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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铸命天书 > 第9章 陌路援手与命轨如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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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如同无数柄金色的利剑,艰难地刺破了厚重云层的封锁,将稀薄而缺乏温度的金辉,斑驳地洒向层峦叠嶂、仿佛无穷无尽的山林。光线驱散了部分夜间的浓稠黑暗,却难以穿透沈砚眉宇间那如同实质般凝结的寒意与深入骨髓的疲惫。

他早已离开了那座供奉着无名野神、只能提供短暂喘息之机的破败山神庙,如同一条受伤后愈发警惕的孤狼,凭借着记忆中母亲信笺所指的大致方向,朝着远离黑石镇血腥与绝望的南方,开始了漫长而不知终点的跋涉。胸前的敛息佩持续散发着那股清冽的凉意,如同最细腻的丝绸,一遍遍抚平着他因多次动用天书而始终有些躁动不安的自身命轨波动。这使得他那种被动接收外界信息的异常感知,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斥着纷乱刺目、令人头晕目眩的线条洪流,周围环境的命运轨迹变得温和、背景化,如同溪流底部的鹅卵石,隐约可见,却不再具有强烈的侵略性。

但这来自母亲的遗泽,并不能根除他左臂上那道已变成紫黑色的命痕所传来的、无时无刻不在的灼热刺痛,也无法完全弥补他精神层面上那如同被掏空般的沉重损耗与虚弱。他只能一遍又一遍,依照昨夜在那绝境中艰难摸索出的、独属于他自己的方法,以怀中天书那奇异的力量为引信,强行催动自身那本就因伤势和营养不良而微弱不堪的气血,沿着《引气诀》中记载的最基础路线,进行着极其艰难、晦涩无比的模拟运转。

每一次推动气血,都像是在粘稠的胶水中前行,经脉滞涩,阻力巨大,带来的痛苦不亚于一场酷刑。而效果,却如同试图用一杯水去浇灌干裂万里的荒漠,微乎其微,仅仅能让他勉强维持住一丝清醒,不至于立刻倒下。行进在这崎岖难行的山路上,对于他这个本就体力不济、又背负着沉重过往与内外伤势的少年而言,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异常艰难。

他只能依靠逐渐熟练的、从《百草初解》上学来的粗浅知识,在山林间费力地辨识并采集一些最普通的、具有止血、镇痛或略微恢复气力效果的草药,嚼碎后敷在伤口上或吞咽下肚,以此勉强支撑着这具残破的躯体,不至于彻底崩溃。

晌午时分,日头升高了些,林间的雾气稍稍散去。他沿着一条被猎人和野兽常年踩踏形成的、若隐若现的狭窄小径,艰难地走到一处地势相对平缓的山谷。谷中有一条不知源自何处的清澈溪流,水声潺潺,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悦耳。清澈见底的溪水,对早已口干舌燥、浑身血污尘土的沈砚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正欲快步上前,俯身掬起那甘冽的溪水痛饮一番,并趁机清洗一下身上早已凝固发黑的血污和狼狈,怀中的敛息佩,却在此刻突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琴弦被最轻巧的指尖拨动般的震颤。

并非之前遭遇危险时那种灼热的警示,更像是一种……奇异的、仿佛遇到了某种同频存在般的共鸣与提醒?

长期的逃亡与危机,早已将他的神经锻炼得如同最敏锐的弓弦。他几乎是本能地,立刻放弃了饮水的打算,身形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一闪,迅速躲入了溪边一块布满青苔、足够遮蔽他瘦弱身躯的巨岩之后。他极力收敛自身所有的气息,甚至连呼吸都变得若有若无,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岩石边缘探出一点目光,望向溪流的上游。

只见约莫百丈开外,溪水转弯处的一片较为开阔的碎石滩上,正在发生一场力量悬殊的对峙。

一方是一名年约二十出头、身穿锦缎华服、腰间佩着一柄装饰华丽的宝剑、面色倨傲的年轻男子。他周身散发着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灵气波动,显然是一名已经踏入修行门槛的低阶修士,只是根基似乎并不扎实,气息略显虚浮。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两个身形彪悍、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凶戾精悍的随从,看其步伐气息,并非修士,而是练过硬功外家、手上沾过血的凡人武者护卫。

而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另一方,则是一个穿着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粗布衣衫、吓得小脸惨白毫无血色、身子如同风中落叶般瑟瑟发抖的小女孩,看起来不过七八岁年纪。她那双因为恐惧而蓄满泪水的大眼睛里,却透着一股异常的倔强,怀里正紧紧抱着一只毛色雪白无暇、唯有后腿处染着一片刺目鲜红、正因疼痛和恐惧而不断瑟瑟发抖的小兽。那小白兽形似幼狐,体型娇小,但一双眸子却灵动异常,透着远超寻常野兽的智慧光芒,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它额间天生一缕淡金色的绒毛,如同烙印,更添几分神异。

“小丫头,耳朵聋了吗?识相点就把你怀里那‘雪影貂’乖乖交出来!”那华服青年语气轻蔑至极,带着一种长期养尊处优、视他人如草芥的不容置疑,“本少爷林浩看上的东西,在这青林城地界,还没有得不到的!这灵貂虽只是幼崽,但其心头精血,蕴含一丝冰寒灵性,正好用来给本少爷新得的这柄‘秋水剑’开锋淬灵,乃是它的造化!”

小女孩虽然害怕得连牙齿都在打颤,却依旧倔强地摇着头,将怀中的小兽抱得更紧,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用带着哭腔的、细弱蚊蚋的声音反驳道:“不……不行!小白是我从捕兽夹下救出来的……它受伤了,很疼……你们不能……不能伤害它……”

“敬酒不吃吃罚酒!”自称林浩的华服青年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仿佛被这微不足道的反抗触怒了威严,他对身后一名护卫随意地使了个眼色,“王五,去!把那小畜生给我抢过来!动作利索点,别伤着……呃,别把那不知死活的小丫头片子不小心弄死就行,免得麻烦。”

名叫王五的护卫脸上立刻露出一个狰狞而嗜血的笑容,摩拳擦掌地大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抓向小女孩瘦弱的胳膊,另一只手则目标明确地探向她怀中的雪影貂。

沈砚藏在冰冷的岩石之后,眉头紧紧锁住,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他本能地不想卷入任何是非,自身尚且如同丧家之犬,朝不保夕,任何多余的麻烦都可能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但他怀中天书传来的、那丝与敛息佩隐隐共鸣般的奇异波动,似乎若有若无地指向了那只受伤的、显然并非凡物的雪影貂?而且,在他那独特的感知视野中,那华服青年林浩身上缠绕的命轨,充满了“掠夺”、“霸道”、“浅薄易怒”以及“即将因小失大”的浑浊血光;而那个无助的小女孩和那只灵性十足的雪影貂,它们的命轨则显得纯净而微弱,此刻正绝望地交织着“恐惧”、“无助”与“濒临断绝的脆弱生机”。

更重要的是,他迅速评估了对方的实力。那林浩不过是炼气期二三层的修为,其命轨的强度和稳定性,远不如之前遭遇的丹师顾长春,甚至比那头凭借本能凶性的枯草野猪还要松散。其两名护卫,更是只有凡俗武者那旺盛却粗糙的气血命轨,并无灵光护体。

或许……可以冒险一试?并非不自量力地硬碰硬,而是像之前对付野猪、以及在周家护卫手中逃生时那样,进行最隐蔽、最精准的引导?将风险控制在最低?

眼看那名护卫王五粗糙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小女孩纤细的胳膊,沈砚眼神一凝,不再犹豫。精神力如同无形而坚韧的丝线,再次沟通了怀中那本沉寂的《铸命天书》。这一次,他刻意控制着力度,只求效果,不求强度。

**【解析主要目标:人族低阶修士(炼气二层),命轨核心特征:‘骄横自大’、‘贪图小利’、‘感知迟钝’】**

**【解析周边环境要素:溪流岸边、长满湿滑青苔的卵石、被水流冲刷形成的尖锐断枝】**

**【制定引导方案:极其微弱放大其‘疏忽大意’节点,短暂连接环境‘湿滑’与‘意外绊倒’局部命轨!消耗最小化!】**

他不敢像在矿难绝境中那样不顾后果地大规模引导命轨,而是将力量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集中于一点!目标直指那正伸手抓向小女孩的护卫王五脚下,一块半掩在溪水边缘、长满了滑腻青苔的扁平卵石!

同时,他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地“拨动”了一下那护卫命轨中,因极度轻视眼前弱小对手而自然产生的“疏忽大意”节点,将其效应在关键时刻放大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那护卫王五脚下猛地一滑!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这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女孩和她怀中的灵貂身上,心神松懈,根本没留意到脚下这看似寻常的自然陷阱。被这突如其来的滑溜感和那冥冥中一丝被放大的“疏忽”共同作用,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平衡,“噗通”一声闷响,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四脚朝天!更倒霉的是,他倒地的瞬间,脑袋侧面不偏不倚,“咚”地一下重重磕在了旁边另一块凸起的、边缘锋利的石头上!眼前瞬间一黑,连哼都没哼一声,竟直接晕厥了过去,瘫在溪边一动不动。

“没用的废物!平地也能摔跤!”林浩皱眉骂了一句,脸上闪过一丝嫌恶,却并没往其他方面多想,只当是手下自己蠢笨不小心。他不耐烦地对另一名护卫喝道:“李四!你去!小心点,别像王五那样丢人现眼!”

另一名护卫李四见状,心中虽然也觉诡异,但不敢违逆少爷的命令,行动间明显小心谨慎了许多。他目光扫视了一下脚下,确认没有青苔滑石,这才再次大步上前,这次不再抓人,而是直接伸出大手,目标明确地去夺小女孩紧紧抱在怀里的雪影貂。

沈砚藏在岩石后,呼吸微促。第一次微引导的成功和带来的微弱反噬(左臂命痕传来针扎般的刺痛),让他心中有底。他如法炮制,这一次,他将引导的目标,锁定在了溪边一丛看似无害、随风摇曳,实则根系部分裸露在外、交织盘结、极其坚韧的老藤上!

在那护卫李四的脚踝即将掠过藤蔓的瞬间,沈砚再次凝聚起一丝精神力,微弱地“牵引”了一下那丛老藤天然具备的“缠绕”命轨特性,并同时,极其隐蔽地放大了一下李四因同伴诡异摔倒而自然产生的那一丝“惊疑”与“心神不宁”!

“哎哟!”

护卫李四只觉得脚踝处猛地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死死缠住!他本就因王五的意外而分神,下盘远不如平时稳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绊,加上心神摇曳,整个人收势不住,向前猛地扑倒!“噗嗤”一声,整张脸直接砸进了溪边的浅水淤泥里,呛了满口鼻的泥水,剧烈地咳嗽起来,挣扎着想要爬起,却一时因为慌乱和窒息而显得狼狈不堪,哪还有半分刚才的凶悍。

接连两次看似巧合、却又透着十足诡异的“意外”,终于让那华服青年林浩彻底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脸色猛地一变,先前那副倨傲从容的姿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疑与难以掩饰的恼怒。他猛地拔出腰间那柄华而不实的佩剑,警惕地四下张望,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色厉内荏:“谁?哪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在搞鬼?给本少爷滚出来!”

山林寂静,只有溪水不知疲倦的潺潺流动声,山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那个被吓呆的小女孩更加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沈砚屏住呼吸,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敛息佩的效果让他仿佛与身后的巨岩、周围的草木融为一体,完美地隐藏了所有痕迹。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再出手第三次了。连续两次极其精细的微引导,虽然反噬远小于之前,但左臂的命痕已然开始传来持续不断的、如同密集针扎般的刺痛,脑海中的精神力也再次临近枯竭的边缘。那林浩再蠢,此刻也必然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来他疯狂的攻击或探查。

林浩狐疑而惊怒地扫视了周围好几圈,茂密的林木和嶙峋的岩石构成了无数藏身的可能,他却连个人影都没发现。心中那股被戏弄的怒火与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交织攀升。他看着依旧死死抱着雪影貂、如同受惊小鹿般的小女孩,再看看两个倒地不起、一个昏迷一个呛水的废物手下,只觉得平生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他眼中厉色一闪,杀机涌动,竟不再顾忌,亲自踏步上前,右手并指如剑,一丝微弱却带着锋锐之意的淡青色灵气迅速汇聚于其指尖!显然,他已动了真怒,要亲自出手,甚至不惜可能伤到那碍事的小女孩!

“冥顽不灵的小贱种!既然你找死,那就别怪本少爷心狠手辣!”

就在他指尖那缕淡青色灵气即将激射而出、落向小女孩的刹那——

“住手!”

一声清冷如玉磬交击、却又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娇叱,如同天外之音,骤然从林间高处传来!

声音未落,一道素白的身影已翩然若惊鸿,从一棵古松的枝桠间轻盈落下,裙袂飘飞,不带丝毫烟火气,精准而优雅地站在了小女孩与那杀气腾腾的林浩之间。来者是一名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年纪,身着月白色、绣着淡淡云纹的道裙,容颜清丽绝俗,肤光胜雪,黛眉如画,一双眸子清澈如同山涧寒潭,气质出尘脱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她背后负着一柄样式古朴的连鞘长剑,虽未出鞘,却自有一股无形的锋锐之气隐隐散发。更令人心惊的是,她周身自然流转的灵气,精纯而浑厚,竟比那林浩强大了数倍不止!赫然是一位修为至少在炼气中后期,甚至可能更高的修士!

林浩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那股明显压制自己的灵压,脸色顿时剧变,先前的嚣张气焰瞬间被浇灭,如同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他慌忙收回指尖灵气,手忙脚乱地将佩剑归鞘,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拱手行礼,语气带着明显的讨好与畏惧:“这……这位仙子请了!在……在下乃青林城林家子弟,林浩。此……此乃在下与这野丫头的一点私人恩怨,惊扰了仙子清修,实在罪过,还……还请仙子高抬贵手,行个方便……”

白衣少女甚至连眼角余光都未曾扫向他,仿佛他只是一团污浊的空气。她先是微微俯身,伸出纤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搭在小女孩的腕脉上,确认她只是受惊并未受伤,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接着,她的目光落在了小女孩怀中那只后腿染血、眼神惊恐的雪影貂身上,那清澈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清晰的怜惜与怒意。她这才缓缓直起身,目光平静无波,如同万年寒冰,看向那惴惴不安的林浩,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林家?青林城那个靠着几处矿脉和药材生意起家的林家?没听说过。仗着这点微末修为,光天化日之下,欺凌手无寸铁的幼龄女童,强夺其救护的灵性幼兽,这便是你林家家传的门风?倒是让本姑娘开了眼界。”

林浩被这番毫不留情的话语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仿佛随时要背过气去,却连一丝反驳的勇气都提不起来,对方的修为和气质,都远非他所能招惹。

少女不再理会这跳梁小丑,自顾自从腰间一个精致的储物袋中取出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淡淡草木清香的白色丹药,用指甲轻轻刮下些许粉末,小心翼翼地敷在雪影貂后腿的伤口上。那药粉似乎有奇效,鲜血立刻止住,雪影貂痛苦的颤抖也明显减轻了许多,甚至讨好地蹭了蹭少女的手指。她又对那惊魂未定的小女孩温言道:“小妹妹,别害怕,已经没事了。带着你的小伙伴回家去吧,以后再来山林,记得要更加小心些。”

小女孩这才从巨大的恐惧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位如同仙女下凡般的姐姐,又看了看怀中伤势好转的小白,感激的泪水再次涌出,她抱着雪影貂,对着少女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然后站起身,头也不回地、飞快地跑进了茂密的林间深处,消失不见。

林浩眼睁睁看着那只他志在必得的灵貂就这么从眼前溜走,气得几乎要吐血三升,胸口堵得发慌,却连一个不字都不敢对那白衣少女说,只得将满腔怒火和怨毒尽数倾泻在还在地上挣扎的李四和昏迷的王五身上,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用的东西!我们走!”

说罢,再也无颜停留,带着勉强爬起来的、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李四,以及被抬起来的依旧昏迷的王五,如同丧家之犬般,灰头土脸、脚步踉跄地迅速离去,连头都不敢回。

白衣少女并未在意他们的离去,甚至没有多看他们背影一眼。她若有所思地,将清冷的目光,投向了沈砚藏身的那块溪边巨岩方向。那目光,仿佛蕴含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似乎越过了岩石的物理阻碍,在他紧贴岩石、屏息凝神的身体上,若有若无地停留了那么一瞬。

沈砚藏在岩石后,心中猛地一紧!敛息佩能有效遮掩他自身命轨的波动,使其不引人注目,但却无法让他彻底隐形。难道……刚才自己那两次微不可查的引导,还是被这位灵觉敏锐的少女察觉到了端倪?

然而,那白衣少女并未出言点破,更没有上前探查。她只是对着岩石的方向,微微颔首,动作轻缓而带着一种玄妙的韵律。这动作,仿佛是对着空无一人的空气,又仿佛是对着岩石后那隐匿的少年,以一种清冷而飘渺的语调,轻声说道,话语如同箴言,在山谷溪流间轻轻回荡:

“命轨如织,牵一发而动全身。顺势而为,抚平涟漪,方是正道。强逆因果,妄图执掌一切,终将引火烧身,反噬己命。”

话音尚在空气中袅袅未散,她素白的身影已然一晃,如同化作了一缕轻烟,又似融入了山林的光影之中,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郁郁葱葱的密林深处,来得突然,去得飘逸,仿佛从未在此地出现过一般。

沈砚直到那少女的身影彻底消失良久,确认周围再无异状,才缓缓从巨岩之后走了出来。他站在冰凉的溪水边,望着少女消失的那片茂密山林,心中波澜起伏,久久难以平静。

她临走时的那句话,与母亲东方静芸在遗信中所告诫的“顺势引导方是正途”,何其相似!甚至阐述得更为清晰直白!她究竟是谁?是恰好路过的正道修士?还是……与司命府有关?她为何会出言提醒?是看出了自己身上天书的气息?还是仅仅基于对命理的理解而发出的感慨?

左臂的命痕依旧传来阵阵熟悉的灼痛,但比起之前在矿洞和逃亡中的剧痛,已然温和了许多。他仔细回味着刚才那两次针对护卫的微引导过程。确实,他没有试图去强行改变什么,而是顺应了环境本就存在的“湿滑卵石”和“坚韧藤蔓”,仅仅是极其微弱地放大、引导了对手自身存在的“疏忽”与“急躁”,所造成的反噬和消耗,远比强行去扭转矿难那等天地之威般的死劫,要小得多,也……“安全”得多。

“命轨如织,顺势而为……”

他喃喃地重复着那白衣少女留下的、仿佛蕴含着某种道韵的话语,眼中原本因疲惫和痛苦而显得有些浑浊的光芒,渐渐变得清晰起来,闪过一丝豁然开朗般的明悟。这似乎为他未来如何使用这诡异而危险的“铸命天书”,指明了一个相对可行的、或许能走得更远的方向。

前路依旧布满了未知的凶险,司命府那无形的阴影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铸命反噬的痛苦如影随形,身世的谜团与父母的恩怨更是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但他似乎,已经在这纷繁复杂、危机四伏的命运蛛网上,凭借着本能、牺牲与这意外的点拨,踉跄而坚定地,摸索到了如何谨慎下脚、避免被彻底缠绕吞噬的……第一步。

他低头,看了看溪水中倒映出的自己那苍白、憔悴却眼神异常坚定的面容,没有丝毫犹豫,转身,背对着那片刚刚发生冲突的山谷,继续踏上了向南的、未知的旅程。

山林寂寂,唯有他孤独而坚定的脚步声沙沙作响,如同命运编织者手中那根独一无二的丝线,在布满荆棘与机遇的前路上,悄然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