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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夏夜流光与巧手祈愿

(原创作品,侵权必究)

南国深圳的夏夜,褪去了白日的炽热,晚风裹挟着荔枝林特有的清甜气息和远处海湾带来的微咸水汽,轻轻拂过明大人工作室的庭院。皎洁的月光如水银泻地,将仿唐式的木格窗棂投影在深色的地板上,勾勒出疏密有致的暗影。草丛间,蛰伏了一天的夏虫开始了它们的低鸣浅唱,此起彼伏,织就了一曲宁静而生机盎然的夜曲。

张泽明身着那身吸热透气、早已成为他居家常态的黑色裋褐汉服,墨绿色长裤,乌皮六合靴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近乎无声。他并未像往常一样于灯下阅读或抚琴,而是从偏室的储藏柜里,搬出几捆颜色各异、散发着淡淡植物清香的柔韧草茎和几束素色的棉线,在廊下宽敞通风处铺开一张干净的蔺草席。

“近日暑气渐重,蚊虫也多了起来。”他一边整理着材料,一边温和地开口,声音在静谧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想起小时候,外婆常在夏夜点燃一种用干艾草、薄荷和香茅手工搓制的驱蚊香篆,烟气清雅不呛人,驱蚊效果也好,还颇有几分古意。不如…我们一起试着做一些?过程不难,却也需些耐心和巧思。”

他的提议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夏夜湖面,漾开圈圈涟漪。

爱莉希雅正倚在廊柱边,仰头望着天际那轮清亮的满月和疏朗的星子,粉色的长发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闻言,她立刻转过头,精灵耳敏锐地捕捉到“手工”、“香篆”这几个充满雅趣的词,粉紫色的眼眸瞬间亮起了好奇与跃跃欲试的光芒:“驱蚊的香篆?是自己动手做的那种吗?听起来好有趣!像是一种…嗯…带着香气的、守护夏日安宁静谧的小魔法呢!”她轻盈地凑近,指尖轻轻拂过那些干燥的草茎,感受着其独特的质感。

卡齐娜原本正坐在一旁,小口啜饮着冰镇的薄荷茶,那对高高竖起的鼠兔耳朵因享受夜晚的清凉而惬意地微微晃动。听到提议,耳朵立刻转向声源,咖啡色的长发下,眼眸中流露出纳塔少女对陌生手艺惯有的、谨慎的好奇:“自己做香…?会不会很难?需要…很烫的火吗?”语气里带着一丝怯生生的探究,却又掩不住想要参与的渴望。

玛拉妮则刚结束一套舒缓的晚间拉伸动作,逐浪客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在月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她拿起毛巾擦了擦颈侧的薄汗,爽朗笑道:“这个主意不错!在纳塔,我们晚上在岸边训练或休息时,也常用晒干的某种海藻混合香料来驱赶飞蠓,味道冲得很,但很管用!自己做的,肯定更天然!需要捣碎还是捆扎?我来帮忙!”她活动了一下手指,显得干劲十足。

意见瞬间统一。张泽明眼中含笑,引着大家在蔺草席旁坐下。“材料很简单,主要是艾草、薄荷、香茅,我还准备了些紫苏和少量的柏叶,增加香气层次。需要先将它们揉搓得更碎些,但不能成粉,保留一些纤维感才好塑形。”他示范着取了一小把艾草,在掌心轻轻揉搓,干燥的叶片发出细碎的“沙沙”声,一股浓郁的、带着药感的清香立刻弥漫开来。

爱莉希雅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束薄荷,粉色的长发垂落颊边,她不得不偶尔用手背将其拢回耳后。“哇…一搓就有好多薄荷的清凉味道跑出来呢!感觉鼻子一下子就通透了!”她惊喜地低呼,粉紫色的眼眸在月光下闪闪发亮,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宝藏。她仔细地将搓好的薄荷碎末放入一个白瓷碗中。

卡齐娜则对那束淡绿色的香茅更感兴趣,鼠兔耳朵因专注而微微前倾。她小心地拿起一根,学着揉搓,却发现香茅的纤维更为坚韧。“有点…硬硬的…”她小声嘀咕,但并不气馁,更加耐心地用指尖一点点将其外皮揉裂,让内部那股柠檬与草木混合的清新香气释放出来。“这个味道…好特别,闻着很清爽。”

玛拉妮则大手笔地拿起一大把艾草,双掌合十,用力而不失技巧地揉搓着,逐浪客的手劲此刻派上了用场。“嘿!这样才痛快!”她笑着,很快便揉好了一小堆艾草碎,“这味道闻着就踏实,感觉蚊子肯定不敢靠近!”

张泽明则将不同的香料碎末按一定比例混合在小钵中,加入极少量的天然植物粘粉和水,用一支竹匙缓缓搅拌、按压,直至形成一团深绿色、散发着复合清香的湿润香泥。“接下来,就是塑形了。可以简单地搓成小圆锥体,也可以用模具压成各种图案的香篆,燃烧时会有不同的烟迹,很有趣。”他取出一小团香泥,在掌心轻轻搓捻,很快一个精巧的圆锥形香塔便在他指尖成型。

“好厉害!”爱莉希雅赞叹道,自己也跃跃欲试地取了一小团香泥。她并未急于搓圆,而是粉紫色的眼眸转了转,闪过一丝灵动的光芒。“我想…试试做个不一样形状的!”她找来几片洗净的、形状优美的玉兰树叶和一朵半开的干茉莉花作为天然模具,将香泥小心地填充、按压进去,再轻轻剥离,香泥上便留下了树叶的脉络和花瓣的轮廓印记,显得别致而富有生趣。“看!像不像把夏天的一部分封印进去了?”她得意地展示着,笑容甜美。

卡齐娜看着爱莉希雅的作品,鼠兔耳朵羡慕地动了动。她犹豫了一下,也取了一小团香泥,却没有用模具,而是用她灵巧的、擅长编织的小手,极其耐心地捏塑着。慢慢地,一个憨态可掬、有着长长耳朵和小圆尾巴的、依稀可辨是鼠兔形状的小香偶在她掌心诞生了,虽然略显朴拙,却充满了童真与心意。“我…我做了一个…小小守护神…”她小声说,脸颊微红,眼中却闪着完成后的喜悦光芒。

玛拉妮见状,哈哈大笑:“有意思!那我也不能落后!”她豪爽地取了一大团香泥,双手并用,很快捏出了一个线条粗犷、颇有纳塔图腾风格的、类似浪花与船桨结合体的抽象造型,充满了力量感。“这是我们逐浪客的‘破浪符’,保佑夜航平安,蚊虫不近!”她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

张泽明看着大家各具特色的创作,眼中满是温和的笑意。他也并未拘泥于传统造型,而是用细竹签在搓好的香塔上精心刻画出简单的云纹和瑞草图案,更显古雅。很快,蔺草席上便摆满了一排排造型各异、却都散发着天然清香的手工香篆,在月光下宛如一件件微小的艺术品。

夜风渐凉,带着庭院花草的暗香。张泽明取来一个古朴的铜质香炉,置于廊下通风处。他用香箸夹起一枚爱莉希雅制作的“叶脉香篆”,轻轻放入炉中灰押上,然后点燃一支线香,将其尖端凑近香篆。

一缕细弱的青烟缓缓升起,初始笔直如柱,渐渐散开,带着艾草的醇厚、薄荷的清凉、香茅的清新以及其他香料的复合气息,在晚风中袅娜变幻,并不呛人,反而有一种令人心神宁静的安谧感。

“哇…真的燃起来了…”爱莉希雅双手托腮,粉紫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那缕青烟,精灵耳微微颤动,仿佛在倾听烟雾飘散的声音,“烟迹好好看,味道闻着也好舒服,感觉心里的燥热都被抚平了呢~”

卡齐娜也小声附和:“嗯…很好闻…不刺鼻子…”

玛拉妮深吸一口气,满意地点头:“这味道正!比我们那海藻烟好闻多了!又提神又安神,真奇妙!”

大家轮流点燃了自己制作的香篆,兴致勃勃地观察着不同造型燃烧时烟迹的变化。廊下烟雾缭绕,清香弥漫,与月光、虫鸣、晚风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充满夏夜诗意与手作温情的画面。

待到香篆燃过一半,香气愈发醇和。张泽明又取来一套素雅的茶具和一小罐今年新焙的、香气清雅的茉莉银针。“做了香,岂能无茶?夜凉了,喝点温热的茉莉花茶,正好解解乏,也更助安眠。”

红泥小炉上的水很快沸了,注入茶壶,茉莉花的甜香与绿茶的清冽瞬间被激发出来,与空中弥漫的草药香奇妙地融合,却不显冲突,反而更添层次。月光下,四人围坐在香炉旁,捧着温热的茶杯,小口品着清甜的茶汤,感受着夜风的清凉与身心的宁静。

“看着自己做的香一点点燃烧,散发出好闻的味道,心里感觉…好满足,好平静。”爱莉希雅轻声说着,粉紫色的眼眸望着那缕袅袅青烟,眼神变得有些悠远而温柔,“就像把夜晚的宁静和美好的祝愿,都随着这缕烟,轻轻地送给了月亮和星星…它们会收到的吧?”

卡齐娜小口喝着茶,鼠兔耳朵轻轻晃动:“嗯…闻着这个味道,好像…睡觉都会更香,更安稳…”

玛拉妮则笑道:“哈哈!关键是蚊子真的不敢过来了!实用又好看!以后夏夜纳凉必备!”

茶香、药香、花香在空气中静静流淌。或许是被这份宁静祥和的气氛所感染,大家的话匣子也慢慢打开了,聊的内容不再是眼前的香与茶,而是些更随性、更个人的零星思绪。

爱莉希雅轻轻晃动着茶杯,看着杯中倒映的月影破碎又重圆,忽然轻声说:“有时候觉得,夜晚真的好温柔啊…把所有白天的喧嚣和忙碌都悄悄藏起来了,只留下这些细细碎碎的好听的声音,好闻的味道,还有…可以慢慢做的事情,和可以静静说话的人。”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诗意的满足,“像现在这样,真好。”

卡齐娜低下头,小声接话:“我…我喜欢晚上的纳塔部落…大家会围坐在大大的火塘边,虽然不像这里这么安静,但是…听着长辈们用古老的语言唱歌,说着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心里也会觉得特别踏实,特别安心…就像…就像所有的族人都在身边保护着你一样。”她的语气里流露出一丝对故乡的深切眷恋。

玛拉妮则抱着膝盖,望着星空,逐浪客的脸上也露出一丝难得的、属于夜晚的柔和:“在海上过夜又是另一种感觉。尤其是风平浪静的时候,躺在甲板上,四周黑漆漆的,只有船上的灯和满天的星星…海浪声哗啦哗啦的,像个不会停的摇篮曲。那时候会觉得,大海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反而像个沉默又巨大的朋友…当然,遇到风暴就是另一回事了。”她笑着补充道。

张泽明静静地聆听着,目光温和地掠过每一位同伴被月光柔化的脸庞。他缓缓斟茶,声音低沉而宁静:“古人云‘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或许,夜晚的珍贵,就在于它能让人放下白日里的诸多营营役役,得以享受一份难得的闲适与坦诚,与友人,也与自己相对而坐。无论是围炉夜话,还是静坐品香,这份宁静中的相伴,本身便是生活中难得的馈赠。”

他的话语没有丝毫说教的意味,只是平淡地分享一种感受,却仿佛说到了大家的心坎里。爱莉希雅赞同地点头,笑容比月光更温柔;卡齐娜的鼠兔耳朵轻轻点动;玛拉妮也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夜渐深,虫鸣声愈发清脆响亮。香炉中的香篆已燃尽,只余下一点暗红的火星和满庭芬芳。茶壶也续了多次水,茶味渐淡,然余韵悠长。

四人收拾好工具和剩余的材料,廊下恢复了整洁,唯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香气,证明着方才那段温馨的手作时光。

互道晚安后,各自回房。爱莉希雅临睡前,还特意在窗台上放了一枚自己做的“叶脉香篆”,让微弱的香气随风潜入室内;卡齐娜则将那只小小的“鼠兔守护神”放在了枕边;玛拉妮则豪爽地将“破浪符”挂在了房门把手上。

夜色温柔地笼罩着明大人工作室,清凉的晚风穿过廊下,带走白日的余热,也送来了安眠的气息。四个房间内,呼吸渐渐均匀绵长。或许是因为亲手制作的安神香篆,或许是因为那份共享宁静后的满足与安心,今夜的好梦,似乎也格外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