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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诚一马当先,手中长戟化作一道银芒,挟着破风之声,直插入拥堵在沟口的白波贼阵中。只见戟光闪烁,血花飞溅,当先几名贼寇应声倒地,顿时将严密的贼阵撕开一个小缺口。

“德修莫慌!赵诚来也!”他的吼声如同霹雳,试图提振沟内苦战同胞的士气,也震慑眼前的敌人。

沟内苦苦支撑的曹性部士卒听到这声怒吼,看到援军旗帜,几乎熄灭的希望瞬间重新点燃,爆发出阵阵欢呼:“援军!是赵军侯!沈将军的援军到了!”

圆阵收缩的速度明显减缓,抵抗变得更加顽强。

“哼!不知死活的官狗!来得正好!”一声粗野的咆哮从贼军中响起。

只见白波渠帅李大目推开身前护卫,提着一柄厚重的环首大刀,大步迎向赵诚。他身材魁梧,面目狰狞,独眼之中凶光毕露,浑身散发着彪悍的气息。

“贼酋受死!”赵诚毫不畏惧,催马前冲,长戟一记力劈华山,直取李大目头颅。

李大目虽步战对骑,却毫不慌乱,侧身闪过来势汹汹的戟锋,手中大刀顺势向上猛撩,精准地砍向戟杆。

“镗”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

赵诚只觉一股巨力从戟上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心中暗惊:“这厮好大的力气!”

李大目得势不饶人,大刀舞动如风,势大力沉,招招不离赵诚战马和要害。赵诚仗着马速和长兵器的优势,连连格挡,却已被逼得左右支绌,险象环生。

几个回合下来,他竟被逼得从马上跃下,步战应对,显然已落了下风。

“赵军侯休慌!李堪在此!”

就在赵诚即将不支之际,一杆长枪如毒龙出洞,及时刺向李大目肋下,逼得他回刀格挡。正是李堪拍马赶到!他虽非以勇力着称,但枪法纯熟,更兼救人心切,这一枪又快又刁。

李大目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断攻势,勃然大怒:“又来一个送死的!”

挥刀便与李堪战在一处。

赵诚得此喘息,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再次挥戟加入战团。

两人一戟一枪,合力与李大目周旋,虽仍难以取胜,却暂时稳住了阵脚。

与此同时,沈风已亲率主力杀到。他目光冷峻,长剑指向贼军最为密集之处,厉声下令:“神臂营!目标贼军弓手、头目!自由散射,压制崖壁!步卒随我,击破前方堵路之敌!打开通道!”

“诺!”

随着沈风命令下达,他身后近百名神臂营精锐迅速列队。这些老兵久经战阵,即便在如此混乱的战场上,依旧保持着惊人的冷静和效率。他们张弓、搭箭、瞄准、发射,动作流畅而致命。

“咻咻咻——!”

一片密集而精准的箭雨腾空而起,并非射向沟口混战的人群,而是直扑两侧山崖上那些正在投掷石块、发射劣箭的白波贼弓手和指挥的小头目。

刹那间,崖壁上惨叫声此起彼伏。神臂营的强弓硬矢岂是白波贼简陋的弓箭可比?

许多贼寇应弦而倒,攻势顿时为之一滞。对沟内曹性部的压力大减。

地面步卒在沈风亲自带领下,如同楔子般狠狠撞入试图阻挡救援的贼军侧翼。沈风剑法凌厉,身先士卒,所到之处贼兵纷纷倒地。主将如此奋勇,麾下士卒无不舍生忘死,攻势如潮。

原本凭借地利和人数优势还能勉强支撑的白波贼军,在神臂营精准的远程打击和沈风部猛烈的近身突击下,顿时阵脚大乱,死伤惨重,堵截沟口的阵型开始松动、崩溃。

然而,战场的另一侧,却呈现出一幅奇异的景象。

比沈风更早抵达的张晟部,确实在攻击贼军侧翼,但攻势却显得雷声大、雨点小。

张晟本人并未身先士卒,其部下们的冲击也缺乏那种一往无前的锐气,更像是一种牵制和骚扰。

每当贼军调集人手试图反击时,张晟部便稍稍后退,利用弓矢远射,一旦贼军注意力转回沈风主攻方向,他们又再度逼近。看似一直在进攻,却始终未对贼军造成决定性的压力,仿佛…意在自保,等待主力决出胜负。

李大目正与赵诚、李堪酣斗,忽闻周围喊杀声震天,侧头一看,只见自家兵马在官军犀利的攻击下节节败退,沟口眼看就要被突破,又瞥见张晟部那“迟缓”却牵制兵力的进攻,心中又惊又怒。

他深知今日已难尽全功,若等官军彻底打通沟口,内外夹击,自己恐怕也要交代在这里。

“妈的!”他怒骂一声,虚晃一刀,逼开赵诚和李堪,大吼道:“风紧!扯呼!弟兄们,撤!快撤!”

李大目虽勇,却非无智。

他听得身后阵脚大乱,喊杀与哀嚎声中夹杂着官军突破的号角,心知大势已去。虚晃一刀逼退二人后,他毫不恋战,转身便朝着己方阵中疾退,口中怒吼着撤退的命令。

然而,他步伐再快,又如何快得过蓄势待发的强弓硬矢?

一直冷眼纵观战局的沈风,早已将这位贼酋的动向尽收眼底。就在李大目转身后撤,背心空门大露的刹那,沈风目光一凝,如同鹰隼锁定了猎物。

他反手从身旁神臂营士卒手中接过一张劲弓,搭箭、弯弓、瞄准、撒放,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如电光石火!

“嗖——!”

一支利箭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宛若死神的呼唤,精准无比地追上李大目!

“呃啊!”

李大目一声惨嚎,身躯剧震。

那支雕翎箭深深没入他的后背、直抵肩胛之下,去势凌厉,几乎要贯穿胸膛!他猛地一个踉跄,几乎扑倒,全凭手中大刀拄地,才勉强撑住身形。可那一箭带来的剧痛,如电窜遍全身,霎时间抽空了他大半气力,痛得他眼前发黑、几欲昏厥。鲜血迅速涌出,将那件早已破旧的战袄染得一片暗红。

“渠帅中箭了!”

“大目哥!”

“官狗暗箭伤人!快护住渠帅!”

附近的白波贼寇见状,顿时魂飞魄散,惊慌失措地涌上来搀扶。渠帅中箭重伤,这消息如同瘟疫般在贼军中飞速蔓延。

原本就在沈风部猛烈突击和神臂营精准打击下摇摇欲坠的白波贼军,此刻主将重伤,最后一点斗志也彻底崩溃了。

“败了!败了!快跑啊!”

“官军杀来了!逃命要紧!”

不知是谁先发了一声喊,恐慌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席卷了整个贼阵。白波贼寇们再也顾不得阵型、顾不得抵抗,甚至顾不得受伤的李大目,纷纷丢下兵器,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哭喊着、推挤着,向着山谷深处、山林密处亡命奔逃。

撤退的命令在极度恐慌中迅速演变成了一场彻底的、无可挽回的大溃败!

“全军突击!掩杀溃敌!打通沟口!”沈风掷弓于地,长剑再次前指,声音冰冷而决绝。

眼见敌军溃散,沈风部士卒士气如虹,如同猛虎下山般扑向已无战意的敌人,刀砍枪刺,尽情收割着胜利。沟内的曹性部残兵也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奋力向外冲杀,内外夹击之下,残存的抵抗迅速被碾碎。

赵诚、李堪二人亦精神大振,虽未亲手斩杀李大目,但见贼酋重伤遁逃,贼军全面崩溃,也挥动兵器加入追击的行列。

一时间,山谷中杀声震天,白波贼尸横遍野,降者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