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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危中有机,名望更着

皇帝的赏赐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京城权贵圈中激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忠毅伯何宇不仅洗清了“资敌”的污名,更获厚赏,连太医院院使都亲自登门“问安”,这其中蕴含的帝王信重,让所有嗅觉敏锐的人都重新评估着这位年轻伯爷的分量。

忠毅伯府门前,仿佛一夕之间,就从之前的门可罗雀,变得“热闹”起来。这种热闹,并非车水马马、宾客盈门的喧嚷,而是一种更微妙、更体面,也更符合何宇目前“荣养”身份的关注。

往日那些避之唯恐不及的帖子,如今又悄然递了回来。不再是直白的邀约饮宴,多是些问候病情、探讨诗文、或是借着各种由头(如节令、寿辰)送上不轻不重礼物的拜帖和礼单。负责门禁的何福如今底气足了许多,按照何宇的吩咐,依旧以“伯爷需静养,医嘱不宜见客”为由,将绝大多数访客和请帖婉拒门外,但态度却比以往更显从容不迫,既不失礼,也明确传递出伯府界限分明的姿态。

然而,有些“客”,却是不能,也不便全然拒之门外的。

这一日下午,天空飘着细碎的雪花,将京城染上一层薄薄的银白。伯府的书房内,炭火烧得正旺,暖意融融。何宇穿着一件家常的深蓝色绉绸袍子,正与贾芸对坐手谈。棋盘上黑白子纠缠,局势微妙。何宇落下一子,姿态闲适,目光却偶尔扫过窗外庭院的雪景,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冷静。

“这一子落下去,夫君这片棋可就要被妾身围杀了。”贾芸纤指拈起一枚白子,轻轻落下,嘴角含着一丝浅笑。她今日穿着一件杏子红的绫袄,外罩月白比甲,在这冬日里显得格外温婉明亮。

何宇看了看棋盘,果然发现自己一处疏忽,不由得失笑摇头:“是了,光顾着看雪,心思没在棋上。芸儿如今棋力渐长,为夫都要招架不住了。”

“是夫君让着妾身罢了。”贾芸笑着开始收拾棋子,“说起来,今早门房又收到了好几份帖子,有通政司参议王大人府上送来的新刊诗集,有光禄寺少卿李大人府上送来的两支老山参,说是给伯爷补身子。还有……”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冯紫英冯公子递了帖子,说若是伯爷精神尚可,他想明日午后过来探访。”

何宇端起手边的温茶,呷了一口:“诗集和山参,让何福备一份相当的礼回过去,心意领了,人就不见了。冯紫英嘛……他如今在五城兵马司,消息灵通,他父亲冯唐老将军虽已致仕,但在军中人脉犹在。他此番来,恐怕不单是探病这么简单。见一见无妨。”

贾芸点头:“妾身也是这般想。还有,林大人府上也派人送了信来,不是拜帖,是林大人亲笔,说近日得了一本前朝孤本兵书,若伯爷有暇,可遣人去取来一观。” 林如海此举,既表达了关心,又避开了直接登门可能带来的注目,显得更为妥帖。

“林公有心了。”何宇颔首,“回头我写个回帖,谢过林公,书暂且不急,待风头再过去些再说。” 他知道,与林如海的交往,重在志同道合,不在这些虚文礼节。

夫妻二人正说着话,忽听得外面廊下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何福压低了声音的禀报:“伯爷,夫人,舅老爷来了,说有急事求见。” 他口中的舅老爷,指的是贾芸的哥哥,贾芸。

贾芸闻言,放下手中的棋子,看向何宇。何宇微微挑眉:“请他去西厢小花厅稍坐,我即刻便到。”

贾芸忙起身:“哥哥这时辰过来,怕是真有什么要紧事。妾身同你一起去看看吧?”

何宇沉吟一下,点点头:“也好。”

夫妻二人来到西厢小花厅时,贾芸正搓着手,有些焦躁地在厅内踱步。他穿着厚厚的棉袍,肩头还落着未化的雪花,脸上带着赶路带来的红晕,眉宇间却锁着一股化不开的忧急之色。见到何宇和贾芸进来,他连忙上前行礼:“给伯爷请安,给妹妹请安。”

“兄长不必多礼,坐下说话。看你这满头雪的,先喝口热茶暖暖。”何宇摆手让他坐下,自有丫鬟奉上热茶。

贾芸接过茶盏,也顾不上喝,放在一旁,急切地道:“伯爷,妹妹,实在是事出突然,我才贸然过来打扰。”

“自家兄妹,何谈打扰。兄长慢慢说,出了何事?”贾芸温声安抚道。

贾芸喘了口气,道:“是琏二叔……他方才急匆匆找到我铺子里,说府里……府里怕是要出大事了!”

何宇眼神微凝:“贾琏?他说什么了?”

贾芸道:“琏二叔说,这两日,府里气氛很不对。大老爷(贾赦)不知为何,突然大发雷霆,把自己关在院子里,摔了不少东西,还打骂了下人。琏二叔偷偷打听,隐约听说……好像是大老爷在外头的一桩什么生意,出了极大的纰漏,似乎……似乎还牵扯到了军需上头!”

“军需?”何宇眉头微微一皱。这可不是小事。如今北疆战事正紧,任何与军需沾边的事情都极其敏感。贾赦贪财好利,他是知道的,但若真敢伸手到军需上,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贾芸继续道:“琏二叔吓得不行,说大老爷如今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束手无策。府里如今是凤丫头当家,可这事,连凤丫头似乎都插不上手,或者说不敢插手。琏二叔没了主意,他知道我常来伯爷这里,便求到我头上,想请伯爷……万一,万一事发了,能否看在亲戚情分上,好歹……好歹转圜一二,保住爵位和性命就好。” 贾芸说着,脸上也露出戚戚之色。他虽然早已分家另过,但毕竟同出一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还是懂的。

何宇沉默片刻,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道:“贾琏还说了什么?可知具体是牵扯到什么军需?是粮草?还是兵器甲胄?与何人合伙?”

贾芸摇摇头:“琏二叔也知之不详,大老爷口风紧得很,只隐约听大老爷身边的小厮嘀咕,说什么‘塞外的路子断了’,‘那边的人翻脸不认人’,还提到什么‘皮货’、‘药材’之类的,但数额似乎极大。琏二叔猜测,恐怕是以贩运皮货药材为名,行夹带私货之实,而且这私货,多半是朝廷严禁出关的物资,甚至是……军器?”

何宇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贾赦的胆子,果然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在边关战事紧张之时,走私违禁物资出关,这已不仅仅是贪腐,而是资敌大罪,一旦坐实,抄家问斩都不为过。贾琏求到自己这里,怕是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说明贾府内部,对此事已完全失控。

“兄长,”何宇看向贾芸,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回去告诉贾琏,第一,此事我已知晓,但让他管好自己的嘴,绝不可再对外人提起半分,尤其在府里,更要装作一无所知。第二,让他稳住,不要自乱阵脚,更不要贸然去打听或插手,贾赦那边,让他能躲则躲。第三,转告他,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看在亲戚情分上,我会尽力保全他和二房(指贾政一房)不受太大牵连,但贾赦之事,若证据确凿,国法如山,非我所能干预。”

贾芸听了,连忙点头:“是,是,伯爷的话,我一定带到。” 他深知何宇能给出这样的承诺,已是极重的情分了。毕竟,贾赦自己作死,谁也救不了。

贾芸在一旁听着,心中亦是波澜起伏。她虽对贾赦并无好感,但想到偌大一个荣国府可能因此倾颓,还是感到一阵心悸。她轻声对何宇道:“夫君,此事……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做局?毕竟,忠顺亲王刚……”

何宇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握住她的手:“不排除这种可能。忠顺此次吃了大亏,岂会甘休?明面上动不了我,利用贾赦这个蠢货来打击与我有所关联的贾府,既能泄愤,也能试探陛下的态度,甚至可能想将火引到我身上,一石二鸟,也不是不可能。不过,眼下情报太少,还不好判断。但无论如何,贾赦自身不干净,才是主因。”

他转向贾芸:“兄长,你且先去回复贾琏。另外,通过咱们自己的渠道,悄悄打听一下,近日市面上,特别是与塞外有关的皮货、药材行当,可有异常波动,尤其是大宗交易方面。”

“我明白了,这就去办。”贾芸得了准信,心下稍安,连忙起身告辞。

送走贾芸,花厅内只剩下何宇和贾芸二人。窗外的雪似乎下得更密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何宇轻轻叹了口气,“本想安心蛰伏一段时日,奈何麻烦总会自己找上门来。”

贾芸依偎在他身边,低声道:“只是苦了府里的老太太、太太,还有宝玉、黛玉他们……”

何宇默然。贾府的倾颓,他早有预料,也并非没有能力在某种程度上延缓,但他更清楚,这是一个积重难返的过程,内部的腐朽才是根源。他不可能,也不会去当贾府的救世主。他的舞台,在更广阔的天地。

“各有各的缘法,各有各的命数。”何宇揽住妻子的肩膀,“我们能做的有限。眼下,我们需得看清,这次风波,对我们而言,是危是机。”

贾芸仰起脸:“夫君的意思是?”

何宇目光深邃:“贾赦若倒,贾府必然元气大伤,其在京中的势力会进一步萎缩。这空出来的位置,腾出来的资源,自然会有人盯上。而我们,或许可以借此机会,更深入地布局一些事情。比如,贾府在江南的那些老关系,那些织造、漕运上的人脉……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我们必须彻底撇清与贾赦罪行的任何关联,并且,要让该看到的人看到,我们与贾府,尤其是与贾赦,并非一路人。”

贾芸瞬间明白了丈夫的意图。危机之中,的确蕴藏着机遇。贾府的倒塌,对何宇而言,固然有兔死狐悲的警示,但何尝不是一个打破旧有格局,让自己势力渗透进去的机会?关键在于如何操作。

“妾身明白了。”贾芸点头,“府内外,妾身会小心应对,绝不会让人抓住任何把柄。”

何宇微微一笑,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纷飞的雪花。忠顺亲王的暗箭,贾府的自寻死路,这些风波非但没有击垮他,反而像一块块磨刀石,让他的锋芒更加内敛,也让他的根基在一次次考验中,扎得更深,更稳。那些原本持观望态度的务实派官员,经过此次“资敌”诬告的澄清,对他的能力和品行有了更直观的认识,接下来的靠拢与合作,将会更加顺理成章。

“名望这东西,有时候,还真是靠对手衬托出来的。”何宇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雪,依旧在下,覆盖了京城的繁华与污浊,也暂时掩盖了即将到来的又一场风暴。但伯府之内,暖意盎然,一双锐利的眼睛,已经看清了前路,静待着风云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