来。
一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意自丹田升起,
缓缓流遍四肢百骸,如同在冰冷的深海中点燃了一盏微弱的油灯。
石室中那蚀骨的阴冷似乎被驱散了一点点,至少我自己的身体不再因寒意而僵硬。
背上紧贴的婠绾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暖意,她发出一声微弱的、如同小动物般的嘤咛,
抱着我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仿佛要将自己完全融入这唯一的温暖来源。
“乖,抱稳了。”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既是安抚,也是让她放松一点勒着我脖子的力道。
然后,我腾出一只手,摸索着从怀里掏出那个随身携带的火折子。
黑暗依旧浓重。
我摸索着拔开火折子的铜帽,将嘴凑近那浸了硫磺的棉芯,用力、连续地吹了几口气。
呼——呼——
细微的气流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噗!”
一点微弱的火星骤然亮起,随即顽强地燃烧起来,化作一小簇摇曳不定的橘黄色火苗。
光明!虽然微弱如豆,仅仅照亮了方寸之地,驱散了身前一臂范围内的绝对黑暗,但这光芒本身,就带来了巨大的心理慰藉。
昏黄的光晕映照出脚下厚厚的积尘和我自己因紧张而绷紧的裤腿。
借着这来之不易的光明,我再次看向石床的方向。
火折子的光芒有限,无法照亮整个石室,只能勉强勾勒出石床和那具盘坐枯骨的轮廓。
厚厚的灰尘在光晕下如同灰色的绒布,覆盖着一切。
我屏住呼吸,背着婠绾,极其缓慢、极其谨慎地向前挪动脚步。
脚下的尘土发出轻微的“噗噗”声,每一步都如同踏在雷区边缘。
昏黄的光圈随着我的移动,一点点扫过石床的基座、枯骨盘坐的下肢……
目光上移。
扫过那灰白黯淡、交织盘坐的腿骨……
扫过那支撑着躯干的、根根分明的肋骨……
扫过那同样覆盖着厚厚灰尘、微微向前倾的……脊椎和颅骨!
“等等!”
我的脚步如同被钉住,猛地停在了距离石床仅剩三步之遥的地方!
心脏在胸腔里如同擂鼓般疯狂撞击,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在火折子摇曳的光线下闪着微光!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我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枯骨的颅骨上,瞳孔因为极度的惊骇而骤然收缩!
刚才推开石门时,借着洞口天光匆匆一瞥,我明明记得这具枯骨的头颅是端正地、微微前倾地对着石门的方向!
那空洞洞的眼窝,仿佛在“注视”着每一个踏入者!
可是现在!
在火折子昏黄摇曳的光线下,我清晰地看到——那覆盖着灰尘的颅骨,其朝向……竟然变了!
它不再是正对着石门的方向!
而是……微微向左偏转了一个角度!
那空洞、深邃的眼窝,此刻,正直勾勾地、毫无遮拦地“盯”着我
——盯着我这个背着婠绾、手持火折子的闯入者!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悚然瞬间攫住了我!头皮炸裂,后背的寒毛根根倒竖!
“咕咚……” 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它在动?!
它刚才……转过了头?!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钻入脑海,带来灭顶的恐惧!
活物?还是……这石室里隐藏着操控枯骨的邪祟?!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
我却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那骷髅头就会彻底转过来,或者……做出更恐怖的事情!
背上婠绾似乎也感受到了我身体的瞬间僵硬和剧烈的心跳,
她不安地动了动,小脑袋埋得更深,带着哭腔小声问:
“哥哥……怎么了……?”
我没法回答她。我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那具诡异转头的枯骨上。
越看越心惊!
越看越觉得那黑洞洞的眼窝里,仿佛凝聚着无尽的怨毒和死寂,要将我的灵魂都吸进去!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我的理智堤坝。
但在这极致的恐惧之下,一股被逼到绝境的凶戾之气,如同压抑的火山,猛地爆发出来!
管你是什么鬼东西!管你是死是活!
他妈的狗东西!!先下手为强!
我“牙一咬,心一横!” 求生的本能和对婠绾的保护欲,化作了最原始、最暴戾的杀意!
丹田深处,那微小的太极图原点仿佛感应到了我滔天的杀心,骤然加速旋转!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凝练的纯色灵力,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奔涌向我的手臂!
没有口诀,没有法诀,只有最纯粹、最直接的毁灭意志!
我持着火折子的左手下意识地将婠绾的小脑袋往自己肩窝深处按了按,同时右手并指如剑,
对着那具正“盯”着我的枯骨头颅,用尽全身的力气和灵力,狠狠向前一划!
嗡——嗤!
一道比之前斩断树木时更加凝练、更加刺目、边缘闪烁着惨白光芒的风刃,
瞬间撕裂了昏黄的空气,带着尖锐刺耳的破空厉啸,
如同索命的闪电,直劈向石床上那颗微微偏转的、灰白色的骷髅头!
风刃所过之处,连那摇曳的火折子光芒都仿佛被其吞噬,短暂地黯淡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