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长那句“林轩,胜!”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死寂的演武场中激起了千层浪涛!
短暂的凝固后,是山崩海啸般的哗然与沸腾!
“赢了!林轩赢了!!”
“淬体五重,逆伐开元!我的天!这是真的吗?!”
“流云城年轻一代第一人!易主了!”
“林家……要变天了!”
无数道目光汇聚在擂台中央那个衣衫褴褛、浑身浴血,却站得笔直的少年身上。那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震撼、狂热,以及深深的敬畏。这一刻,再无人记得他曾经是那个被家族抛弃的废柴,所有人记住的,只有他这个以弱胜强、缔造传奇的“林轩”!
林啸天畅快的大笑声回荡在高台之上,他用力拍着座椅扶手,连道了三声“好!”,眼中的激动与欣慰几乎要溢出来。林家出了如此麒麟儿,何愁不兴!
王、李两家的高层,脸色则是难看至极。尤其是王家的带队长老,看着昏迷不醒的王腾,又看向擂台上风采夺目的林轩,胸口一阵发闷,几乎要吐血。李家众人亦是面色凝重,林轩的横空出世,彻底打乱了流云城三足鼎立的平衡,未来的格局,恐怕要因这个少年而改变了。
大长老林莽,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那是一种近乎死灰的绝望与扭曲的怨毒。他看着台上接受万众瞩目的林轩,又看了一眼失魂落魄、连佩剑都忘了捡起的林惊云,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渗出血迹而不自知。他知道,他这一系,完了!至少在林轩光芒万丈的映照下,将再难有翻身之日!
擂台之上,林惊云呆呆地站立着,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魂魄。手腕处被林轩指尖点中的地方,依旧残留着一丝麻痒与刺痛,但更痛的,是他的心。那轻描淡写的一指,不仅破了他的剑,更击碎了他一直以来的骄傲与信念。
“我……不懂云……”林轩那平静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回荡。他自幼便被冠以天才之名,修炼《分光掠影剑》,自以为深得云之变幻、迅疾的真意,可今日,却被一个修为远低于自己的人,用他最擅长的“意境”击败,并直言他“不懂”。
这种打击,远比肉体的创伤更重千百倍!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林轩,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愤怒,有不甘,有屈辱,但深处,却隐隐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茫然与……动摇。
“为什么?”他沙哑着嗓子问道,“你那最后一指……是什么?”
林轩看着这位曾经需要仰望的族兄,此刻却如同斗败的公鸡,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反而有一种超脱般的平静。他略一沉吟,开口道:“那不是攻伐之指,而是‘点化’之指。我以自身‘海纳之意’,引动你剑意中本就蕴含、却被你忽略的‘云之包容’与‘水之柔韧’,内外交感,暂时紊乱了你的剑气核心。”
点到即止,他没有再多说。能否从中领悟到什么,就看林惊云自己的造化了。若他能勘破迷障,或许能因祸得福,剑道更上一层楼;若执迷不悟,则可能就此沉沦。
林惊云身体一震,眼中茫然之色更浓,喃喃重复着:“包容……柔韧……”他失魂落魄,甚至忘了捡起地上的佩剑,就这么踉跄着,在一片复杂的目光中,独自走下了擂台,背影萧索。
裁判长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波澜,高声宣布了最终结果与排名。林轩,当之无愧的个人战绩第一,获得唯一一个青岚秘境名额!林家也凭借林轩、林雪、林惊云(虽败,但前期胜场多)等人的出色表现,获得了未来三年流云城最大份额的资源分配!
当裁判长将一枚雕刻着流云与青岚山图案、散发着空间波动的古朴令牌,郑重交到林轩手中时,全场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欢呼与掌声。
“林轩!”
“林轩!”
“林轩!”
不知是谁先开始,越来越多的人呼喊着这个名字,声浪汇聚,直冲云霄!这一刻,林轩的名字,真正响彻了整个流云城!
林轩手握冰凉的秘境令牌,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奇异空间之力,心中也难免泛起一丝激动。青岚秘境,将是他踏上更广阔舞台的第一块跳板!
颁奖仪式结束,人群开始缓缓散去,但关于林轩的议论,却如同野火般,在流云城的每一个角落蔓延开来。
林轩回到了林家队伍,立刻被激动的人群包围。林宏、林风用力拍着他的肩膀,兴奋得语无伦次。连林雪,也对他微微颔首,清冷的眸中带着一丝认可,轻声道:“恭喜。”
族长林啸天走上前,看着林轩,目光欣慰无比:“好孩子,辛苦了!先回去好好疗伤,家族定有重赏!你为林家立下了大功!”
“多谢族长。”林轩躬身行礼,并未居功自傲。
在众人簇拥下,林轩准备返回家族。然而,就在他转身之际,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看台高处,大长老林莽正用一种极其隐晦、却冰寒刺骨的目光盯着他,那目光中蕴含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林轩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他知道,与林惊云的擂台之战结束了,但另一场更为凶险的暗战,恐怕才刚刚开始。
同时,他也注意到,王、李两家的高层在离去时,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深深的忌惮与算计。今日他展露的潜力和实力,已然引起了所有人的警惕。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他懂。
回到七房那破旧却宁静的院落,林远山依旧在慢吞吞地扫着地,仿佛外界的天翻地覆都与他无关。
看到林轩浑身是血地回来,他只是抬了抬眼皮,沙哑道:“还没死,不错。”
林轩苦笑一声:“差点就回不来了。”
“回来就好。”林远山停下动作,浑浊的目光落在林轩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惊讶,“破而后立,因祸得福。看来那枚古玉,比我想象的还要不凡。”
林轩心中一动,七爷爷果然知道些什么。他正想询问,林远山却摆了摆手:“先去处理伤势,稳固境界。有什么话,等你伤好了再说。”
林轩点了点头,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他回到东厢房,关好房门,立刻开始检查自身的状况。
伤势看起来恐怖,但在青玄古玉那股浩瀚生机的滋养下,其实已在飞速愈合,断骨续接,内伤平复,只是元气和心神损耗巨大。
他盘膝坐下,意识沉入体内。
首先感受到的,是变得无比精纯和雄厚的青帝长生功元气,那青金色的光泽更加深邃,运转之间,与天地间的木属性元气(青色光点)亲和力大增,吸纳炼化的速度提升了数倍不止!
其次,是识海的变化。那尊青帝法相虚影清晰了不少,虽然依旧朦胧,但散发出的“造化生机”神意更加真切,与他心神的联系也更加紧密。精神力似乎也因此得到了淬炼和增长,“青木灵瞳”运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最大的收获,还是对“意”的领悟。
“海纳之意”已然蜕变,不再仅仅是防御和卸力,更具备了“容纳”、“转化”、“滋养”的特性,甚至能初步形成一个小范围的“领域”。而“叠浪之意”也与青帝神意更深融合,刚猛之中多了一份生生不息的韧性。
“现在的我,虽然修为还是淬体五重巅峰,但真实战力,恐怕足以媲美普通的淬体七重,甚至面对初入开元境一重的武者,也有一战之力!”林轩心中估算着,涌起一股强大的自信。
他尝试沟通胸口的青玄古玉,发现古玉表面的纹路似乎更加复杂深邃了一些,散发出的温润之感也更强。意识进入青玄洞天,空间似乎稳固、扩大了一丝,中央那滴元始之气露珠虽然消耗颇大,显得黯淡,但依旧在缓缓吸收着外界元气自我补充。清魂灵兰和锐金剑草在之前也消耗了本源,显得有些萎靡,但在元始之气和新生“海纳之意”的滋养下,正在慢慢恢复。
“这次能赢,全靠古玉关键时刻的异动。”林轩心中充满感激,同时也对古玉的来历和秘密更加好奇。
他收敛心神,服下丹药,开始全力运转功法,修复伤势,巩固这来之不易的突破。
就在林轩潜心疗伤之时,流云城各方势力的暗流,已然开始涌动。
王家府邸深处,带队长老面色阴沉地对一位气息渊深的中年人道:“家主,那林轩绝不能留!其潜力太可怕了!若是让他成长起来,流云城将来还有我王家立足之地吗?”
李家家主书房内,李凤恭敬地站在下方,上首的李家家主手指轻敲桌面,缓缓道:“凤儿,你觉得那林轩如何?”
李凤沉默片刻,清冷道:“深不可测。其意境之奇,闻所未闻。若不能为友,必成大患。”
林家,大长老林莽的密室中。
“父亲!难道就这么算了?!那小子废了浩儿,如今又当众羞辱惊云,此仇不共戴天!”林莽的儿子,也就是林浩的父亲,林震,满脸怨毒地低吼道。
林莽眼神阴鸷,如同毒蛇:“算了?怎么可能!此子不除,我这一脉永无宁日!他必须死!不过,现在他风头正盛,族长必定重点关注,不能在城内动手……”
他眼中寒光一闪,压低声音:“青岚秘境,就是他葬身之地!”
林震一愣,随即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父亲英明!秘境之内,生死各安天命!正是动手的绝佳机会!”
流云城,因林轩一人,暗流汹涌,风暴将起。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林轩,此刻却心无旁骛,沉浸在修炼之中,为即将到来的青岚秘境之行,做着最后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