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使团入驻驿馆,京城表面维持着邦交的体面,暗地里却波涛汹涌。兀术大巫入京后异常低调,除了必要的觐见和官方活动,几乎闭门不出,与之前拓跋野的张扬形成鲜明对比。
这反常的平静,反而让熟知北狄作风的朝中老臣们更加不安。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为压抑。
果然,数日后,北狄使团正式递上国书,言及为感念天朝款待,并展示北狄诚意与草原文化,兀术大巫将于三日后,在皇家猎苑举行一场小规模的“狼神祭舞”,祈愿两国和平,并特邀天朝皇室及重臣观赏。
消息传出,众人皆知,真正的较量,要开始了。
御书房内,萧玦看着那份措辞谦恭却隐含锋芒的国书,眉宇紧锁。
“狼神祭舞……”他指尖轻叩桌面,“据闻此舞乃北狄萨满最高秘仪之一,非重大节庆或战前不动用。舞者能与狼神沟通,展现神迹,在北狄人心中具有无上权威。他选在此刻跳此舞,目的绝不单纯。”
小皇帝忧心忡忡:“皇叔,他会不会又像静逸师太那样,指认皇姐……”
“未必是直接指认。”萧玦目光深邃,“他更可能,是通过展现无可辩驳的‘神迹’,在所有人心中种下北狄狼神不可战胜、其代言人兀术大巫不容置疑的种子。届时,无论他后续说什么、做什么,都将占据绝对主动。公主之前的种种‘辟谣’,在真正的‘神迹’面前,可能会显得苍白无力。”
【心理活动:萧玦:此乃阳谋。若阻止,显得天朝心虚。若参与,便落入其预设的战场。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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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一:长春宫,缺德殿实验室(临时划出的偏殿)
偏殿内此刻像个杂乱的工坊。各种透镜、水晶、琉璃片、蜡烛、牛皮、颜料堆得到处都是。林笑笑挽着袖子,脸上还沾着点墨迹,正对着一个结构复杂的、由多层透镜和反光镜组成的木箱捣鼓着,旁边还摆着她那个失败的“简易投影仪”。
春桃看着这满地狼藉,愁容满面:“殿下,这都两天了,您说的那个什么‘全息投影’,真的能成吗?万一到时候不灵……”
“把‘万一’和‘不灵’去掉!”林笑笑头也不抬,小心翼翼地将一片打磨得极薄的水晶片嵌入卡槽,“科学实验,允许失败,但本宫不允许自己失败!这可是结合了墨子光学原理(她瞎掰的)和本宫智慧的跨时代发明!”
她调整着角度,点燃一根特制的、亮度极高的牛油蜡烛,放在木箱后方特定的位置。
“关窗!拉帘!”
殿内瞬间暗了下来。只有那蜡烛的光芒,透过层层透镜和反射,在对面悬挂的白布上,投射出一片模糊晃动的……光斑。
春桃:“……” 她就知道!
林笑笑却不气馁,摸着下巴观察:“嗯……光线散射还是太严重,成像不清。需要更纯净的光源和更精准的焦距……对了!皇叔之前是不是送来几颗南海夜明珠?据说晚上能自己发光那个?快去拿来!”
春桃吓了一跳:“殿下!那是贡品!价值连城!”
“东西就是拿来用的!快去!”林笑笑催促道,眼中闪烁着科学狂人般的光芒,“本宫要让那北狄大巫知道,论起‘造神’,他们那套,太原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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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二:三日后,皇家猎苑
皇家猎苑一片空旷草地上,临时搭建起了观礼台。小皇帝、萧玦、太后、一众皇室宗亲及文武重臣皆在座。北狄使团位于客宾区,兀术大巫身穿全套萨满祭服,脸上涂着象征狼神的油彩,手持镶嵌着狼头骨的骨杖,静立场中,闭目养神,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凝重气势。
林笑笑今日依旧是一身利落的骑装,坐在小皇帝下首不远处,神色轻松,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她身后放着几个盖着黑布的大箱子,引人侧目。
时辰一到,号角长鸣。
兀术大巫猛然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四射!他举起骨杖,开始以一种古老而神秘的节奏踏步、旋转,口中吟唱着晦涩古老的祷文。他的动作时而舒缓如云,时而暴烈如风,带着一种野性的、直击人心的力量。
随着他的舞蹈,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起来,风声呜咽,仿佛真有无形的力量在汇聚。
观礼台上,不少人都被这原始而充满力量的祭舞所慑,屏住了呼吸。
突然,兀术大巫骨杖指向天空,发出一声如同狼嚎般的长啸!
“嗷呜——”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晴朗的天空,竟不知从何处飘来几片乌云,遮住了日光,使得场地瞬间暗了下来!
同时,远处的山林中,隐隐传来了真实的狼嚎声,此起彼伏,仿佛在回应他的召唤!
“狼神!是狼神显灵了!”北狄使团中有人激动地高呼,纷纷跪拜。
观礼台上,天朝众人也面露惊容,窃窃私语。就连小皇帝,也紧张地攥紧了龙袍。太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
萧玦面色凝重,看向林笑笑。却见她依旧老神在在,甚至还从袖子里掏了把瓜子出来嗑?
【心理活动:林笑笑:呼风唤雨?动物共鸣?有点东西啊老铁!看来是下了血本,研究了局部气象和动物习性?可惜,遇到了本宫!】
兀术大巫舞姿不停,声音如同滚雷:“伟大的狼神已聆听见证!祂将展现神迹,护佑祂忠诚的子民!”
他骨杖再次挥动,指向场地中央的空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去。
就在众人期待着什么惊天动地的神迹出现时——
“且慢!”
一个清亮的女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肃穆的气氛。
众人愕然望去,只见林笑笑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笑眯眯地说:“兀术大巫的祭舞果然气势磅礴,令人大开眼界!不过,光是狼神显灵,似乎有点单调?不如,让本宫也请一位咱们天朝的‘神仙’出来,助助兴如何?”
兀术大巫动作一滞,阴沉的目光射向林笑笑:“公主殿下,此乃神圣祭仪,岂容儿戏!”
“儿戏?”林笑笑挑眉,“大巫能请狼神,本宫就不能请自家神仙了?这是哪门子道理?难道只准你们北狄有神,不准我们天朝有仙?”
她不等兀术大巫反驳,转身对身后一挥手:“来人!请‘九天玄女’娘娘法驾!”
几个太监立刻掀开她身后那几个大箱子的黑布!露出了里面结构复杂、镶嵌着夜明珠和各类透镜的古怪设备!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林笑笑亲自操作,调整角度,点燃特制光源(利用了部分夜明珠的特性)……
刹那间!
一道柔和却清晰无比的光束,投射到场地上空!
光影交织中,一个衣袂飘飘、容貌绝美、周身环绕着七彩霞光的仙女虚影,缓缓浮现!那仙女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甚至还能看到她嘴角微含的慈悲笑意!
“九天玄女娘娘显圣了!!”
不知哪个小太监激动地喊了一嗓子!
全场瞬间炸开了锅!
比起北狄那乌云狼嚎的“氛围组”效果,这凭空出现的、清晰无比的仙女影像,视觉冲击力何止强了百倍?!
“天啊!真的是仙女!”
“是九天玄女娘娘!我看过画像!”
“公主殿下竟能请动玄女娘娘法驾?!”
天朝这边,从皇帝到大臣,从宗亲到侍卫,全都目瞪口呆,震惊万分!就连萧玦,看着那空中清晰无比的影像,向来古井无波的眸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北狄使团更是傻了眼,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看看空中的仙女,又看看自家大巫,满脸的不可思议和……信仰动摇?
兀术大巫维持着挥舞骨杖的姿势,僵在原地,看着那完全超出他理解的“神迹”,脸上的油彩都掩盖不住那瞬间的苍白和骇然!
【心理活动:兀术大巫:这……这是什么法术?!绝非幻术!竟能凭空造物?!】
林笑笑看着全场震惊的效果,满意地点点头,对着空中(其实是对着设备)恭敬一礼:“恭请玄女娘娘圣安!今日北狄友邦在此祭舞,娘娘降临,可是愿赐下福泽,佑我两国邦交永固?”
那空中的“九天玄女”仿佛能听懂她的话,微微颔首,袖袍轻挥,点点“星光”(其实是特制荧光粉)洒落,美轮美奂。
“玄女娘娘赐福了!!”
这下,连许多北狄人都忍不住跟着惊呼跪拜!
林笑笑转过身,对着脸色铁青、信仰几乎崩塌的兀术大巫,露齿一笑,笑容灿烂又无辜:
“大巫,您看,我们天朝的‘神仙’,是不是也挺平易近人的?”
“您还要继续……跳吗?”
林笑笑用超越时代的“全息投影”技术,狠狠碾压了兀术大巫的“狼神祭舞”,不仅化解了危机,更是彻底动摇了北狄使团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