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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光未亮,晨星尚缀。

广安居院落中已人影绰绰,却无多少嘈杂之声。沈风昨夜已下达严令,卯时初刻必须悄然启程。部曲们动作麻利地将箱笼行李装车套马,一切都在刻意压低的声响中有序进行。

蔡邕与两位女儿也已起身,简单用了些客舍准备的朝食。蔡琰将琴盒仔细安置在车厢内固定处,蔡婉则睡眼惺忪地抱着一个小包裹,被侍女扶上了车。

沈风一身劲装,立于院门处,目光锐利地扫过寂静的街道。黎明前的黑暗浓重如水,仅有客舍檐下悬挂的孤灯投下一小片昏黄的光晕。沈壹快步走来,低声道:“少主,一切准备就绪,车马皆已查验,随时可以出发。”

“好。”沈风点头,“传令下去,人马噤声,出发后速行,尽快离开广陵城范围。”

他亲自检查了蔡邕马车的稳固性,又为两位女公子的车厢多垫了一层软褥,以减少颠簸。昨日蔡琰所赠的艾草香囊已被他系在腰间,清苦的气息在清冷的晨风中若隐若现。

车队如同暗流,悄无声息地驶出广安居的后门,融入了广陵城尚未苏醒的街巷。马蹄包裹了软布,车轮轴毂也提前上了厚油,行进间只闻细微的轱辘声与呼吸声。

沈风一马当先,沈壹带着两名精锐部曲在前方数十步外探路,沈伍则殿后押运着重载书简的驮骡车队。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警惕任何可能的阻拦。

蔡邕掀开车帘一角,回望了一眼在晨曦微光中仅剩轮廓的广陵城墙,轻轻叹了口气。世道纷扰,即便他这般只求埋首故纸、不同政事的书生,亦不得不卷入漩涡,连离城都需如潜行般谨慎。

车队顺利出了城门。

守城的兵卒显然尚未完全清醒,甚至未曾仔细盘问这支早早赶路的车队。

直至离城近十里,官道之上人迹渐多,天色也已大亮,沈风才稍稍放松了紧绷的弦,下令队伍恢复正常行进速度。

“少主,看来那刘芒未曾料到我们如此早便动身。”沈壹策马靠近,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不可大意。”沈风目光依旧巡视着道路两侧的林地,“广陵刘氏在此地盘根错节,耳目众多。加快速度,今日多赶一程路,早些进入下邳地界。”

“诺!”

车队提速,崭新的马车和健壮的骡马显出了优势,即便速度加快,依旧保持着平稳。

车厢内,蔡婉因早起此刻正靠着侍女补眠。蔡琰则静静坐着,手中捧着一卷书,却许久未曾翻页。窗外不断后退的田野景色,映照着她沉静却隐含忧思的眼眸。昨日那刘芒肆无忌惮的目光,以及父亲对此地豪强的忌惮,都让她更深切地体会到此番行程的艰险与前路的未卜。她不经意间抬眼,望向前方那个挺拔的骑影,看到他腰间那抹熟悉的锦囊颜色,心中才稍稍安定了些许。

近午时分,车队在一处临近溪流的平坦地带休整,人马进食饮水。

沈风正与蔡邕在一旁说着接下来的路线,忽见前方官道上烟尘扬起,数骑快马正飞速接近!

“戒备!”沈风立刻起身,沉声喝道。

部曲们瞬间放下手中食物,迅速收缩队形,将蔡邕的马车护在中心,兵刃出鞘半寸,目光冷冽地望向前路。

那数骑转眼便至近前,约有七八人,皆是精悍打扮,为首者是一个面色精悍、带着几分江湖气的汉子。他勒住马,目光扫过沈风这边训练有素、杀气隐隐的部曲,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并未立刻上前。

他扬声道:“前方可是蔡公的车队?”

沈风迈步上前,挡在车队之前,朗声道:“正是。尊驾何人?为何拦路?”

那精悍汉子闻言,立刻翻身下马,抱拳行礼,姿态放低了许多,与昨日刘芒家奴的倨傲截然不同:“末将昌豨,奉徐州牧陶使君之命,特来迎候蔡公!”

他顿了顿,补充道:“陶使君得知蔡公途经广陵,料想公必取道徐州入洛。使君言,蔡公海内大儒,名重士林,既至徐州,岂有不过境一叙之理?又闻近来徐州边境不甚太平,恐有宵小惊扰贤驾,故特遣末将率精骑前来,一则迎候,二则护送蔡公一行穿过徐州地界,直至兖州边境。”

昌豨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公文并一枚令箭,双手奉上:“此乃陶使君亲笔书信及通关令箭,请蔡公验看。”

沈风心中微凛,陶谦陶恭祖,汉末群雄之一,官拜安东将军、徐州牧,封溧阳侯,其势力绝非广陵刘氏这等地方豪强可比。他此举,是真心敬重蔡邕名声而加以保护,还是另有深意?

他不动声色地接过书信和令箭,略一查验,印信无误,文书格式也符合官制。他转身将书信递给已闻声下车的蔡邕。

蔡邕迅速浏览了一遍书信,抚须沉吟道:“陶恭祖太过客气了。老夫一介闲散之身,岂敢劳烦州牧大军迎送?”他看向昌豨,“昌将军,请回复陶使君,邕心领盛情。然护卫之事,已有钱塘沈家负责,人手尚且充足,不敢再劳烦徐州将士。”

昌豨似乎料到会被拒绝,恭敬但坚持道:“蔡公恕罪!末将奉命而来,若不能护得蔡公安然过境,回去无法向使君交代。使君再三叮嘱,近来青州黄巾贼寇肆虐,时有流窜入徐州劫掠,彭城、下邳一带亦不甚安宁。为蔡公安全计,还请允许末将等随行护卫,至少送至沛国边界。否则,末将只能远远缀在车队之后,以防不测了。”

这话说得客气,实则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若真让一支不明意图的徐州骑兵一直跟在后面,恐怕更令人不安。

沈风与蔡邕交换了一个眼神。蔡邕微微颔首,示意由沈风决断。

沈风心知陶谦目前名义上仍尊奉汉室,与董卓并非一路,且素有名望,似乎并无加害蔡邕的理由。昌豨所言边境不宁,也确是实情。有多一支熟悉地形的官方力量护送,未必是坏事,至少能省去许多沿途关隘的盘查。

思忖既定,沈风拱手道:“既是陶使君美意,我等便却之不恭了。有劳昌将军及诸位弟兄前方引路。只是行军需有法度,需统一号令,还望将军麾下能听从调度,以免生出误会。”

昌豨见对方答应,脸上露出笑容:“这个自然!末将及麾下儿郎,一路皆听沈将军安排,绝不敢自行其是!”他随即对手下骑兵喝道,“尔等听令,此行一切行动,皆需遵从沈将军指令,不得有误!”

“诺!”众骑兵齐声应道,声威颇壮。

于是,休整过后,车队再次启程。有了昌豨这支徐州骑兵加入,队伍规模壮大了不少,旌旗招展,甲胄鲜明,沿途果然再无任何宵小敢来窥探,过关隘时更是畅通无阻。

昌豨此人,虽出身草莽(历史上昌豨原为泰山贼寇之一,后降陶谦),但此刻倒是规矩得很,对蔡邕执礼甚恭,对沈风也保持着对等的尊重,行军扎营皆主动与沈风商议,将其麾下骑兵安排得井井有条,显是得了陶谦严令。

有了这支生力军的加入,车队行进速度更快了几分。两日后,便已安全穿过下邳国,进入彭城国地界,距离沛国乃至兖州已然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