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京城,巍峨的城墙在朦胧中若隐若现。何宇带着队伍隐蔽在护城河外的芦苇丛中,注视着城门口渐渐热闹起来的景象。
先生,城门已经开了。王五压低声音禀报,他刚刚摸到近处观察了情况。
何宇凝神望去,只见朝阳门缓缓开启,守城士兵开始检查进出的人流。今日恰逢集市,城门外很快聚集了不少等待进城的商贩和百姓。
按计划行事。何宇对众人吩咐道,王五带几个人混在商队中先进城,书生和妇人装作投亲的流民,其他人分散行动。
石头紧张地抓着何宇的衣角:先生,我们能进去吗?
何宇摸摸少年的头:记住我教你的话,少说话,跟着我走。
队伍分批向城门移动。何宇带着石头和几个伤势较轻的队员,扮作南边逃难来的手艺人。他们穿着从市集买来的旧衣服,虽然破旧,但至少不像流民那样扎眼。
城门口的检查比想象中严格。何宇注意到,守兵对每个进城的人都仔细盘问,特别是年轻男子,还要查验路引和户籍文书。
这可麻烦了。何宇心中暗忖,我们哪来的路引文书?
就在他思索对策时,城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队骑兵护着一辆华丽的马车疾驰而来,守兵们连忙让开道路。
是宁王府的车驾!有人低声惊呼。
何宇心中一凛,连忙低下头。透过人群缝隙,他看见马车上坐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面色倨傲,正是那日在山中遭遇的宁王府侍卫统领赵全。
赵全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人群,目光扫过时在何宇身上停留了片刻。何宇心中警铃大作,但面上仍保持平静。
幸好赵全很快收回目光,马车径直驶入城中。何宇松了口气,却发现守兵们的检查更加严格了。
这可如何是好?书生悄声问道,没有路引,我们根本进不去。
何宇沉思片刻,突然有了主意。他让众人在城外茶摊稍坐,自己则走向城门旁的一个小吏。
这位差爷,何宇拱手行礼,小的是从南边来的银匠,想在京城谋个生计。不知进城需要哪些手续?
那小吏打量了何宇一番,见他谈吐不俗,态度缓和了些:要有原籍的路引,还要有京城铺户的担保。
何宇从怀中取出一小块碎银,悄悄塞到小吏手中:不瞒差爷,路上遇到土匪,路引和盘缠都被抢了。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小吏掂了掂银子,面露难色:这...最近查得严,没有路引实在难办。
何宇正要再想办法,忽听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这位兄弟可是遇到了难处?
回头一看,是个穿着青布长衫的年轻人,约莫二十出头,眉目清秀,气质儒雅。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推着一辆装满米粮的板车。
何宇心中一动,这人的气质打扮,与柳文谦描述的贾芸十分相似。
在下确实有些难处。何宇谨慎地回答。
年轻人微微一笑:看兄台不像歹人。若是信得过,可随在下的粮车一同进城。守门的兵丁与我家相熟,应该不会为难。
这突如其来的帮助让何宇既惊又喜。但他仍保持警惕:不知兄台高姓大名?为何要帮助在下?
在下贾芸,在城中经营绣庄。年轻人坦然道,见兄台气度不凡,想必是落难的读书人。助人于危难,本是应当。
果然是他!何宇心中大喜,但面上不露声色:原来是贾公子。在下何宇,确实读过几年书,如今落难至此,让公子见笑了。
贾芸打量了何宇一番,眼中闪过欣赏之色:何兄不必客气。今日我正要施粥济贫,何兄若不嫌弃,可暂时到舍下安身。
这时,守城的小吏过来打招呼:贾二爷今日又来施粥?真是菩萨心肠。
贾芸笑道:李头儿说笑了。这位何先生是我的朋友,还要劳烦您行个方便。
那小吏见贾芸出面,态度立刻转变:既然是贾二爷的朋友,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请进请进!
就这样,何宇和队员们顺利进入了京城。穿过高大的城门洞时,何宇不禁感慨万千。从穿越至今,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这个时代的权力中心。
京城的繁华远超想象。宽阔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行人摩肩接踵,车马川流不息。石头等从未见过世面的队员,都被这景象震撼得目瞪口呆。
贾芸的绣庄位于西城,虽不是最繁华的地段,但也很是体面。一路上,贾芸热情地为何宇介绍京城的风土人情。
京城居大不易。贾芸叹道,物价高昂,人情复杂。何兄初来乍到,还需小心谨慎。
何宇点头称是,心中对这位热心的年轻人充满感激。但他也注意到,贾芸眉宇间带着一丝忧愁,似乎有什么心事。
到了绣庄,贾芸安排众人住下,又请来郎中为石头诊治箭伤。一切安顿妥当后,他才与何宇在书房细谈。
不瞒何兄,贾芸坦诚相告,今日相助,其实也有私心。近来绣庄遇到些麻烦,正需要何兄这样的人才相助。
何宇心中明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但他对贾芸的直率颇有好感:贾公子但说无妨。承蒙相助,在下定当尽力回报。
原来,贾芸的绣庄最近遭到竞争对手锦华堂的打压。不仅货源被断,还有地痞流氓时常骚扰。更麻烦的是,锦华堂背后有宁王府撑腰,贾芸虽出身贾府,但毕竟是旁支,难以与之抗衡。
锦华堂...何宇想起柳文谦曾经提过这个名字,可是城西那家最大的绣庄?
贾芸惊讶:何兄也知道?
何宇含糊带过:略有耳闻。不知贾公子有何打算?
贾芸叹了口气:如今之计,唯有创新求变。我打算推出些新式绣品,但苦于没有好的设计。
何宇心中一动。作为现代人,他虽不懂刺绣,但见识过无数精美图案。或许,这正是他报恩的机会。
在下虽不才,但对图案设计略知一二。何宇谨慎地说,若贾公子信得过,愿尽绵薄之力。
贾芸大喜:如此甚好!何兄需要什么材料,尽管开口。
两人越谈越投机。何宇发现贾芸不仅为人正直,而且思想开明,对新鲜事物接受度很高。这在这个保守的时代实属难得。
傍晚时分,贾芸设宴为众人接风。席间,何宇注意到绣庄的伙计们对贾芸十分敬重,可见这位年轻东家待人宽厚。
何兄,酒过三巡,贾芸诚恳地说,若不嫌弃,可在绣庄暂住。等安顿下来,再图发展。
何宇郑重道谢。他知道,这不仅是提供了一个安身之所,更给了他一个在京城立足的起点。
夜深人静,何宇站在绣庄的阁楼上,望着京城的万家灯火。这座古老的城市,既充满机遇,也暗藏危机。但有了贾芸这个朋友,他至少有了一个立足点。
远处传来打更的梆子声,已是二更时分。何宇深吸一口气,心中充满希望。明天,他将开始在这个陌生时代的新生活。而第一步,就是要帮助贾芸度过眼前的难关。
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泛起淡淡银光。京城的夜,静谧而深邃,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何宇知道,他的故事,将在这座城市写下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