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汝城内的稳坐与城外沈风所部的迅猛出击,形成了鲜明对比。
刘辟率部南下,兵锋直指南城。南城县令本就不是笮融死党,此前不过是迫于形势虚与委蛇,如今见吴郡、会稽联军大举入境,刘辟麾下又是兵甲精良、士气高昂,几乎未作抵抗便开城投降,恭迎王师。刘辟兵不血刃拿下南城,迅速接管城防,控制了这条连接吴郡、会稽的重要通道侧翼。
龚都西进新淦的过程同样顺利。新淦作为豫章南北要冲,地理位置关键,但守军兵力薄弱,且人心浮动。龚都大军压境,稍作威慑,城内便有士族暗中联络,里应外合,迅速打开了城门。龚都入驻新淦,立刻着手加固城防,将此地经营成进军豫章治所南昌的前哨基地。
然而,何曼西取安平之路却遇到了硬钉子。
安平本非大县,若在平日,何曼率军前来必会如南城、新淦般轻易得手。但他不知的是,此时笮融主力正在猛攻雩都,而安平恰是从豫章治所南昌通往雩都的必经之路。因此城中早有约八百叛军严阵以待。
何曼性情悍勇,见状毫不迟疑,当即挥军攻城。然而安平城虽小,墙垣却颇为坚固,守军抵抗异常顽强。何曼所部猛攻两日,虽数次登城,却都被叛军舍命击退,自身伤亡不小,战事一时陷入胶着。
安平被围攻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正在石阳大营督战、围攻雩都陈横的笮融耳中。
“什么?吴郡沈风的部队到了安平?”笮融闻报,又惊又怒。他没想到刘繇和沈风的联军动作如此之快,更没想到对方会分兵直插他的侧翼。“领军者是何人?兵力多少?”
“看旗号是‘何’,兵力约一千五百人,甚是悍勇,安平告急!”
笮融麾下谋士进言:“佛主,安平若失,我军侧翼洞开,与北面联系亦有被切断之虞。雩都陈横已是瓮中之鳖,不妨从石阳守军中分出一部,速援安平,内外夹击,先吃掉沈风这支偏师,挫其锐气!”
笮融沉吟片刻,觉得有理。雩都城的陈横残部已被他团团围住,缺粮少械,破城只是时间问题。而沈风这支深入的精锐,威胁更大。他当即下令,从石阳守军中抽调一千人马,由麾下一名将领率领,火速驰援安平。
也正是在此时,张济率领的侦骑带回了至关重要的情报。
“主公!”张济风尘仆仆地闯入临汝城外沈风大营,脸上带着连日奔波的疲惫,眼神却锐利如鹰,“查明了!陈横将军确实还活着,正被笮融主力围困在雩都县城!笮融本人就在雩都北面的石阳扎营,亲自督战!围城兵力约有四五千人!”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有一支约千人的叛军,正从石阳出发,看样子是往安平方向去了,应是去增援的。”
沈风与贾诩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决断。
“雩都…”沈风的手指重重地点在舆图的这个位置上,“陈横危在旦夕,必须救!而且,笮融主力汇聚于此,正是我军寻求决战,一举击破叛军主力的最佳时机!”
他不再犹豫,霍然起身,声音传遍大帐:“传令下去!全军拔营,即刻出发,目标——雩都!”
“通知龚都,新淦防务交由副手,让他率本部兵马随我一同进军!”
“再传令刘辟,南城交由郡兵守备,让他同样率主力西进,至安平与何曼汇合,由刘辟统一指挥,合力拿下安平,打通道路后,即刻向雩都方向靠拢!”
沈风的意图清晰明确:以主力直扑雩都,寻求与笮融决战;同时命令南线的刘辟、何曼尽快解决安平之敌,然后西进与自己会师。
“主公,是否等刘辟、何曼将军攻下安平,打通道路后再进军?”周仓问道,略显谨慎。
“兵贵神速!”沈风斩钉截铁,“等安平拿下,雩都可能已破!陈横若亡,豫章忠义之心尽失!我们必须让笮融知道,他的后方来了真正的敌人,迫使他分兵,为陈横减压!更何况……”
他目光扫过帐中诸将,带着强大的自信:“我麾下数千精锐,难道还怕他笮融那群乌合之众?即便刘辟、何曼未至,我亦有信心与笮融一战!”
“主公英明!”张绣、曹性等将齐声应和,战意高昂。
军令如山,沈风主力大军迅速开拔,离开临汝,沿着官道向西,经龚都控制的新淦,再转向西南,直扑雩都方向。大军过境新淦时,龚都早已准备好,留下部分兵力守城,自己亲率一千多精锐加入行军队伍,使得沈风直接指挥的兵力接近五千人,声势更壮。
而与此同时,在安平城下,何曼接到了沈风的军令。
“娘的!总算不用跟这龟壳硬耗了!”何曼骂了一句,但脸上却露出兴奋之色。他深知自己强攻安平损失不小,如今主公有令,让他与刘辟合力,自然是好事。
不久,刘辟率领麾下一千五百生力军从南城赶到。两人合兵一处,兵力达到三千,且刘辟所部养精蓄锐,士气正旺。
“何将军,主公军令要紧,这安平城,必须速战速决!”刘辟看着城头林立的守军和远处隐约可见的援军旗帜,沉声道。
“刘兄有何高见?”何曼虽然悍勇,但也知强攻不易。
刘辟观察着地形,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硬攻损失太大。我看不如这样,你我分兵。你继续在此佯攻,吸引守军和来援叛军的注意力。我率本部人马,绕到城西,那里地势稍缓,守备似乎也弱一些。待我那边发动突袭,城内必然慌乱,你再趁机加强攻势,必可破城!”
何曼闻言,大手一拍:“好!就依刘兄之计!”
计议已定,刘辟立刻带领本部人马,借着黄昏的掩护,悄然绕向安平城西。而何曼则抖擞精神,在城东摆开阵势,战鼓擂响,号角连天,发起了一波比之前更猛烈的佯攻。
城东守军和刚刚抵达、立足未稳的援军果然被何曼的猛烈攻势所吸引,纷纷调兵遣将,赶往东门支援。
就在东门杀声震天之际,安平城西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刘辟身先士卒,率领养精蓄锐多时的一千五百精锐,扛着简易云梯,如同猛虎下山般扑向城墙!
城西守军本就不多,又被东门战事吸引,猝不及防之下,防线瞬间被撕开一个口子。刘辟悍勇无比,第一个跃上城头,刀光闪处,血肉横飞,牢牢守住突破口,后续士卒如潮水般涌上。
“西城破了!西城破了!”惊慌的喊叫声在安平城内蔓延。
东门守军闻讯,军心大乱。何曼瞅准时机,怒吼着发动总攻。本就摇摇欲坠的东门防线,在内外夹击、军心溃散之下,顷刻间土崩瓦解。
安平城,告破!
残余守军与援军见大势已去,或降或逃。何曼与刘辟顺利会师,肃清残敌,牢牢控制了这座通往雩都的咽喉要道。
“痛快!”何曼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哈哈大笑,“刘兄,接下来怎么办?”
刘辟看着西南方向,目光坚定:“遵照主公将令,留下部分兵力守城,你我即刻率领主力,驰援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