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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县的战斗接近了尾声,张大彪那边黑石峪那边也接近尾声了。黑石峪方向,最后一股负隅顽抗的日军依托着几处残破的工事,做着绝望的困兽之斗。子弹“嗖嗖”地从狭窄的射击孔和断墙后飞出,在布满弹坑和瓦砾的坡地上溅起点点尘土。张大彪伏在一堵半塌的交通壕后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硝烟混合的污渍,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盯着前方几十米外那几处喷吐着火舌的死亡角落。他身边几个战士刚想探头,一串密集的子弹便“噗噗噗”地打在墙头,碎石飞溅,逼得他们又缩了回来。

“他娘的,死到临头还这么硬!”张大彪啐了一口,对着身旁的机枪手低吼,“二柱子!看到左边那个豁口没有?给老子架住!别让狗日的露头!一排长!”

“有!”一个满脸黝黑的汉子猫着腰凑过来。

“你带几个人,从右边那片塌了的牲口棚后面绕过去,摸到那间大屋子的后墙根!听到老子这边枪响得最密的时候,给我用手榴弹招呼!记住,从窗户往里塞!”

“是!”一排长应了一声,迅速点了几个身手敏捷的战士,借着残垣断壁的掩护,像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向右侧迂回过去。

正面,二柱子的歪把子机枪再次咆哮起来,子弹泼水般洒向日军据守的房屋正门和主要射击孔,打得砖石碎屑乱飞,暂时压制住了敌人的火力。屋内的日军显然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反击的枪声变得稀疏而零乱。

就是现在!

张大彪猛地探身,手中的驳壳枪“砰砰砰”连续几个点射,打向一个试图更换射击位置的鬼子身影,那身影应声倒下。他身后的战士们也纷纷开火,子弹编织成一道火网,死死罩住正面。

几乎在同时,右侧传来几声闷雷般的巨响!

“轰!轰!”

是排长他们得手了!两枚边区造手榴弹准确地从后窗投入了那间最大的石屋。爆炸产生的气浪和浓烟瞬间从门窗喷涌而出,伴随着几声凄厉的惨叫和惊恐的日语呼喊。

“冲啊!缴枪不杀!”张大彪第一个跃出矮墙,端着刺刀,像一头下山猛虎般扑了上去。战士们紧随其后,如同决堤的洪水,怒吼着冲向那几处最后的堡垒。

残存的日军被这前后夹击的猛烈攻势彻底打懵了。爆炸的硝烟尚未散尽,八路军的刺刀已经捅到了眼前。一个鬼子军曹嚎叫着挥舞着指挥刀冲出来,被张大彪侧身躲过刀锋,顺势一个突刺,冰冷的刺刀精准地捅进了对方的胸膛。军曹的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喷涌而出的鲜血,手中的军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张大彪一脚蹬开尸体,看都没多看一眼,继续向前搜索。

抵抗微弱下去。有的房间里,幸存的伪军面如死灰地扔掉了手中的步枪,高举双手;有的则蜷缩在角落,被冲进来的战士用刺刀逼住,瑟瑟发抖。一个满脸是血的鬼子伤兵靠在墙边,眼神涣散,徒劳地想举起手边没了子弹的步枪,被一名战士眼疾手快地用枪托砸在手腕上,步枪脱手飞出。

“打扫战场!清点俘虏!注意伤员!”张大彪站在弥漫着血腥和硝烟的院子里,声音洪亮地命令道。他的军装被撕破了几处,胳膊上也被弹片划开了一道血口子,但精神却异常亢奋。远处,平安县城方向传来的枪炮声已经变得稀稀拉拉,只有零星的枪响和越来越嘹亮的冲锋号声在群山间回荡。

黑石峪,也终于沉寂下来。夕阳的余晖艰难地穿透硝烟,给这片刚刚经历了血与火洗礼的山坳,涂抹上一层悲壮而苍凉的金色。胜利的代价清晰地烙印在每一寸焦土、每一具倒下的躯体上,但飘扬在山头的,终究是那面被弹孔穿透却依旧猎猎作响的、染血的军旗。张大彪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浓烈硝烟味的空气,望向平安城的方向,他知道,团长那边,大局已定。

张大彪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浓烈硝烟味的空气,望向平安城的方向,他知道,团长那边,大局已定。他收回目光,扫视着眼前这片刚刚沉寂下来的战场。战士们正麻利地打扫着,收缴武器、捆扎俘虏、救助伤员。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硝烟、尘土和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气息。

“报告营长!” 一排长快步跑来,脸上带着战斗后的兴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弛,“俘虏和缴获都清点得差不多了。鬼子兵死了七百个,伤了五个,俘虏十一个,还有三百个二鬼子。歪把子五挺,掷弹筒五个,捷克式三挺,步枪九百支,手雷一箱多,子弹若干。”

“嗯。”张大彪点点头,目光落在被集中看押的俘虏身上。那些鬼子兵大多垂头丧气,眼神麻木,全然没了战斗时的凶悍。伪军更是吓得瑟瑟发抖,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裤裆里。“把俘虏和缴获都看好了,伤员简单包扎一下,特别是我们的伤员,优先处理。派个腿脚快的,去平安城方向看看,给团长报个信,就说黑石峪也拿下了,我们这边伤亡不大,正在收尾。”

“是!”一排长领命而去。

张大彪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臂膀,伤口被牵动,疼得他咧了咧嘴。他走到一处稍高的土坡上,再次望向平安县城。那里的枪炮声已经稀疏得几乎听不见了,只有隐隐约约的欢呼声和军号声,随着傍晚的风断断续续地飘过来。夕阳的金辉洒在平安县城的方向,也洒在黑石峪这片焦土上,将战士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面弹痕累累、沾满硝烟和血迹的军旗,被一名战士奋力插在了黑石峪最高的一处断墙上,在晚风中猎猎作响。

“收队!把能带的都带上,押着俘虏,回平安城!”张大彪的声音洪亮地响起,带着胜利后的沙哑和不容置疑的威严,“咱们去和团长会师!”

战士们迅速行动起来,将缴获的武器捆扎成堆,步枪、机枪和手雷堆成了小山,几名战士推着从日军仓库里搜出的独轮车,吱嘎作响地装载着战利品。俘虏被粗麻绳反绑着双手,连成一串,鬼子兵们踉跄着脚步,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伪军则佝偻着背,大气不敢出,生怕引来战士们的怒视。张大彪走在队伍最前头,胳膊上的伤口被绷带草草包扎,渗出的血迹在灰布军装上晕开,但他毫不在意,只是紧了紧腰带,目光如炬地扫视着蜿蜒的山路。

队伍缓缓前行,穿过黑石峪的焦土。夕阳的金辉将山脊染成血色,硝烟未散的空气里,血腥味混合着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战士们低声交谈着战况,有的兴奋地比划着刚才的厮杀,有的则默默舔舐着伤口,脚步虽疲惫却坚定。

一个年轻战士不小心踢到半截焦黑的木桩,踉跄了一下,旁边的老兵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粗声道:“小心点!胜利了也别大意,这鬼地方埋着多少雷呢。”俘虏队伍里,一个鬼子伤兵呻吟出声,被押送的战士用枪托捅了捅,厉喝:“闭嘴!再嚎毙了你!”那鬼子立刻噤声,只剩粗重的喘息在暮色中回荡。

平安城方向越来越近,枪炮声早已沉寂,取而代之的是隐约的欢呼和嘹亮的军号,像潮水般涌来。转过最后一个山坳,平安城的轮廓豁然出现在眼前——城墙多处坍塌,硝烟如薄纱般笼罩着,但城头上已插满了八路军的红旗,在晚风中猎猎招展,如同燃烧的火焰。城门大开,战士们进进出出,搬运着物资,救治伤员,胜利的喧嚣扑面而来。张大彪嘴角微扬,加快步伐,身后的队伍也精神一振,俘虏们则瑟缩得更紧,仿佛那喧嚣是最后的审判。

一进城门,满目疮痍的街道上,弹坑遍布,瓦砾堆中散落着日军的钢盔和残肢。战士们正在清理战场,几名卫生员抬着担架匆匆而过,上面躺着的伤员低声呻吟。张大彪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指挥部废墟前的李云龙——团长正叉腰而立,灰布军装沾满血污,脸上却洋溢着胜利后的豪气,身旁围着几个参谋,正指着地图大声讨论。

“报告团长!”张大彪大步上前,声音洪亮地压过喧嚣,“黑石峪拿下,俘虏十一个鬼子,三百伪军,缴获齐全!”李云龙转过身,目光锐利地扫过张大彪的队伍,咧嘴一笑,露出被硝烟熏黑的牙齿:“好!大彪,干得漂亮!咱们的陷阱没白设,这帮狗日的全兜进来了!”他拍了拍张大彪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伤口一阵刺痛,“走,喝口热水,喘口气,这仗总算完了。”夕阳彻底沉入西山,城内的篝火次第燃起,映照着战士们疲惫而自豪的脸庞,胜利的余温在平安城的废墟上久久回荡。

被俘的日伪军被分别集中看管,鬼子兵们大多垂着头,沉默不语,偶尔有人用怨毒的眼神扫过看守的八路军战士;伪军们则显得更为惶恐不安,缩在一起,生怕被清算。

张大彪走到李云龙身边,接过警卫员递来的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里面是冒着热气的开水。他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滚烫的水流顺着喉咙下去,才觉得干得冒烟的嗓子舒坦了些。胳膊上的伤口在热水下肚后似乎更疼了,但他只是微微皱了下眉。

李云龙顺着张大彪指的方向瞥了一眼,目光扫过张大彪胳膊上渗血的绷带,“你的伤怎么样?让卫生员好好拾掇拾掇。”

“擦破点皮,没事!”张大彪满不在乎地活动了一下胳膊,伤口被牵扯,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但他脸上丝毫没露出来,“团长,黑石峪缴获的清单,一排长刚整理出来,数目不小,歪把子、掷弹筒、捷克式都有,还有不少子弹手雷和几百支三八大盖,伪军那边缴获的汉阳造、老套筒更多。俘虏的鬼子兵十一个,伪军三百多,都押在城西头的破庙里了。”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沾着硝烟和汗渍的纸。

李云龙接过清单,借着旁边篝火跳跃的光亮,眯着眼快速扫了一遍。火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那被硝烟熏黑、沾着血污和尘土的面庞上,终于绽开一个发自内心的、带着几分狠厉和畅快的笑容,露出两排白牙:“好!好啊!大彪,这买卖不亏!咱们这次算是把山本这老小子连窝端了!他苦心经营的这个铁桶阵,就是他娘的给自己挖的坟坑!”

他用力拍了拍张大彪没受伤的那边肩膀,声音洪亮起来,“通知下去,各营连抓紧时间打扫战场!把能用的家伙什都归拢好!俘虏看严实了!伤员优先救治!让炊事班想法子弄点热乎的,大家伙都累坏了,先垫垫肚子!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怎么给老总报这个喜!”

“是!”张大彪挺直腰板应道,立刻转身去传达命令。

平安城头,那面弹痕累累却依旧迎风招展的军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宣告着这场艰苦卓绝的胜利。远处,隐约传来战士们清理战场时撬动重物和互相招呼的粗犷嗓音,与篝火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在这片饱受蹂躏的土地上,奏响了一曲沉重而激昂的凯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