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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下得有些晚了,推开门看到满地银白,枝条屋檐都挂着细长的冰棱子时,桃夭夭兴奋地扑倒在蓬松的雪层里。

她如孩童般欢喜新奇,脱下手套感受冰凉的雪花被咯吱咯吱握紧成雪团。

雪白的羊毛帽将她粉扑扑的脸蛋衬得愈发娇俏,就连卷翘的睫毛上落了点点雪花都毫无察觉。

牛爱花推开门就见闺女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雪地里,手脚不断挥舞着,好在积雪够厚,被她扫成扇形也没露出地面。

她哎呦一声,三两步上前将闺女拉起,啪啪几下拍在女孩屁股上,

“咋还和丫蛋二宝一样调皮,别看这雪干,也能将人冻着凉。”

桃夭夭双眼亮如星辰,嘿嘿,她穿得厚,妈拍得一点不疼。

见闺女实在想玩,牛爱花给她拿了丫蛋二宝的玩具,是往年陆大山用竹条做的,能轻松将雪团成雪球。

桃夭夭在院子里玩得开心,丫蛋二宝醒来,两小只颠儿颠儿跑来和三婶一起团雪球。

“吱呀。”

陆老四被院子里的声音吵醒,脸上还有刚睡醒的红印,眯着眼睛刚打开门,迎面就是一个雪球砸来,冻得他一激灵,眼睛登时睁大了。

就见对面桃夭夭手里还拿着证据,脸上满是恶作剧成功的坏笑。

“三嫂,你等着!”

陆老四抹了把脸,弯腰随手团起一个雪球就朝桃夭夭扔回去。

宽敞的小院内顿时响起丫蛋二宝的尖叫声和桃夭夭的笑声,还有陆老四气急败坏的追赶的声音。

桃夭夭和仨小孩玩了好一会打雪仗,这才被牛爱花提溜着到厨房喝姜汤。

瞧着四人都被姜汤辣得小脸皱巴巴,牛爱花又好气又好笑,

“该!要是着凉了可就不止喝姜汤,还得喝苦药!”

一家人刚吃完早饭,陆老大陆老二出门跟着二大爷去后山看看新挖的陷阱有没有猎物,桃夭夭和陆老四坐在窗前学习,炕上婆媳三人缝缝补补,有说有笑。

院子里响起喊声,

“牛大姐在不?”

牛爱花啧了声,“这些人没完没了了是吧!”

自从大队长公布试验田种植人选由桃夭夭定后,陆家的门槛都快被这些套近乎的踏平了。

牛爱花应付一个两个还能有耐心,接二连三地来她是真的要冒火了。

她趿拉着鞋出去,叉腰大骂,

“我真的生气了,不发火就拿老娘当傻子是吧!”

来人是以前和马三婶一伙的“大队喇叭”马四婶。

自从马三婶被发配到农场改造后,马四婶等人就离陆家人远远的,生怕被记恨上。

这次实在是没办法,看着别人前来巴结,她生怕被落下,只能硬着头皮来。

马四婶可不是空着手,她扬了扬手里的篮子,

“家里也没啥好东西,炒了点花生给孩子们打打牙祭。”

见牛爱花似乎不打算让她进屋,马四婶着急了,

“牛大姐,我就是来唠唠嗑,这大雪天咱家闲得无聊。”

牛爱花见她态度还算好,又没空手来,也就将人放进了屋。

马四婶瞧见桃夭夭在学习果然提都没提试验田的事,反而和婆媳四人说起几个大队的八卦。

大喇叭不愧是大喇叭,这大雪天消息都这么灵通。

桃花沟大队丰收的消息传遍了公社,这些天来桃花沟走亲戚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说是走亲戚,实则是来借粮借钱,要不是活不下去,谁愿意大冷天跑这么远。

马四婶嘴巴说得都起了沫子,乔凤英见状给她倒了杯水。

几人在炕上聊着,桌前学习的桃夭夭和陆老四耳朵竖得贼高。

没办法,谁能忍住不听八卦啊。

牛爱花听着大队里的事,还在琢磨两个儿媳的娘家竟然一个都没来,乔家还能说是被牛爱花打怕了,这陈家可就说不过去了,不像是那见钱眼开只想扒着闺女吸血陈母的作风。

就听马四婶拍了拍陈盼弟的腿,

“老二媳妇,你知道你娘家妹妹要嫁人了不?”

陈盼弟表情惊讶,

“四妹要嫁人了?嫁谁?”

马四婶嘴一撇,

“你别怪婶子说话不好听,你爸妈也太不是人了,我就没见这么糟践闺女的,那劳改犯也是能嫁的?你爸妈为了彩礼连亲闺女都下得去手。”

这话一出牛爱花三人齐齐变了脸色,特别是陈盼弟,手不自觉抓紧了布料,还是乔凤英及时将针线从她手里夺下,才不至于扎伤。

“是李广发!”

陈盼弟咬牙切齿。

李广发蹲笆篱子的时候她也才十一二岁,那人是偷东西进去的,被判了十五年,现在都四十多了吧,也就比他爸小几岁。

李广发进局子时可是结了婚的,刚结婚没有孩子,媳妇一听他被判了十五年转头就跟别人跑了。

一个二婚四十多的劳改犯,要娶她23岁的四妹,爸妈竟然同意了。

陈盼弟以为她认知里的父母已经足够离谱,没想到父母还能一次次打破她的下限。

她狠狠捏着手里布料,指尖泛白,

“李广发给了多少彩礼?”

马四婶轻嗤一声,

“二百五,你说这数好不好笑,大家伙分明是在看笑话。”

陈盼弟讥讽地笑了,二百五?这彩礼比城里人都还高,难怪她爸妈会同意。

也对,就李广发那样的,不出高彩礼谁愿意把闺女嫁给他,也就她爸妈这种卖闺女换彩礼的巴巴上赶着。

她周身气焰越来越低,马四婶暗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借口溜走。

乔凤英担忧地看着陈盼弟,

“二弟妹,你要不要回家去看看?”

“我才不回!”陈盼弟拔高了语气,有些应激,“反正陈家的女儿生下来就是被卖的,卖给谁都一样,我已经和他们断了来往,陈家的事和我没关系。”

她低头重新做起针线活,用布满尖刺的外表掩饰颤动的内心。

陈盼弟想到了自己小时候,陈家极其重男轻女,她是老大,出生就被压了个“盼弟”的名字。

她三岁上灶台,四岁开始帮着妈妈照顾妹妹们,三个妹妹几乎是她一手带大。

姐妹四人也有着极其相似的名字。

盼弟、招弟、来弟、望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