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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室内重归寂静,只剩下谢逸燃一人。

他脸上那副混蛋的嚣张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墨绿色的瞳孔深处只余一片冰冷,仿佛刚才与斯卡蒂罗交锋的只是一具空壳。

【宿主……】

系统的声音在压抑的氛围中响起,带着一丝犹豫,连光球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您刚才真的太乱来了,那可是斯卡蒂罗!格雷斯监狱名副其实的王,您这样挑衅他……】

“闭嘴。”

谢逸燃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风暴感。

他缓缓从床沿站起,走到房间中央,活动了一下脖颈,骨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

“我怎么乱来了?”

他反问,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他不是信了吗?A+级,‘天生’力气大,脾气不好,看门不顺眼就踹了,看上个雌虫就抢了,这不挺合理的吗?”

【合理什么啊!】

系统几乎要哭出来,光球疯狂闪烁。

【斯卡蒂罗那样的顶级反派,他怎么可能真的信?他只是暂时摸不清您的底细,不想贸然撕破脸而已!他那种变态,最擅长的就是隐忍和背后捅刀了!您没看到他最后那个眼神吗?他绝对记恨上了!】

谢逸燃嗤笑一声,走到墙边,一拳狠砸在冰冷的岩石墙壁上!

“轰!”

一声闷响,墙壁以他的拳头为中心,瞬间蔓延开一片蛛网般的裂痕,碎石簌簌落下。

“记恨?那就让他记恨!”

谢逸燃的声音里终于染上了一丝戾气。

“一个只敢耍阴招篡改检测结果的废物,也配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要不是你这破系统拦着,我刚才就撕了他那副假惺惺的嘴脸!”

他说完猛地转身,墨绿色的瞳孔锐利如刀,只对那颗瑟瑟发抖的光球。

“还有你!什么狗屁‘A+刚好’?”

谢逸燃是真的受够这种束手束脚,还要跟恶心的家伙虚与委蛇的感觉了。

“我谢逸燃,什么时候还需要像现在这样遮遮掩掩了?在研究所我都横着走,到了这鸟不拉屎的破监狱,反而要装孙子?”

【不是装孙子啊宿主!是策略!是生存!】

系统急得语无伦次。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已经不是人类的地盘了!这是虫族社会,有它自己的一套规则和强大的统治阶层!您再强,现在也只是个刚苏醒且身份不明的囚犯!】

系统的声音仿佛带上了哭腔,光球忽明忽暗。

【斯卡蒂罗在这里经营多年,根深蒂固,他代表的就是这里的规则,您刚才也听到了,只有达到S级才能获得赦免权立刻离开,而他现在明显是把您牢牢控在掌心里。】

【您想想,如果您太过显眼,表现出远超A+甚至不符合雄虫常理的力量和特质,社会高层一定会注意到您的,到时候来的就不是斯卡蒂罗,就是帝国的精锐调查部队,甚至是研究院的那些疯子科学家,您想再被关进实验室里被切片研究吗?!】

“切片研究”四个字像是一根刺,精准扎中了谢逸燃的逆鳞。

他眼底的戾色陡然一凝,周身的气息变得极其危险。

“你、再、说、一、遍?”

他一字一顿,声音冰冷得仿佛冻住了。

系统吓得光球都快熄灭了,但还是硬着头皮骤然一闪,喊道。

【我说的是事实啊宿主!我们现在势单力薄,和整个帝国机器对抗就是死路一条啊,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目前唯一看起来可行的就是攻略斯卡蒂罗,让他心甘情愿放您走啊……】

系统说完,扫描了一下谢逸燃,带着商量的语气道。

【宿主该忍就忍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慢慢来嘛宿主……】

系统还在喋喋不休,光球焦急地绕着谢逸燃打转。

【攻略任务很简单的,您这样有魅力的雄虫,在这个雄尊雌卑的虫族社会,稍微用点手段,谁都会为您痴狂的——】

“闭嘴!”

谢逸燃猛地低吼一声,额角青筋跳动。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墨绿色的瞳孔里是翻腾的烦躁。

系统那套“忍辱负重”、“徐徐图之”的陈词滥调像苍蝇一样在他耳边嗡嗡作响,让他本就糟糕的心情雪上加霜。

痴狂?

他需要谁痴狂?

他只想把那个红眼睛的变态按在地上碾碎,把这破监狱砸个稀巴烂,而不是在这里听一个蠢系统教他怎么讨好仇敌!

烦。

太烦了。

烦的想……

“砰——!”

下一秒,一声巨响,谢逸燃一把推开面前的金属门板,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将系统戛然而止的电子音和那间令人窒息的囚室彻底甩在了身后。

【宿主你去哪啊?!——】

谢逸燃充耳不闻,而是凭着感觉径直向一个方向而去。

那是蜘蛛猎食者对“猎物”残留气息的本能感知。

他长腿一迈,脚步飞快以至于看上去有些急切。

只是脸色差到了极致。

矿道深处,远离主干道的废弃支线。

空气凝滞而冰冷,弥漫着经年累月的尘土和岩石风化的干燥气味。

厄缪斯脊背抵着粗糙冰冷的石壁,双腿曲起,脑袋深埋膝间,蜷缩在这条矿道深处一条狭窄的石缝里。

他把自己塞进这片阴影,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

可那周身残留的黑茶信息素,却依旧紧紧缠绕着他。

如影随形,无孔不入。

极具侵略性的提醒着他不久前那令人窒息又混乱的纠缠。

厄缪斯沉默的低喘压抑在缝隙里,此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

但身体本能的不想见光,本能的寻找“安全”的地方。

厄缪斯感觉的到,腺体处被斯卡蒂罗强行“处理”后的灼痛和麻木感尚未完全消退。

但奇怪的是,除了这些,似乎并没有预料中更不堪的痛楚。

后颈没有新的咬痕,身体内部也没有被粗暴对待后的不适感。

毕竟这一次,他知道如果谢逸燃再对他做什么,自己这具残躯一定无法承受,更无法快速恢复。

所以谢逸燃昨晚似乎并没有对他做什么。

甚至……

厄缪斯无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角。

那里原本破裂的伤口,此刻愈合的只剩下一点极细微的痂。

还有身上那些被殴打的淤伤,似乎也减轻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痛得尖锐。

残留的雄虫信息素包裹着他,强势依旧,却奇异地带来了一丝错觉般的……温和?

仿佛昨夜那具滚烫身体的禁锢,除了蛮横的束缚外,还悄然渡给他过来一些别的东西。

荒谬。

厄缪斯猛地攥紧了手,指甲掐进掌心,试图用尖锐的痛感驱散这可笑又危险的念头。

那只雄虫……

谢逸燃。

他想起方才在囚室里,对方松开手臂时,用那种漫不经心又带着恶劣戏谑的眼神睨着他,用随意地挥手,像打发什么碍眼的垃圾一样让他“滚”。

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复杂得让他看不懂。

有嚣张,有嘲弄,有不容置疑的掌控欲,甚至有一丝……因他挣扎而起的玩味兴味。

独独没有愧疚,没有怜悯,更没有一丝一毫他所理解的“温柔”。

那这只雄虫到底想干什么?

标记他,却又似乎并未趁虚而入真正侵犯他。

将他从围殴中带走,抱回囚房,用信息素缠绕他,抱着他睡了一夜,今早却又轻易放他离开。

在他流露出抗拒时用强硬的手段压制,在他虚弱不堪时却又……似乎提供了某种程度的庇护?

矛盾重重,行为毫无逻辑可言。

就像一只捉到了猎物却不立刻吃掉,反而懒洋洋地拨弄着,欣赏着猎物惊恐挣扎模样的……恶劣的猫科动物。

不,谢逸燃可远比那更危险。

厄缪斯无意识的深吸一口气。

谢逸燃所带给他的随心所欲的掠夺感让他有些发慌,他根本无法预测对方下一秒会做什么。

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

厄缪斯靠在冰冷的岩石上,缓缓闭上眼,试图理清这团乱麻。

可思绪却如同被黑茶信息素浸染了一般,混沌不堪。

只要一想到谢逸燃,想到那双仿佛能洞穿他所有伪装和脆弱的墨绿色眼睛,想到那具怀抱滚烫,手臂有力的身体……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和恐慌就紧攫住了他。

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战栗的悸动。

雌虫天生就会被雄虫吸引,何况是谢逸燃这样的雄虫。

只是稍微对他露出一点好,自己这具身体就甩脱意识般,率先向对方服了软。

他痛恨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痛恨自己会对那股信息素产生可耻的反应。

痛恨自己竟然会在那只雄虫怀里,感受到一丝可悲的暖意和安全。

“呃……”

厄缪斯正懊悔着,下一秒,后颈腺体忽然传来一阵针刺般的抽痛,打断了他的思绪。

那痛楚很轻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牵引感,仿佛某种无形的纽带在微微绷紧。

厄缪斯猛地睁开眼,深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疑。

这是……

几乎就在同时,一阵不紧不慢的却又无比清晰的脚步声。

由远及近,稳稳地朝着他藏身的这条僻静矿道而来。

嗒…嗒…嗒…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厄缪斯心跳的节拍上,带着一种闲庭信步般的慵懒,却又蕴含着不容忽视的压迫。

厄缪斯的身体瞬间绷紧,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意识到来的是谁了。

他猛地屏住呼吸,有些慌乱将自己更深地缩进石缝的阴影里,连心跳声都压得低不可闻。

他在找自己。

厄缪斯能感觉到。

他知道谢逸燃会来,但……怎么会这么快?

他明明已经刻意绕了路,躲进了最深的裂缝。

这个地方偏僻到甚至连监狱的囚犯都不会来。

但那脚步声就是越来越近,而且丝毫没有犹豫和探寻,目标明确得可怕。

仿佛走在锁定了猎物的蛛网上,而自己正是这网中逃无可逃的猎物。

最终,脚步声在石缝外停了下来。

一道修长的阴影投下,笼罩了厄缪斯藏身的狭小空间。

随即,一个带着几分不耐烦和恶劣笑意的声音,懒洋洋地响了起来,敲碎了这片死寂。

“往哪儿躲呢?”

谢逸燃微微弯下腰,墨绿色的瞳孔寻猎到那抹僵硬又极力躲藏的身影,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十足的戏谑。

他只说了一句话,像是在教训一只不听话的小狗。

“给你三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