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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檄文暗传,图穷匕见

北平的夜空,风声鹤唳。

燕王府深处,那间承载了无数秘密谋划的书房,此刻气氛凝重得如同实质的铅块,沉沉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朱棣像一头受了重伤、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在书房有限的空间里焦躁地踱步。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份刚刚由秘密渠道以最快速度、冒着极大风险送抵的密报。密报上的字迹潦草,显然书写者亦处于极度惊惶之中,但内容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双目赤红,几欲滴血。

——次子高煦,于南京试图刺杀监视官员,事败被捕,已打入诏狱,生死不明!

短短一行字,在他脑中反复轰鸣,碾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点燃了他积压已久的暴怒与绝望。

“高煦……我的儿……”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音嘶哑破碎,攥着密报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青筋暴起。他仿佛能看到儿子在那阴冷潮湿的诏狱中受苦的模样,能感受到那份少年意气被无情碾碎的痛苦。朝廷,朱允炆!这是要将他朱棣赶尽杀绝!连他的儿子都不放过!

“砰!”他一拳狠狠砸在身旁的紫檀木立柱上,厚重的木材发出一声闷响,簌簌落下些许灰尘。“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姚广孝静立一旁,如同枯木,唯有捻动佛珠的手指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显示着他内心远非表面那般平静。张玉、朱能等核心将领分列两侧,个个面色铁青,牙关紧咬,眼中燃烧着屈辱的火焰和破釜沉舟的决绝。高煦被捕,如同最后一记丧钟,敲响在每个人心头。这意味着,朝廷连最基本的“表面功夫”都不屑于做了,撕破脸皮就在眼前。他们这些燕王府的核心成员,还有何退路可言?

“王爷!”张玉率先开口,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朝廷这是要斩草除根!连二王子都不放过,下一步,就是要对我燕王府动手了!我等岂能坐以待毙?!”

朱能更是须发皆张,猛地抱拳,单膝跪地:“王爷!反了吧!与其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不如拼死一搏!末将等愿誓死追随王爷,杀出一条血路!”

其他将领也纷纷跪倒,群情激愤,压抑已久的怒火和恐惧,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化作同仇敌忾的战意。

朱棣猛地停下脚步,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跪了一地的忠心部属,胸膛剧烈起伏。他最后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的姚广孝,声音如同被砂石磨过:“广孝……你还有何说?”

姚广孝缓缓抬起头,那双平日里古井无波的眼中,此刻也迸射出一种近乎妖异的光芒,混合着智者的洞悉与赌徒的疯狂。他双手合十,低宣一声佛号,但那佛号在此刻听来,却无半分慈悲,反而带着森然的杀气。

“阿弥陀佛……王爷,事已至此,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朝廷步步紧逼,锁我经济,困我疆域,今又擒拿王子,其意已彰,其心可诛!再无转圜余地矣!”

他向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高阳郡王被捕,是危机,亦是契机!此正可向天下人昭示,朝廷是如何刻薄寡恩,迫害亲藩,逼反忠良!王爷,是时候了!打出‘靖难’旗号,昭告天下,清君侧,正朝纲!”

朱棣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反而让他狂躁的心绪奇异地冷静下来,一种破罐子破摔、豁出一切的决绝取代了之前的暴怒。他重重地、缓缓地点了点头,每一个动作都仿佛有千钧之重。

“好!既然他不仁,就休怪本王不义!这‘靖难’的大旗,本王……扛了!”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金铁交鸣的铿锵之力,在这密闭的书房内回荡,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和另一个血火时代的开启。

“广孝!”朱棣目光灼灼地看向姚广孝,“那篇檄文……是时候让它现世了!你来起草,要快!要狠!要直指要害!”

“贫僧领命!”姚广孝眼中精光爆射,他早已为此准备了无数个日夜。他快步走到书案前,铺开上好的宣纸,磨墨,提笔。那支平日里用来抄写经卷的狼毫,此刻却仿佛化作了判官笔,饱蘸着墨汁与无尽的怨愤杀意,落于纸上。

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姚广孝笔走龙蛇的沙沙声,以及众人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朱棣和一众将领围拢在书案旁,目光死死盯着那逐渐成型的文字。

姚广孝文思泉涌,下笔如飞。他无需草稿,那些早已烂熟于胸的指责、那些精心罗织的罪名、那些足以煽动人心的口号,此刻化作一行行犀利如刀、愤慨激昂的文字:

“《靖难檄文》”

“朕,太祖高皇帝第四子燕王朱棣,谨泣血昭告天下臣民:”

“呜呼!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大明立国未久,竟遭奸佞窃柄,祸乱朝纲!今上幼冲,即位之初,本应亲贤臣,远小人,恪守祖训,保境安民。然,奈何齐泰、黄子澄等一班宵小,欺君罔上,把持朝政,变乱祖宗成法,迫害骨肉至亲!”

“其罪一,擅改洪武旧制,任用酷吏,搜刮民脂民膏,致使天下汹汹,怨声载道!”

“其罪二,轻贱武备,宠信佞幸,设立所谓‘格物’、‘新军’,行奇技淫巧,耗损国力,坏我太祖马上得天下之根本!”

“其罪三,亦是罪大恶极者,构陷亲藩,迫害诸王!或削其护卫,或夺其封地,或召其世子入京为质,形同囚徒!更以‘盐铁专营’为名,行经济绞杀之实,断我北疆屏障之补给,其心可诛!”

“今,更纵容鹰犬,罗织罪名,擒我次子高煦,囚于诏狱,生死未卜!此非仅棣一家之痛,实乃天下藩王共同之危!太祖封建诸子,屏藩帝室,乃万世不易之良法。今奸臣欲尽除之而后快,岂非自毁长城,动摇国本?!”

“棣,受封北平,镇守北疆,数十余年来,栉风沐雨,不敢有片刻懈怠,唯念太祖托付之重,江山社稷之安。然,今日之势,奸臣在侧,蒙蔽圣听,迫害日亟,已无我朱氏子孙立锥之地!棣若再沉默隐忍,非但自身难保,更有何面目见太祖于地下?有何资格为朱家子孙?!”

“故,棣今日不得已,泣血誓师,奉天靖难!非为谋逆,实为清君侧之恶,诛朝中之奸,扶保社稷,存我朱氏血脉,正我大明纲常!”

“檄文到日,望天下忠义之士,仁人志士,明辨是非,共举义旗,随本王入京勤王,铲除奸佞,还我朗朗乾坤!太祖在天之灵,实共鉴之!”

字字血泪,句句诛心。姚广孝巧妙地将矛头直指齐泰、黄子澄等“奸臣”,将朱允炆塑造为一个被蒙蔽的幼主,为朱棣的造反披上了一层“忠君爱国”、“迫不得已”的合法外衣。同时,极力渲染朝廷对藩王的迫害,尤其是朱高煦被捕一事,更是被作为朝廷“刻薄寡恩”的铁证,用以激发燕军将士乃至其他藩王的同仇敌忾之心。

当姚广孝写下最后一个字,掷笔于案时,书房内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压抑的喝彩声。将领们个个激动不已,仿佛这檄文一出,他们便不再是叛逆,而是堂堂正正的“义师”!

“好!写得好!”朱棣一把抓起墨迹未干的檄文,快速浏览,眼中闪烁着兴奋与狠厉的光芒,“有此檄文,天下人当知我朱棣为何而战!”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扫视众将:“传令下去!即刻起,全军进入临战状态!所有将领各归本位,整肃兵马,检查军械粮草!”

“张玉!”

“末将在!”

“命你率精锐前军,严密监视徐辉祖部动向,尤其是其堡垒群!一旦官军有异动,立刻阻击!”

“得令!”

“朱能!”

“末将在!”

“王府护卫,以及所有集结的死士,由你统一调配!加强王府及北平城防,尤其是针对可能出现的内部不稳(意指被推恩令分化或朝廷策反之人)!”

“末将明白!”

一道道命令迅速下达,整个燕王府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战争机器,开始疯狂运转起来。

“王爷,”姚广孝再次开口,声音冰冷,“檄文需立刻大量抄写,派快马散发至周边州县,乃至设法传遍天下。同时……那即将抵达的铁铉一行,正是祭旗立威的最佳目标!”

朱棣眼中凶光一闪,毫不犹豫:“就依此策!他不是来劳军吗?本王就用他的人头,和这靖难檄文,一同祭告天地!让天下人都看看,本王靖难之决心!”

他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铁铉……哼,正好拿他来试试本王新磨的刀,是否锋利!传令给埋伏的人手,计划不变,目标——铁铉!务必将其擒杀于北平城外!”

“是!”

漆黑的夜幕下,北平燕王府,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那篇凝聚了无数怨毒与野心的《靖难檄文》,如同火山口最先冒出的、带着硫磺气息的浓烟,预示着一场席卷大明江山、血流成河的巨变,已然拉开了血腥的序幕。图,已穷;匕,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