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重生之建文大帝 > 第67章 盐引新策,商路绑定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67章 盐引新策,商路绑定

西苑军事学院内年轻军官们沸腾的热血,似乎也透过宫墙,注入到帝国更为深层的肌体改造之中。在舆论的号角与军事的磨刀之后,一场关乎帝国经济命脉与战争潜力的深刻变革,正在户部衙门和皇帝的御书房内悄然酝酿。

乾清宫西暖阁内,朱允炆并未坐在御案之后,而是与户部尚书夏原吉一同,站在一张巨大的木案前。案上铺开的并非疆域地图,而是一幅更加复杂、线条密如蛛网的——《大明盐政与主要商路图》。

图上,南起两淮、两浙盐场,北至九边重镇,西及川滇井盐,东临滨海煮海之地,一条条粗细细的线条代表着盐引的流向、漕运的路径以及民间商队的足迹。而此刻,朱允炆的目光,正锐利地聚焦在北方,尤其是北平、辽东、大宁(宁王封地)这几个被朱笔重重圈起的地域。

“维喆,”朱允炆的手指敲打在北平的位置上,声音沉稳,“北伐若起,百万大军每日人嚼马喂,仅靠漕粮北运,压力巨大,且易受攻击。仅靠国债募资,亦是竭泽而渔,非长久之计。朕一直在想,如何能将民间那庞大的资本、那无孔不入的商队,也绑上朕的战车?”

夏原吉面容清癯,眼神一如既往地平静如水,他微微躬身:“陛下明鉴。民间资本,逐利而行。若无法让其见到十倍百倍之利,或感受到切肤之痛,恐难驱使其为国效力。目前‘开中法’,令盐商运粮至边,换取盐引,已是将商力用于边储。然……其弊亦深。”

“说说看。”朱允炆示意他继续。他知道夏原吉对财政弊端洞若观火。

“其一,盐商运粮,往往虚报损耗,夹带私货,甚至与边将勾结,套取盐引,导致盐引滥发,盐法大坏。其二,其运粮目的地,多为利润丰厚、路途相对好走的宣大等地,对于辽东、北平乃至更偏远的战略要地,商人往往兴趣缺缺,朝廷需额外耗费巨资转运。其三,”夏原吉顿了顿,语气加重,“某些边镇藩王,如北平、大宁,亦能利用此制,暗中与盐商交易,囤积粮草,其心叵测。”

朱允炆眼中寒光一闪。夏原吉最后一点,正是他最深层的忧虑。现行的“开中法”,在某种程度上,反而滋养了潜在的敌人!

“所以,此法必须改!”朱允炆斩钉截铁,“不仅要改,还要改得彻底,要将商路与帝国的兵锋所指,彻底绑定!”

他拿起一支朱笔,在盐路图上,从两淮盐场画出一条粗重的红线,并非指向传统的宣大,而是直指北平、辽东!

“朕的新策,核心便是:‘盐引捆绑军需,商路服务战略’!”

暖阁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君臣二人专注的身影。朱允炆结合现代经济理念与明代实际,向夏原吉勾勒出“新开中法”的蓝图。

“首先,盐引之利,必须与军需运输深度挂钩。”朱允炆道,“往后,盐商若想获取盐引,除却运粮至边镇这一基本要求外,还必须额外承担一部分向朝廷指定的‘战略方向’运输军用物资的任务。比如,向北平方向运多少石粮,则必须同时向辽东方向运多少斤铁料、多少捆箭矢、多少匹布帛。比例由户部与参谋司根据战略需求精确核定。”

夏原吉眼神一亮,立刻抓住了关键:“陛下此策,妙极!如此一来,商人为了那白花花的盐利,就不得不将他们的商队、他们的运力,投入到朝廷最需要、但以往他们最不愿去的战略方向!这等于用盐利,撬动了整个帝国的民间运输力量,为大军服务!”

“不错。”朱允炆点头,“而且,这种运输任务,可以‘折色’。比如,商人若觉得运铁料艰难,可以缴纳等值的银钱,由朝廷设立的‘总后勤部’委托官办驮队或雇佣民夫专项运输。但盐引的获取资格和数量,必须与完成这‘战略运输任务’的比例挂钩!完成越好,比例越高,获取的盐引数量越多,优先兑付权越高!”

这便是将商业利益与国家战略进行了强制捆绑。商人为了获取最大的利润,就必须紧跟朝廷的军事部署,将资源投向帝国刀锋所指之处。

“其次,”朱允炆继续道,“盐引的发放与核验,必须从严、从实、从速!旧有积压盐引,由户部统一清理,分期兑付。新发盐引,采用多重防伪印记,并由皇城司、户部、地方巡盐御史三方核验,杜绝奸商与贪官勾结。建立‘盐商信用档案’,凡有欺诈、延误、以次充好者,列入黑名单,永久取消其盐引资格,甚至抄没家产!”

夏原吉深吸一口气,皇帝这是要将盐政从里到外彻底清洗一遍,其阻力可想而知。但他深知,唯有如此刮骨疗毒,才能让这帝国重要的财政支柱重新焕发生机,并服务于更宏大的目标。

“陛下,此策若行,必触怒无数依靠旧法牟利的豪商,乃至……朝中与之有牵连的官员。”夏原吉谨慎地提醒。

朱允炆冷哼一声,目光扫过窗外,仿佛看到了那些因《时报》文章而惶惶不可终日的勋贵:“朕连李景隆都敢动,还怕几个奸商、几个蠹虫?维喆,你只管放手去做。皇城司和都察院,会为你扫清障碍。朕要的,是一个能支撑帝国横扫六合的财政与后勤体系,任何阻碍,皆可碾碎!”

“臣,明白了。”夏原吉不再多言,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作为帝国的财神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健康、高效的财政体系的重要性。皇帝的蓝图虽然激进,却直指核心弊端,若能成功,其利千秋。

皇帝的意志,通过户部一道道加盖玺印的公文,以及最新一期《大明时报》头版的权威解读,如同凛冽的寒风,迅速刮遍了大江南北,尤其是那些盐商聚集的重镇——扬州、杭州、太原、西安……

时报的文章,由顾言亲自操刀,题为《盐政新策:利国、利商、利边》。文章巧妙地将新策包装成一项“三赢”的改革:于国,可充实边储、保障军需、稳定盐法;于商,虽增加了义务,但获得了更透明、更高效的盐引兑付渠道和潜在的优先权,长远利益更大;于边,可获得更充足、更多样的物资供应,巩固国防。

文章引经据典,极力淡化改革的强制性,而强调其“合作共赢”的前景。然而,精明的商人们,又如何读不出字里行间那不容置疑的皇权意志和与战略绑定的深层含义?

扬州,盐商总会的密室内。

几位掌控着江南半数盐引的大盐商齐聚一堂,气氛压抑。桌上摆着那份要命的《大明时报》和户部公文抄件。

“诸位,朝廷这是要把我等往死路上逼啊!”一个胖硕的盐商捶着桌子,满脸肥肉因激动而颤抖,“运粮至边已是艰难,如今还要我们往那苦寒的辽东、危险的北平运军资!那里靠近蒙古,靠近燕王,兵凶战危,稍有差池,便是血本无归!这哪里是‘利商’,分明是‘役商’!”

另一位较为清瘦的老者,抚着长须,眼神闪烁:“王兄稍安勿躁。依老夫看,此事……未必全是坏事。”

“哦?沈公有何高见?”众人目光投向这位以精明着称的沈姓老者。他名沈维敬,乃是江南盐商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其家族亦海亦陆,生意网络庞大。

沈维敬慢条斯理地道:“诸位只看到了风险,却未看到机遇。陛下雄心勃勃,削藩之意已昭然若揭。这北伐……怕是迟早之事。一旦战事开启,朝廷对于军需的需求将是海量的。以往,这等生意,岂能轮到我等商人插手?如今,陛下将此门打开了一丝缝隙。”

他指着公文上的条款:“看清楚,‘战略运输任务’可‘折色’代银。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未必需要真的把货物运到刀光剑影的前线!我们可以出钱!由朝廷的‘总后勤部’去运!我们付出的,只是银子,换来的,却是实实在在的盐引优先权和更大的份额!”

他压低了声音,眼中放出光来:“再者,诸位数十年经营,人脉遍布各地,消息灵通。这军资运输路线、沿途关卡、地方供需……其中运作空间,岂是那些只会算账的户部官员可比?只要运作得当,这‘战略运输’,未必不能成为我等新的财路!”

沈维敬的话,如同在黑暗中打开了一扇窗,让一部分商人看到了截然不同的风景。风险与机遇并存,关键在于如何应对,如何在这场由皇帝主导的棋局中,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可是,沈公,那信用档案、黑名单……”仍有商人担忧。

“这正是关键!”沈维敬正色道,“陛下要的是效率,是可靠!以往那些虚报、勾结、拖延的伎俩,在新法之下,便是取死之道!唯有展现出我等的‘诚信’与‘能力’,紧紧跟上朝廷的步伐,方能在这新局中站稳脚跟,甚至……取代那些跟不上时代的蠢货,独占鳌头!”

商人的本性是逐利。当一部分人,尤其是像沈维敬这样有远见、有实力的大商人,开始意识到新策背后蕴含的巨大机遇时,抵抗的联盟便开始从内部出现裂痕。

与江南商界的复杂心态相比,北平燕王府内的反应,则要直接和阴沉得多。

朱棣将一份密报狠狠摔在姚广孝面前的案几上,脸色铁青,胸膛因愤怒而起伏。

“好手段!真是好手段!”朱棣的声音如同结了冰,“朱允炆这小子,是要断我财路,绝我外援!”

那密报上,详细记录了“盐引新策”的内容,尤其是强制要求盐商向北平、辽东等“战略方向”运输军资的条款。

姚广孝捻动佛珠的手停顿了片刻,缓缓睁开眼,眼中亦是凝重:“王爷,此乃阳谋。陛下此举,一石数鸟。其一,确如他所言,绑定商路,保障其北伐后勤。其二,便是针对王爷您了。”

他叹了口气:“以往,王爷虽被徐辉祖监视,但凭借藩王身份和边境贸易之便,尚能通过一些隐秘渠道,与部分胆大的盐商交易,获取些铁器、皮革、药材等紧要物资。如今,新法一出,所有盐商运往北方的物资,皆在朝廷‘战略任务’名录之上,受到户部和皇城司的严密监控。哪个商人还敢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与王府做那‘私活’?此乃……釜底抽薪之策啊!”

朱棣何尝不明白?这新策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原本可能流向北平的资源,牢牢控制在了朝廷手中。他获取外部补给的难度,陡然增加了数倍不止!

“而且,”姚广孝补充道,“新策要求商人运粮至边,方能换取盐引。这意味着,未来边境地区的粮食,将更多地集中在朝廷控制的仓库中,王爷即便有钱,也难以大规模购粮。这是要从根子上,饿死、困死我们!”

朱棣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茶碗乱响:“难道我们就坐以待毙?”

姚广孝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王爷,朝廷此举,虽狠,却也并非全无破绽。商人重利,只要利润足够高,总有人会铤而走险。我们可以尝试联络那些被新策排挤、心怀不满的小商人,或者……通过蒙古部落,进行中转贸易。只是,风险更大,成本更高,数量……恐怕也极其有限了。”

他顿了顿,低声道:“王爷,我们必须要加快准备了。陛下步步紧逼,留给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或许……该考虑与兀良哈等部,达成更实质性的盟约了。”

朱棣颓然坐回椅中,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攫住了他。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不断收紧的泥潭,皇帝的每一招,无论是军事威慑、舆论压迫还是经济封锁,都让他挣扎得愈发艰难。

南京,户部衙门后堂。

夏原吉正在听取几名心腹属下的汇报。这几人,是他在户部内部精心挑选、背景清白、精通算学的年轻干吏,已被皇帝秘密授权,负责“盐引新策”的初期推行和情报收集。

“部堂,扬州、杭州等地大盐商,反应不一。以沈维敬为首的一部分人,态度暧昧,似乎有意迎合新策。但仍有不少中小商人,怨声载道,串联抵制。”一名属下禀报道。

“无妨。”夏原吉语气平淡,“记录下所有积极响应者和抵制者的名单。对于积极响应者,首批盐引优先考虑。对于抵制者……暂停其一切盐引兑付资格,待清理完旧引再说。皇城司那边,会‘关注’他们的。”

另一名属下道:“关于战略运输路线的设定,已与总参谋部后勤厅会商完毕。首批重点路线,定为‘淮安-济南-北平’、‘登州-辽东海运’、以及‘西安-大同’三条。物资清单也已核定,以粮食、豆料、铁料、皮革、药材为主。”

“好。”夏原吉点头,“立刻行文相关州县,沿途设立‘军需核验点’,由户部、兵部及皇城司三方派员驻守,严格核验商人运抵物资的数量、品质,并登记其‘信用分数’。”

他拿起一份名单,上面罗列着一些商号和人物的名字,其中“沈维敬”三字赫然在列。

“这个沈维敬……陛下和宋指挥使都提过,是个聪明人,可用,但需严控。”夏原吉对负责江南事务的属下吩咐道,“可以适当给他一些甜头,比如第一批优先兑付的盐引份额。但要让他明白,他的每一步,都在朝廷注视之下。设法……让他成为商人之中的‘表率’。”

一场无声的渗透与掌控,正在新策的推行下同步进行。朝廷不仅要利用商人的资本和运力,更要借此机会,将触角更深地伸入商业领域,建立一个更加听话、更加服务于国家战略的商人阶层。

夜色深沉,朱允炆独自站在乾清宫的露台上,遥望北方。寒风拂动他的衣袂,他却浑然不觉。

“盐引新策”的推行,比他预想的要稍微顺利一些。沈维敬这类“识时务”的大商人的出现,减少了初期阻力。但他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当大量的真金白银和物资开始沿着他划定的路线流动时,利益的重新分配必然会引发更激烈的博弈和反弹。

然而,他别无选择。

帝国的扩张,需要海量的资源。仅靠农业税和传统的官营体系,根本无法支撑他宏大的蓝图。必须将民间那庞大的、活跃的资本力量引导出来,为我所用。

“资本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朱允炆低声自语,这是他从现代带来的认知,“朕不能堵,只能疏。将水引入朕规划的河道,灌溉帝国的疆土,推动帝国的战车。”

盐引改革,只是一个开始。未来,他还会有更多的举措,将商业资本更深度地绑定在帝国的战车之上。发行更多专项国债、设立皇家海运公司垄断海外贸易、甚至……推动股份制公司的萌芽,让商人也能够分享帝国扩张的红利,从而更加死心塌地地为帝国服务。

这是一条前人未曾走过的路,充满了未知的风险。但他坚信,唯有打破“重农抑商”的桎梏,解放生产力,激发资本的活力,才能真正让大明帝国脱胎换骨,拥有征服星辰大海的底气。

“李景隆,你的不满,源于旧有利益的丧失。朱棣,你的困窘,源于资源通道的被扼杀。”朱允炆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夜幕,看到了那两个最大的对手,“而朕,要创造的,是一个全新的利益格局,一个将整个帝国的力量,都绑定在‘开拓’与‘强大’这两个轮子上的崭新国度!”

“盐引新策,绑定的不仅是商路,更是国运!”

他转身走回温暖的殿内,步伐坚定。帝国的改革,正从军事、舆论,深入到最核心的经济领域,一场更加深刻、更加广泛的变革浪潮,已势不可挡。

(第67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