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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逆命玉麒麟 > 第229章 殿帅府点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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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帐霜寒,旌旗卷、辕门画角。

抬望眼、钱塘潮怒,雁行惊落。

铁甲连江吞吴越,雕弓射日焚林壑。

报衙内、一箭酹深仇,天星薄。

歙州血,浸剑锷;

清溪骨,填沟壑。

叹龙鳞尽裂,霸图空掠。

南国烟销残月冷,东风卷尽杭州魄。

问归程、孤雁过焦山,征衣薄。

方腊作乱,江南遭殃,高俅挂帅,二次南征。

高俅二度挂帅,殿帅府内点将发兵。

他轻抚帅案冷笑:“上次留了情面,这次本帅要亲手把方腊的骨头一根根拆下来。”

这不过是高俅独自一人在意淫,一个不懂兵法之人挂帅,其实这结局已经注定。

开封城的垂杨柳虽嫩绿,就被裹着黄河沙尘的料峭北风,打得蔫头耷脑。

天色是那种沉郁的铅灰,压在巍峨的宫阙飞檐上,也压在汴河两岸看似繁华的市井街巷之上。

一种无形的、沉闷的躁动,在空气中蔓延,取代了昔日“万国咸通”的繁华旧梦。

皇城西南,殿帅府。

今日的殿帅府,气象森严,与这沉闷的秋日格格不入。

黑漆铜钉的府门豁然洞开,两排顶盔贯甲的悍卒雁翅般排出老远,甲叶子在风中纹丝不动,只偶尔反射出一点冷硬的光。

他们手中长戟的锋刃,雪亮得晃眼,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杀气。

门前那对石狮子,鬣毛虬结,睥睨着空旷的御街,更添了几分肃杀。

府内,更是另一番天地。

偌大的白虎节堂,静得能听见灯花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穹顶高深,光线自高窗透入,被分割成几道昏黄的光柱,斜斜投在冰冷如镜的金砖地面上,映出两侧森然林立的甲胄身影。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皮革和一种若有若无的檀香混合的气息,吸进肺里,带着一股子沉甸甸的寒意。

正北壁上,悬挂着巨幅《江南方舆全图》,上面朱笔勾勒,墨线纵横,尤其是两浙路、江南东路一带,更是被圈点得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地图下方,是一张宽大得近乎夸张的紫檀木帅案,案角蹲着一只造型古拙的青铜貔貅,张牙舞爪,似欲择人而噬。

殿帅府太尉,开府仪同三司,二次奉诏讨逆的大元帅,高俅,就端坐在那张帅案之后。

他并未着全副甲胄,只一身玄色绣金蟒的常服,头上也未戴盔,仅以一根玉簪束发。

比起去年第一次南征时,他似乎清减了些,眼角的纹路也深刻了许多,但那双眼睛,却更加锐利,更加深沉,偶尔一转,便似有寒光流转,让人不敢逼视。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光滑冰凉的案面上,指尖无意识地,极轻、极缓地敲击着。

就是这极轻微的“笃、笃”声,却像重锤,一下下敲在节堂内每一位戎装将领的心头。

两侧按剑肃立的,皆是京营禁军中遴选出的骁将,不乏久经沙场、身上带着煞气的悍勇之辈。

可在此刻,在这位权倾朝野、手段莫测的太尉面前,所有人都屏息静气,连眼皮都不敢多抬一下,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从那张帅案后弥漫开来,沉甸甸地压在肩头,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或许是漫长的一刻。

高俅搭在案上的手指,倏然停住。

他微微抬起眼皮,目光像两把淬了冰的薄刃,缓缓扫过堂下众将。

那目光所及之处,将领们无不感到脖颈后泛起一丝凉意,下意识地将胸膛挺得更高,身形站得更直。

“人都齐了?”

高俅开口了,声音并不洪亮,甚至带着一丝中气不足的沙哑,但在这极致的安静中,却清晰得可怕。

阶下侍立的心腹虞侯立刻躬身,声音洪亮地回答。

“回太尉,京营马步军司,捧日、天武、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及以上将佐,共计四十三员,已全部到齐,听候太尉训示!”

高俅轻轻“嗯”了一声,不再看那虞侯,目光重新投向众将,嘴角似乎向上牵动了一下,但那绝算不上是笑意。

“这是去年江南的捷报,想必诸位都看过了吧?”

他慢悠悠地说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方腊逃窜,余孽星散,东南底定……可奈何刘梦龙贪功冒进,最后功亏一篑,呵呵,写得多好啊!文采斐然,功盖千秋。

这是去年我第一次南征,归来后的奏折。”

他顿了顿,节堂内静得落针可闻,只有他沙哑的声音在回荡。

“可这捷报的墨迹还没干透呢,”

高俅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锥碎裂,“睦州、歙州、杭州……那些本该被犁庭扫穴的‘余孽’,就又举起了反旗!青溪帮源洞,那方腊的老巢,居然又打出了‘圣公’的旗号!

这些贼子今年更是猖獗,竟然跑到皇城绑了我儿,斩了首级!这是公然的挑衅。”

他猛地一拍帅案!

“嘭”

的一声巨响,震得案上的令箭筒都跳了一下,那青铜貔貅也似乎随之震颤。

众将心头俱是一凛。

“朝廷的脸面,我等的功勋,都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高俅的声音拔高,带着一种被羞辱后的厉烈,“上一次,我堂堂太尉亲自督师,念着上天有好生之德,想着给江南留几分元气,手段未免……过于宽仁了。”

他提起上一次的征讨,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宽仁”二字,却咬得格外重,带着明显的讥诮。

“结果呢?蛇虫鼠蚁,不知感恩,反倒以为朝廷可欺,以为我辈无能!”

他身子微微前倾,目光如毒蛇的信子,舔过每一张紧绷的脸,“这一次,本帅再次亲自挂印!”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光滑的紫檀木案面,如同抚摸情人的肌肤,但说出的话,却让人骨髓都发寒:

“上一次,是剿,这一次,是屠。”

“本帅要亲自去一趟江南,亲手把方腊——不管他是真死还是假活——和他的那些党羽,连根拔起,把他们的骨头,一根根,拆下来。”

他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慢条斯理的沙哑,但字字句句,都带着血腥气。

“江南的山水,染一遍血不够,那就染两遍,染到赤地千里,染到再无一个逆贼敢抬头看天,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