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大比的擂台设在主峰下的演武场上，人头攒动，喧声鼎沸。
对于资源匮乏、前途黯淡的外门弟子而言，这是一年一度最重要的机会，足以改变命运。
沈清尘站在台下角落，与周围摩拳擦掌、灵气外显的弟子们相比，他显得过于安静，甚至有些不起眼。
唯有那双眼睛，沉静如古井，深处却燃着不为人知的火焰。
“下一场，赵虎对沈清尘！”
裁判的声音落下，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和嘘声。
赵虎身材魁梧，炼气四层的修为让他气血旺盛，一跃上台，抱臂而立，睥睨着缓缓走上擂台的沈清尘。
“沈师弟，现在认输，还能留些颜面。”赵虎咧嘴笑道，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沈清尘只是微微颔首，算是行礼，并未答话。
这副平静的姿态激怒了赵虎，也让台下观众觉得他是在故作镇定。
“开始！”
裁判话音未落，赵虎低吼一声，周身土黄色光芒一闪，整个人如同蛮牛般冲向沈清尘！
他修炼的是《厚土诀》，力量沉雄，防御不俗，打算以绝对的实力碾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
劲风扑面，吹动了沈清尘额前的碎发。他站在原地，竟是不闪不避。
“吓傻了吗？”
台下有人惊呼。（原谅蠢作者想不到新鲜剧情）
就在赵虎砂钵大的拳头即将触及沈清尘面门的刹那，沈清尘动了。
他的动作幅度极小，只是脚下步伐一错，身体以一个极其微妙的角度侧开，同时右手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极其淡薄、几乎难以察觉的灵气，精准无比地点向赵虎腋下某处！
那里并非要害，甚至不是常见的穴位。
赵虎只觉得手臂一麻，前冲的力道竟莫名其妙地被引偏了几分，拳头擦着沈清尘的耳畔打过，带起的拳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而沈清尘那一指，仿佛点散了他凝聚在手臂的部分土行灵气，让他气血微微一滞。
“咦？”
台下有眼力稍高的弟子发出轻咦。
赵虎一击落空，又惊又怒，回身便是一记横扫。
沈清尘依旧不硬接，身形如柳絮随风，总是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攻击，偶尔出手，或指或掌，攻击的皆是赵虎灵力运转的节点、发力的薄弱之处。
他的攻击无法对赵虎造成实质伤害，那点微末灵力连对方的护体气劲都难以突破。
但他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打断了赵虎的攻势节奏，让他有力使不出，憋屈无比。
“小子！你就只会躲吗？！”
赵虎怒吼连连，招式越发狂猛，却也因此破绽更多。
沈清尘眼神专注，脑海中飞速计算着赵虎的灵力流动路线、肌肉发力习惯，以及《厚土诀》运转时可能存在的微小间隙。
这三年来，他阅读了大量基础功法原理、人体经络图乃至妖兽结构解析，对于“力量”的运行方式，有着远超同阶的理解。
他不是在战斗，更像是在解一道复杂的题。
赵虎久攻不下，心浮气躁，体内灵力消耗巨大。
终于，在一次全力扑击落空后，他气息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就是现在！
沈清尘眼中精光一闪，一直隐而不发的身体骤然前冲，不再是躲避，而是主动切入赵虎中门！
他并指如剑，将体内所有炼气二层的灵力，毫无保留地凝聚于指尖，点向赵虎胸口膻中穴偏下半寸的一个位置！
那里，是《厚土诀》灵力运转的一个次要枢纽，平时无关紧要，但在气息紊乱的瞬间被强力冲击，足以引发连锁反应！
“噗！”
一声闷响，赵虎前冲的身形猛地一僵，只觉得胸口一股逆血上涌，凝聚的土行灵气瞬间溃散，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向前栽倒，“砰”地一声砸在擂台地面上，一时竟爬不起来。
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台上。那个他们眼中的废物沈清尘，依旧站在那里，身形有些摇晃，脸色因灵力耗尽而苍白，但他站着。
而炼气四层的赵虎，却倒下了。
以炼气二层，越两级击败炼气四层！
这简直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裁判也愣了片刻，才上前检查赵虎情况，确认他只是气息暂时紊乱，并无大碍后，高声宣布：
“沈清尘，胜！”
台下哗然！
“他......他怎么做到的？”
“运气！一定是赵虎大意了！”
“不对，你们没发现吗？他好像完全看穿了赵虎的功法路数！”
“这沈清尘，有点邪门......”
沈清尘没有理会台下的议论，默默走下擂台。
他赢得取巧，胜在知己知彼，胜在赵虎的轻敌与急躁。
若对方稳扎稳打，以力压人，他绝无胜算。
但无论如何，他赢了。
接下来的几场比试，沈清尘遭遇的对手一个比一个强。
他不再有第一次的侥幸，每一场都赢得极为艰难。
他将藏经阁所学的知识运用到了极致，时而利用地形，时而言语扰乱对方心神，时而以微末灵力激发简单的扰灵符箓
（这是他省吃俭用攒下灵石购买的保命之物）
他像一株顽强生长在石缝间的野草，用尽一切办法争取着阳光雨露。
他的表现，终于引起了高台上几位观战长老的注意。
“此子......战斗方式迥异常人，对灵力、功法、乃至对手心理的把握，堪称精妙。”一位长老捻须道，“可惜，资质实在太差，终究是旁门左道，难成大器。”
玄玑真人目光落在沈清尘身上，看着他以炼气二层的修为，硬生生靠着算计和毅力，将一名炼气三层的弟子逼下擂台，眼中若有所思。
“大道三千，皆可成道。此子之道，或许不在力，而在‘理’与‘智’。”
玄玑真人缓缓道，“心性、毅力、悟性，皆属上乘。末法之世，或许正需要这等不拘一格之人。”
最终，沈清尘止步于八强。败在了一名炼气五层、手持法器的弟子手中。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技巧都显得苍白。
但他“废物”的名头，已无人再提。取而代之的是“战斗天才”、“智计过人”的评价。
他以一场场不可思议的胜利，赢得了外门弟子的敬畏，也赢得了进入藏经阁第二层的权限，以及一份不算丰厚，但对他而言至关重要的奖励
——五十块下品灵石，和三枚可供炼气期修士精进修为的“凝气丹”。
大比之后，沈清尘的生活并未有太大改变，依旧做着杂役，但暗地里，针对他的刁难和嘲讽少了许多，甚至偶尔会有弟子向他请教战斗技巧。
他将大部分奖励的灵石都存了起来，只服用了一枚凝气丹，借助药力，终于突破了困扰他许久的瓶颈，晋升炼气三层。
修为的提升微乎其微，但最重要的是，他获得了进入藏经阁第二层的资格！
第二层的典籍，远比第一层精深。这里开始出现一些低阶法术玉简、炼丹炼器初解、各属性功法详解，以及更多涉及修真界秘辛、地理、历史的记载。
沈清尘的目标明确，他直接走向了存放历史杂闻和远古记载的区域。
他翻阅着那些蒙尘的玉简、兽皮，甚至是一些刻画在龟甲、青铜碎片上的古老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