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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长安的天空灰蒙蒙的,仿佛仍未从昨日那场浩大迁徙的尘埃中苏醒。清平坊内,经过一夜的整顿,蔡府和沈风暂居的院落总算有了些勉强可以住人的模样。

沈风早早起身,安排常林和得力家将沈壹带领部分神臂营士卒留守,护卫蔡府并继续整饬两处院落。

他自己则换上代表身份的南宫卫仕令甲胄,唤上李堪,准备前往未央宫报到,接管南宫戍卫职责。

“伯槐,此间安危,便交予你了。非常时期,务必谨慎,若有急事,速遣人来报。”沈风临行前,对常林郑重嘱咐。

“大人尽可宽心,此间事务,在下必当妥善处置。”常林躬身领命,目光淡然扫过坊间略显冷清的街道。

沈风点了点头,翻身上马,与李堪并辔而行,朝着未央宫方向而去。

长安的街道比昨日入城时略显“有序”,但这有序之中,却透出一种冰冷的压抑。

西凉军的巡逻队伍明显增多,他们横冲直撞,厉声呵斥着偶尔出现在街上的原长安居民或新迁来的官吏家仆。

昔日帝都的繁华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种剑拔弩张的肃杀气氛。沿街店铺大多紧闭,仅有的几个行人也面色惶惶,步履匆忙。

越靠近未央宫,戒备越发森严。

高耸的宫墙依旧彰显着帝国昔日的威仪,但墙头林立的旗帜已换作了“董”字大纛和西凉军旗。甲胄鲜明的西凉武士取代了以往的羽林郎,他们眼神倨傲,手持利刃,对任何靠近宫门的人都投以审视而充满威胁的目光。

经通报身份、验看符牌之后,沈风与李堪才得以踏入宫门。

宫内的景象更令人心惊。

尽管主要宫殿尚且保存完好,但随处可见被西凉兵卒随意堆放的劫掠物资,箱篓杂陈,甚至有些偏殿廊下成了军士们暂时休憩饮酒之所,喧哗笑骂、粗鄙不堪,全然不顾宫廷礼法。

沈风面沉如水,在李堪的护卫下,径直前往南宫卫仕令衙署办理交割。

沈风抵达南宫卫署时,其麾下核心部属早已静候多时。众人甲胄齐整,肃然而立,虽经长途跋涉初至长安,眉宇间却毫无疲态,唯有沙场淬炼出的锐气与沉静。他们无声的目光,与周遭西凉军卒的散漫喧嚣形成了尖锐的对比。

交接过程异常简单,甚至近乎仓促。

留守的那名西凉军校尉显然早已接到指令,对这份无人看重的职责毫无留恋。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兵符印信与几卷名册簿籍推到沈风面前,草草拱手,语气里尽是敷衍:

“沈大人,人册物资皆在于此。日后这南宫戍务,便全权交由您了。”说罢,不等沈风细问,便带着亲兵快步离去,仿佛多留一刻都觉难耐。

衙署之内,顿时只剩下沈风及其亲信。房间空旷,陈设简陋,积尘未扫,窗外不时传来西凉兵卒粗野的调笑与呵斥声,更衬得此处冷清而边缘。

沈风目光扫过面前这些忠诚的部下。他们的沉稳与纪律,是此刻他唯一能倚仗的力量。

他向曹性、赵诚、李堪几位队率微微颔首,声音平稳而不容置疑:“清点人员物资,接管防区岗哨。即日起,南宫戍卫,须有南宫戍卫的规矩。”

与此同时,未央宫正殿之上,董卓正在召见心腹将领。

他高踞于龙椅之下特设的硕大鎏金座椅,身形愈发肥胖,满面红光,志得意满。听着麾下汇报关东联军彻底瓦解、各路诸侯忙于内斗的消息,他再次发出洪钟般的狂笑。

“哈哈!天助我也!一群土鸡瓦狗,焉能与咱家争锋!”他大手一挥,声震殿宇,“传令!加快郿坞筑造!将洛阳运来的金银珠玉、绸缎粮谷,全都给咱家运进去!一丝一毫不得有误!”

殿下众将轰然应诺,个个摩拳擦掌,眼中尽是对财富与权力的贪婪。

此时,李儒从文官队列中缓步走出。他面色仍带几分病态的苍白,眉宇间锁着深深的忧虑。躬身行礼后,他声音清晰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相国,郿坞之事,是否可暂缓一二?如今初至长安,百废待兴,公卿心怀怨怼,百姓流离失所。此时若再大兴土木,广运财货于私坞,恐…寒了人心,更落天下口实啊。”

董卓的笑容瞬间收敛,肥硕的脸上横肉绷紧,目光阴沉地盯向李儒:

“文优,你又在说这些丧气话!人心?口实?哼!咱家手握雄兵,天下谁敢不服?郿坞是咱家的根本,进可攻退可守!那些穷酸公卿、贱如草芥的流民,他们的心思,算个屁!”

他越说越激动,猛地一拍座椅扶手:

“不必再多言!郿坞必须尽快建成!咱家要把天下至宝都藏于其中!看谁还能撼动咱家分毫!”

李儒嘴唇微动,似乎还想再劝,但触及董卓那不容置喙的阴沉目光,终是将话语咽了回去,深深一揖,退回队列,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殿内刚刚因董卓震怒而凝滞的气氛,随着李儒的退下稍有缓和,但依旧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张力。

董卓余怒未消,肥硕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似乎觉得方才的胜利消息被李儒搅了兴致。他环视殿下噤若寒蝉的文武,冷哼一声,正欲再强调郿坞之事,一名身着边军服饰的信使在殿外高声求见,得到许可后疾步入内,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封插有羽毛的紧急军报。

“报——!相国!荆州急报!”

一名近侍接过军报,快步呈予董卓。董卓粗鲁地扯开火漆,展开帛书,眯着眼快速浏览。片刻之后,他那张横肉遍布的脸上竟再次绽开笑容,比之前听闻关东联军瓦解时更加畅快,甚至带上了几分狰狞的得意。

“哈哈!哈哈哈哈!”董卓的狂笑声再次震动殿宇,他将手中军报猛地一扬,“好!好极了!真是天助咱家!又一个心腹之患除了!”

殿下众将面面相觑,不知又有何喜讯。唯有李儒等少数几人心中微沉,预感并非好事。

董卓兴奋地从他那硕大的座椅上站起,挥舞着军报,声音洪亮地宣告:“刚得的消息!那孙坚不识天数,在江夏地界,为刘表部将黄祖伏击,中箭身亡了!哈哈!死得好!死得好啊!”

消息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随即迅速转化为对董卓的恭贺之声。

“恭喜相国!贺喜相国!”

“孙坚猖狂,合该有此报应!”

“相国洪福齐天,宵小自取灭亡!”

众将纷纷出列道贺,仿佛这不是一场军事上的胜负,而是专为董卓献上的一份厚礼。孙坚作为关东联军中最为骁勇善战的将领之一,其“江东猛虎”的威名曾让西凉军也颇为忌惮,他的突然死亡,无疑让董卓集团去了一大心病。

董卓志得意满,享受着众人的奉承,方才因李儒劝谏而产生的不快似乎一扫而空。他大手再次重重一拍扶手: “看见没有!文优!这就是与咱家作对的下场!什么人心,什么口实?在绝对的兵威面前,都是虚妄!连孙坚这等猛将都折了,天下还有谁敢挡咱家锋芒?郿坞更要建!还要建得更快、更坚固!把天下的珍宝都收进去!咱家倒要看看,谁还敢来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