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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铁血红楼:忠勇侯 > 第200章 荣归在即,新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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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荣归在即,新的征程

时近早春,北疆的严寒却并未有丝毫退让之意,只是那刮骨的寒风里,隐约少了几分酷烈,添了几许潮湿的气息,预示着辽河平原那泥泞不堪的春季即将来临。沈阳城内,经此一冬的休整,战争的创伤被大量掩盖,街市上渐渐恢复了往昔的几分生气,只是往来行人中,多了许多缺胳膊少腿、但眼神依旧锐利的退伍军卒,以及随处可见的、为新立祠堂或功德碑而忙碌的工匠,无声地诉说着刚刚过去的那场决定国运的大战是何等惨烈。

忠勇伯府(原游击将军府已更换匾额,虽何宇一再要求节俭,但规制礼仪不可废,朝廷自有赏赐安排)内,却是一片忙碌而有序的景象。亲兵们正在牛大力粗声粗气的指挥下,将一应箱笼打包、装车。这些行李大多简单,除了何宇少量的个人物品和书籍,绝大部分是皇帝赏赐的金银细软——这些财物,何宇早已有了安排,大部分将留给刘綎,用于抚恤伤亡、犒赏三军以及修缮城防,他只带走一小部分,以备京城用度。

何宇站在书房窗前,身上并未着甲,只一件半旧的青布棉袍,衬得他脸色依旧有些失血后的苍白,但那双眼睛,却比窗外尚未完全融化的冰雪更加沉静、深邃。他望着院中那株老梅,枝头残雪犹存,却已有嫩绿的新芽倔强地探出头来。一如这北疆局势,表面暂宁,内里却已孕育着新的生机与未知的变数。

“伯爷,刘大帅来了。”长史在门外轻声禀报。

何宇收回目光,转身道:“快请。”

话音刚落,一身常服、龙行虎步的刘綎便大笑着走了进来:“哈哈,致远(何宇表字),你这儿收拾得倒快!让老夫看看,咱们的‘北疆柱石’是不是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刻飞回那温柔富贵乡里去?”

何宇迎上前,苦笑道:“刘帅说笑了。京城是非之地,何尝是什么温柔乡?倒是这沈阳,待了这些时日,一草一木,诸位同袍,更让宇心生留恋。”他这话并非全为客套,这方洒满热血的土地,这些同生共死的将士,早已成为他生命中难以割舍的一部分。

刘綎收敛笑容,用力拍了拍何宇的肩膀,眼神复杂,既有为晚辈骄傲的欣慰,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留恋归留恋,圣旨已下,君命不可违。你小子此番回去,是去享福,也是去闯一道更难的关隘。朝堂之上,步步惊心,可不比咱们在阵前真刀真枪来得痛快。”

两人落座,亲兵奉上热茶。刘綎挥退左右,压低声音道:“京师近日来的邸报和私信,想必你也看了。忠顺亲王那边,小动作不断。你阵斩奴酋之功,太大,大到让许多人寝食难安。他们不敢明着否认你的功劳,便只能从别处做文章。什么‘年纪轻轻,手握重兵,恐非国家之福’,什么‘士卒只知有何伯爷,不知有朝廷’,这类混账话,已在某些场合散播开了。”

何宇平静地点点头,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树欲静而风不止。宇早已料到。此番回京,宇自当谨言慎行,闭门谢客,安心养伤。一切但凭陛下圣断。”

“光躲着可不行!”刘綎眉头一拧,“你越退缩,他们便越觉得你好欺!陛下虽信重你,但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不可不防。老夫在朝中还有些故旧,已去信几封,他们会相机为你说话。但你自家也要有所准备。尤其是你麾下那些骄兵悍将,如牛大力这般,你离去后,更要严加约束,万不可授人以柄。”

“刘帅放心。”何宇放下茶杯,目光坚定,“离任之前,宇已再三告诫旧部,一切须遵刘帅号令,严守军纪,若有人敢因私废公,或借我之名行事,无论相隔千里,我必不轻饶。至于大力他们……”他顿了顿,“性子是直了些,但对朝廷的忠心,对军法的敬畏,是经过血火考验的。我已命他暂留北疆,在您麾下效力,磨磨性子,也免得他跟我回京,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刘綎闻言,面色稍霁,叹道:“你思虑周详,老夫也就放心了。北疆有老夫在,只要一息尚存,必不使虏骑再踏过浑河!你安心回京,好好将养。陛下英明,必不会亏待功臣。只是……这鸟尽弓藏之事,古来有之,你心里需有个分寸。”

这话已是推心置腹。何宇起身,郑重向刘綎行了一礼:“多谢刘帅提点教诲。宇,铭记于心。”

送走刘綎,何宇回到书案前。案上,除了公文,还放着一封昨日才到的书信,是贾芸从京中托可靠人捎来的。信上除了诉说思念之情、告知京中诸事安好外,还隐约提及,自他封伯的消息传回,荣国府那边,尤其是琏二奶奶(王熙凤),来往走动得越发殷勤了,话里话外透着亲热,与往日颇有不同。贾芸心思细腻,觉得此事颇不寻常,故特意提醒何宇。

何宇指尖轻轻拂过信纸上那清秀却透着力道的字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随即又被更深的思虑压下。贾府……这个与他命运产生微妙关联的国公府,其内部的复杂与腐朽,他比旁人更清楚。元春省亲的极度奢华,早已将贾府的虚架子暴露无遗。王熙凤的突然热络,无非是看他圣眷正浓,想借他的势,或谋些利益。但这潭浑水,他实在不愿,也不能轻易涉足。然而,贾芸毕竟出身贾家,这层关系,又如何能完全割裂?

“名利场,是非窝……”何宇轻轻喟叹。他知道,返回京城,意味着他将从一个相对简单的军事环境,踏入一个更加复杂、凶险无比的政经漩涡。敌人不再仅仅是明刀明枪的对手,更多的是笑里藏刀的政敌、心怀叵测的权贵,甚至是来自龙椅上那难以揣度的帝王心术。

他打开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面整齐地放着一摞笔记。这是他利用闲暇时间,结合前世记忆和此世见闻,断断续续写下的关于练兵、民政、工商、格物等方面的思考与规划,其中一些粗浅的想法,已在北疆小范围试行,效果卓着。他原本希望,有朝一日能将这些付诸实践,强兵富民。但如今,看着这些心血结晶,他心中更是沉重。在边关,他尚可凭借军功和局势,有限度地推行一些新政。回到京城,在那些恪守祖制、视变革如洪水的守旧派眼中,这些想法恐怕无一不是离经叛道、动摇国本的妄言。

“路,要一步步走。”何宇合上笔记,重新锁好。他现在需要的是耐心和时机。首要之事,是平稳回京,应对好封赏之后必然到来的风波,巩固地位,站稳脚跟。

这时,牛大力吭哧吭哧地走了进来,脸上满是郁闷和不舍:“伯爷,东西都装车差不多了。真……真不让俺跟您回京啊?京城那地方,坏人多,俺得保护您!”

何宇看着这个跟自己出生入死、忠心耿耿的憨厚汉子,心中也是一软,但语气却不容置疑:“大力,你的战场在这里。北疆还未真正太平,刘帅身边需要得力的人。你跟在我身边,脾气急躁,容易被人利用,反而不美。留在军中,好生听刘帅将令,多立战功,将来未必没有独当一面的机会。这才是你的前程。”

牛大力虽然不情愿,但对何宇的话向来奉若圭臬,只得挠挠头:“俺知道了,伯爷。您放心,俺一定听刘大帅的话,绝不给您丢脸!您在京城……多多保重!”说着,眼圈竟有些红了。

何宇心中感动,温言道:“好了,堂堂男子汉,莫作此态。安心待在军中,我自有安排。或许用不了多久,我们还会并肩作战。”

次日清晨,沈阳城外,旌旗招展。以刘綎为首的北疆文武大员,以及自发前来送行的数千将士、部分百姓,将官道挤得水泄不通。

何宇一身伯爵常服,外罩御赐的蟒袍,腰悬玉带,虽面容仍带清癯,但身姿挺拔,目光扫过送行的人群,自有一股不怒而威、令人心折的气度。他先向刘綎等人郑重拜别,感谢数月来的同袍之情、守望相助。

然后,他转向黑压压的军阵,运起中气,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北疆的弟兄们!何宇今日奉旨回京,在此与诸位别过!过去岁月,我等并肩御侮,血洒疆场,方有今日之暂安!这安宁,是无数英烈用性命换来,来之不易!望诸位谨记,尔等身后,是亿万黎民,是祖宗疆土!望诸位继奋勇,谨守军纪,护卫北疆,使百姓安居,使英灵安息!何宇人在京城,心亦与诸位同在!拜托了!”

说罢,他对着数万将士,深深一揖。

“送伯爷!”

“忠勇伯保重!”

“北疆将士,誓死扞卫疆土!”

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呼声,许多老兵更是热泪盈眶。他们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对这位带领他们取得辉煌胜利、爱兵如子、赏罚分明的年轻统帅的敬意与不舍。

何宇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承载了他太多记忆的雄城阔土,看了一眼那些熟悉的面孔,毅然转身上了马车。车队在五百名精锐骑兵的护卫下(这是皇帝特旨允许的仪仗),缓缓启动,向着山海关方向迤逦而行。

马车内,何宇闭上双眼,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震天的呼声和凛冽的风声。但脑海中,已开始浮现出京城那巍峨的城墙、繁华的街市、诡谲的朝堂,以及……贾芸那温婉而坚定的身影。

荣归在即,荣耀加身。但他深知,踏入京城的那一刻,一场新的、不见硝烟的征程,已然开启。这条路,或许比北疆的刀光剑影,更加凶险,更加考验他的智慧与定力。

车队碾过开始融雪的官道,留下深深的车辙,一路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