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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锋芒内敛,应对得宜

荣国府那场看似宾主尽欢、实则暗流汹涌的家宴,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涟漪迅速向外扩散。接下来的几日,忠勇伯府并未因何宇的“闭门谢客”而真正清净下来,反而迎来了更多、更具体的“关怀”与“亲近”。这些后续的举动,比宴会上泛泛的客套更考验何宇的耐心与智慧。

首先登门的,是贾琏。他并非空手而来,身后跟着几个小厮,抬着两个沉甸甸的樟木箱子。

“宇兄弟,”贾琏进了书房,脸上带着熟稔又略带讨好的笑容,“前儿个家宴人多口杂,也没顾上好好说话。这是老爷和太太,还有我的一点心意,恭贺兄弟乔迁之喜,封爵之荣。”他指着箱子,“都是些家里库房的寻常东西,些微土仪,不成敬意,万望笑纳。”

何宇目光扫过那两只硕大的箱子,心中明了,这绝非“些微土仪”那么简单。贾赦和邢夫人,这是见口头上的拉拢不够,开始用实实在在的好处来攀附了。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推拒:“琏二哥太客气了。前日府上已设盛宴款待,我与内子感激不尽。如此厚礼,实在不敢当。如今我虽蒙圣恩,赐下府邸,但一切从简,这般重礼,于心难安。”

贾琏却摆手笑道:“诶,兄弟这话就见外了!咱们是什么关系?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来!你如今是伯爷,府上开门立户,方方面面都要用度。这些不过是些绸缎摆设,还有些把玩的物件,给兄弟府上添点人气儿,算不得什么。你若推辞,就是看不起哥哥我了,回去老爷太太非得责怪我不会办事不可。”

他话说得漂亮,既抬出了贾赦邢夫人的名头,又用了亲戚情分做由头,让人难以拒绝。何宇心知,若坚决不收,反而显得刻意疏远,平白得罪人。他略一沉吟,便笑道:“既如此,长者赐,不敢辞。琏二哥和府上老爷太太的美意,我就愧领了。只是下不为例,否则,我真是无地自容了。”他转头吩咐周文正,“周长史,将礼物登记入库,妥善保管。”

见何宇收下,贾琏脸上笑容更盛,又压低声音道:“兄弟,不瞒你说,哥哥我眼下正为一桩事烦心。如今你见识广,路子宽,帮我参详参详?”

何宇心中一动,知道正题来了。他不动声色地请贾琏坐下用茶,道:“二哥请讲,若是我能帮上忙的,绝不推辞。”话却留了余地,只说是“参详”。

贾琏便唉声叹气地说起一桩生意上的麻烦。原来他与人合伙,想在南边贩运一批紧俏木材,本是稳赚的买卖,岂料在漕运关卡上被刁难,上下打点仍迟迟不放行,眼看要误了工期,血本无归。“兄弟你在北疆,与兵部、五军都督府都有交情,不知可否……帮忙递个话?哪怕只是让漕运上的人行个方便,快点查验放行也好。”贾琏眼巴巴地看着何宇。

这是典型的借势。何宇若动用自身影响力去干涉漕运,哪怕只是“递句话”,也等于将自己与新贵的标签贴在了贾琏这桩私人生意上,后患无穷。他面露难色,沉吟道:“琏二哥,不瞒你说,我虽在北疆立了些微功,但于朝中各部,尤其是漕运这等紧要部门,实在是人微言轻,并无什么交情。何况,我如今卸了军职,在家养伤,更不便与外官交通。此事……恐怕爱莫能助。”

见贾琏脸色垮了下来,何宇话锋一转,道:“不过,我倒是听人说起过,这漕运上的事,规矩繁琐,有时并非有意刁难,而是程序如此。二哥或许可以试试,找一位熟悉漕运章程的师爷,将一应文书、税单重新梳理清楚,补齐可能遗漏的手续,依法依规办理。有时候,事情卡住,并非是要索贿,而是文书本身确有瑕疵。只要合规,漕运上的官员,想必也不会无故阻难。这比托人情、走门路,或许更稳妥些。”

他这番话说得诚恳,既明确拒绝以权干涉,又给出了一个看似更合规、更根本的解决思路。贾琏将信将疑,但见何宇态度坚决,且说得在理,也不好再强求,只得讪讪道:“兄弟说得是,那我回去就找师爷再看看文书。唉,真是麻烦……”

又闲话几句,贾琏便告辞了。何宇让周文正亲自送出去,看着他的背影,何宇轻轻摇头。贾琏所求,看似是小事,但其背后代表的,是贾府乃至整个勋贵阶层习惯性的特权思维和钻营风气。他绝不能开这个口子。

贾琏刚走不久,王熙凤又派人来了。来的不是普通仆役,而是她的心腹丫鬟平儿。平儿行事稳重,言语得体,先代王熙凤问了好,又道:“我们二奶奶说,前日宴席仓促,怕有招待不周之处。知道伯爷和夫人府上初立,许多琐碎事务未必顺手。我们府上库里有几套上用的官窑瓷器,还有两个南边来的懂得调理江南小菜的厨娘,若是伯爷和夫人不嫌弃,尽管使唤来取用。一则东西是现成的,二则人也知根知底,用着放心。”

这份“心意”更是细腻而实际,直接送到内宅生活层面。既示了好,又隐隐有安插耳目的可能。何宇心中警醒,面上却温和笑道:“烦请平姑娘回去代我多谢琏二嫂子美意。府上诸事,内子尚且打理得来。御赐之物和宫中遣来的仆役已够使用,不敢再劳动府上。琏二嫂子管家事忙,我们这边的小事,就不叨扰了。”

平儿是个聪明人,见何宇婉拒,也不多言,只笑着应下,又代王熙凤说了几句关心的话,便礼貌告辞。

应对完贾府内部的接连试探,外部的麻烦也接踵而至。一些与贾府有亲或有旧的世家,听闻何宇与贾府关系“亲密”,便辗转托了关系,递来拜帖或礼物,希望走“伯爷”的门路,为子弟求官、或是化解一些官司纠纷。这些请求更是棘手,牵涉更广。

对此,何宇一律以“伤病静养,不理外事”为由,让长史周文正出面婉拒,礼物则原封不动退回,态度明确而坚决。周文正如今已深知这位年轻伯爷的性子,处理起来滴水不漏,既不得罪人,也坚守了原则。

几日应付下来,何宇虽未出府门,却觉得比在北疆带兵打仗还要疲惫。这京城里的人情网络,如同一张无形而坚韧的巨网,每一个节点都试图将他拉入某个利益的漩涡。他必须时刻警醒,如履薄冰。

这日傍晚,他终于得了片刻清闲,与贾芸在内院小花厅用晚饭。饭食简单,四菜一汤,却都是合口的家常菜。厅内烛火温暖,驱散了秋日的些许寒凉。

贾芸亲自为何宇盛了碗汤,看着他眉宇间的倦色,心疼道:“这几日,真是难为爷了。那些人来,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可字字句句,都藏着心思。”

何宇喝了一口热汤,胃里暖和了些,叹道:“是啊。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如今我们看似鲜花着锦,实则步步惊心。一个应对不当,便是无穷后患。”他放下汤碗,握住贾芸的手,“也多亏有你在一旁帮衬,内宅之事处理得妥帖,让我少了许多后顾之忧。”

贾芸微微一笑,道:“这都是妾身分内之事。只是,这般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爷虽已下令谢客,但总有些推脱不掉的关系。长此以往,只怕……”

何宇明白她的担忧,道:“你说得对。光是防守是不够的。我们需得主动做些事情,让外人看清我们的态度。”他沉吟片刻,道:“明日,你以你的名义,备几份既不显奢华又足够体面的礼物,给宫里的戴内相、还有几位在献俘时曾为我说过话的老臣府上送去,只说是感谢他们前期的关照,别无他意。礼物不必经我手,以你伯爵夫人的名义即可。”

贾芸眼睛一亮:“爷的意思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明面上,我们只与宫中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保持最基本的礼节往来,表明我们不忘本、知进退。而对其他各路攀附,则一律拒之门外,划清界限?”

“不错。”何宇赞赏地看着妻子,“我们要让该明白的人明白,我何宇心中,君恩最重,旧情不忘。至于那些钻营请托之事,与我无关。同时,你我再深居简出些,除了御医问诊,等闲不再见客。过几日,我便会正式上表,恳请辞去军职。”

贾芸点头:“妾身明白了。这就去准备。”她顿了顿,又道,“那……荣国府那边,日后如何往来?”

何宇目光微凝,道:“礼数不可废。年节寿诞,该有的礼数一样不少,甚至可以比别家更厚重些,以示亲戚情分。但私下里的请托、生意往来,一概回避。尤其是大老爷和琏二嫂子那边,要格外留心。政老爷那边,倒是可以保持些清谈交往,只论诗文,不谈实务。”

“妾身记下了。”贾芸应道。夫妻二人相视一笑,心中都有了定计。

接下来的日子,何宇夫妇便按照商定的策略行事。贾芸将伯府内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对外送礼酬答,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何宇则真正做到了“闭门谢客”,除了偶尔在府内练武强身、阅读兵书史籍,便是与贾芸一起享受难得的静谧时光。

忠勇伯府门前,终于渐渐恢复了如同何宇所期望的那份“门庭冷落”。但这份冷落的背后,是何宇夫妇凭借智慧与定力,在错综复杂的京城人际网络中,小心翼翼地划下的一道清晰界限。他们收敛了所有因军功而来的锋芒,以一种谦逊、低调甚至略带疏离的姿态,应对着四面八方涌来的人情冷暖。

这份“应对得宜”,并非圆滑的妥协,而是基于对自身处境和朝局风险的清醒认知后,所做出的战略性内敛。它为何宇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也为他下一步“以退为进”的策略,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京城这潭深水,他已然踏入,但如何不被漩涡吞噬,甚至最终能利用这潭水,考验的,正是这份于荣耀顶峰却能锋芒内敛的定力与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