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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房的院落,随着林轩的彻底闭关,仿佛与外界彻底割裂开来,陷入了一种近乎凝滞的深沉寂静。连那每日清晨雷打不动的苦铁木击打声,也消失了。林轩将所有的心神与时间,都投入到了这最后一个月的冲刺之中。

东厢房内,门户紧闭,窗户也被厚布遮掩,只留下些许缝隙透气。林轩盘膝坐在床上,身周摆放着数块元气氤氲的中品元石,构成了一个小型的聚元阵势。这是他根据《青帝长生功》中记载的粗浅法门布置的,虽简陋,却也能略微提升修炼效率。

他没有急于冲击淬体五重的瓶颈。而是首先将心神彻底沉静下来,一遍又一遍地观想识海中那尊模糊的青帝法相。

与半月前相比,他的观想已然顺畅了许多。那朦胧的青光不再难以捕捉,而是如同温暖的潮汐,缓缓涤荡着他的神魂。他不再刻意去“看”,而是去“感”,去“融”。感受那青光中蕴含的“生”之律动,感受那法相执掌造化、演化万物的无上威严。他的心神,仿佛化作了一株幼苗,在这片青光滋养下,悄然生长,变得更加凝实、坚韧。

随着观想的深入,体内《青帝长生功》的运转越发玄妙。元气自主勾勒出更加复杂的轨迹,隐隐与某种天地韵律相合。胸口处的青玄古玉持续散发着温热,仿佛一个永不枯竭的源泉,为他提供着支撑。他甚至尝试着,将一丝观想所得的青帝神意,缓缓引入青玄洞天之中。

洞天内,那株“清魂灵兰”感受到这股同源却更加高远深邃的神意,三瓣青紫色的花朵微微摇曳,散发出的宁静香气似乎都浓郁了一丝,反哺回一股更加精纯的神魂滋养之力。而那株“锐金剑草”顶端的淡金色气旋,旋转速度也加快了些许,锋锐之意更加凝练。

观想、功法、洞天、灵植……几者之间,似乎正在构建一种玄妙的共生循环。林轩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根基在这种循环中,被一遍遍地洗涤、夯实,变得愈发浑厚无瑕。

七日之后,当心神、元气、肉身皆调整到最巅峰状态时,林轩知道,冲击淬体五重的时机,到了!

淬体境,前三重练力,中三重练骨,后三重练脏。四重到五重,乃是淬炼筋骨的关键一步,需要将周身骨骼淬炼得如同金铁,不仅大幅提升力量与防御,更能使得筋骨齐鸣,气血搬运效率暴增!

他深吸一口气,将身周数块中品元石内的精纯元气尽数引动,如同长鲸吸水般纳入体内!与此同时,他全力运转《青帝长生功》,将那磅礴的元气与自身气血融合,化作一股炽热洪流,开始向着四肢百骸的骨骼深处,发起了冲击!

“轰隆!”

仿佛有闷雷在体内炸响!那股洪流所过之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响,如同被投入了熔炉之中,经受着千锤百炼!剧烈的痛楚瞬间传来,远比之前服用通脉丹时更加猛烈,那是深入到骨髓深处的灼烧与撕裂感!

林轩紧守心神,额头青筋暴起,汗如雨下,但他眼神依旧坚定如铁。他引导着洪流,首先淬炼四肢长骨,然后是肋骨、脊椎……最后是坚硬却也最脆弱的头骨!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且危险的过程,稍有差池,便可能伤及骨骼根本,甚至留下永久暗伤。但林轩的根基实在太扎实了!通脉丹打通了所有细微经脉,使得元气能够无孔不入地渗透;青帝长生功与元始之气持续温养,使得他的骨骼本就比常人坚韧数倍;再加上此刻观想青帝法相,那“造化生机”的神意仿佛形成了一层无形的保护,使得骨骼在毁灭与重生的边缘,始终维持着一线生机!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与专注中缓缓流逝。

一天,两天……

到了第五日,林轩周身骨骼已然被那炽热洪流反复淬炼了数遍!原本白玉般的骨骼,此刻隐隐泛出了一丝淡金色的光泽,密度大增,敲击之下,竟能发出类似金铁交鸣的清脆声响!四肢百骸之中,气血奔流之声如同大江澎湃,轰隆作响!

淬炼,已然接近尾声!

然而,就在林轩准备一鼓作气,完成最后头骨的淬炼,彻底踏入淬体五重之时——

异变陡生!

或许是之前与林惊云交手留下的暗伤未曾完全根除,或许是这五日不眠不休的极限冲击消耗了太多心神,在他引导洪流冲击最为复杂脆弱的头骨关隘时,一股极其隐蔽的、属于《分光掠影剑》的凌厉剑意残痕,竟被引动,骤然在他识海深处爆发开来!

“嗤!”

仿佛一柄无形利剑刺入脑海!林轩闷哼一声,观想状态瞬间被打断,识海中那尊青帝法相虚影剧烈晃动,变得模糊不清!体内那原本有序奔腾的炽热洪流,也因此骤然失控,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经脉与骨骼中横冲直撞!

噗!

林轩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金纸一般!周身气息急剧萎靡,那淡金色的骨骼光泽也迅速黯淡下去,甚至表面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走火入魔之危,近在眼前!

“不好!”林轩心中警铃大作!他万万没想到,林惊云的剑意竟然如此难缠,残留的一丝余威在此关键时刻成了索命的毒针!

剧烈的痛苦与神魂的刺痛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淹没他的意识。失控的元气在体内肆虐,破坏着好不容易淬炼的成果,甚至威胁到丹田与心脉!

危急关头,林轩猛地一咬舌尖,凭借顽强的意志力保持住最后一丝清明!

“青玄洞天!灵植助我!”

他心中发出无声的呐喊,不顾一切地沟通胸口的古玉!

嗡!

青玄洞天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危机,空间中央那滴元始之气露珠骤然光芒大放,一股远超平时的精纯生机之力,如同甘霖般汹涌而出,瞬间涌入林轩体内,疯狂修复着受损的经脉与骨骼裂纹!

与此同时,那株“清魂灵兰”似乎也感应到了林轩神魂的动荡,三瓣花朵无风自动,那股令人心神宁静的奇异香气以前所未有的浓度弥漫开来,透过空间阻隔,直接作用于林轩的识海!

如同炎夏饮下冰泉,如同干涸的土地得到滋润!

在那清魂香气的作用下,林轩剧痛刺痛的识海瞬间清凉了许多,那爆发的凌厉剑意残痕仿佛被无形之力包裹、消融!剧烈晃动的青帝法相虚影也重新稳定下来,虽然依旧模糊,但那股“造化生机”的神意却更加清晰地传递出来,与元始之气的生机之力内外呼应,共同抚平着体内的创伤与混乱!

而就在这内外交困、险死还生的挣扎中,林轩福至心灵,脑海中仿佛划过了一道闪电!

“风!云!剑!”

他想起了林惊云那《分光掠影剑》的意境,想起了那云剑囚笼的变幻,想起了那分光掠影的虚实!

那不是单纯的毁灭与杀戮!那其中,亦蕴含着风的“流动”,云的“变幻”,光的“迅疾”!

他的“叠浪之意”,追求的是力量的“叠加”与“推进”,是“动”的极致!而此刻,在这生死危机的压迫下,在那清魂灵兰香气带来的极致宁静中,他仿佛触摸到了另一种“意”的雏形——属于“静”的一面,属于“容纳”与“化解”的一面!

如同大地承载万物,如同深海容纳百川!

“我明白了!”林轩心中豁然开朗!“叠浪之意,并非只有刚猛推进一途!浪潮亦有平息之时,海纳百川,方成其大!我的防御,不应仅仅是硬抗或卸力,更应如深海,如大地,容纳、化解、吞噬一切外来之力!”

这一刻,他对“意”的理解,发生了质的飞跃!不再局限于攻击,更延伸到了防御,乃至更本质的“存在”方式!

他不再强行去压制、驱散那失控的元气和剑意残痕,而是尝试着以新领悟的这丝“容纳”之意,引导着《青帝长生功》的元气,在体内构建出一个无形的、如同深海漩涡般的“势”!

这个“势”,并不强硬,却充满了韧性包容。那失控的炽热洪流与凌厉剑意冲入其中,仿佛泥牛入海,其狂暴的力量被层层分化、引导、吸收,反而化作了淬炼骨骼、磨砺意志的资粮!

破而后立!向死而生!

在元始之气、清魂灵兰以及这新生的“容纳之意”共同作用下,那最危险的头骨关隘,竟以一种水到渠成的方式,被那已然变得“温顺”许多的洪流,缓缓冲刷、贯通!

“咔嚓……”

一声微不可闻,却仿佛来自生命本源深处的轻响,自林轩体内传出。

刹那间,云开雾散,雨过天晴!

所有的痛苦、混乱、危机,如同潮水般退去。一股远比淬体四重更加磅礴、更加精纯、更加凝练的力量,如同新生般,从他周身骨骼深处,轰然爆发!

气血如汞,奔腾如龙!筋骨齐鸣,声如雷震!

淬体境,第五重!

成了!

林轩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青金色的光芒如同实质,将昏暗的厢房映照得一片通明,随即又迅速内敛,归于深邃。他身上的血迹与污垢已然在突破时被磅礴的气血震散,皮肤莹润,隐有宝光流动。

他感受着体内那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力量至少提升了一倍!骨骼坚逾精铁,气血浑厚如江河,元气质量更是发生了飞跃!更重要的是,他对“意”的领悟,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容纳之意……或许,可以称之为‘海纳之意’?”林轩心中明悟。这并非取代“叠浪之意”,而是与之相辅相成。攻时,叠浪推进,无坚不摧;守时,海纳百川,万法不侵!

他意念沉入青玄洞天,发现那滴元始之气露珠因为刚才的爆发消耗,已然缩小了一圈,光芒略显黯淡。而那株清魂灵兰,花瓣也似乎萎靡了一丝,显然消耗不小。

林轩心中感激,小心地以观想神意滋养它们。

“林惊云……没想到你残留的剑意,反倒成了我突破的契机……”林轩目光锐利,“这份‘厚礼’,我记下了。三族会武之上,定当‘回报’!”

他推开房门,走到院中。阳光洒落,映照在他挺拔的身姿上。

闭关一月(实际冲击用了近十日),终入五重!意之境,更上层楼!

如今的他,已然有足够的底气,去面对那即将到来的三族会武,去会一会那王腾、李凤之流!

少年立于院中,气息沉凝如山,眼神锐利如剑。

潜龙,已彻底挣脱浅滩,只待风云际会,便可啸动九天,搅动四方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