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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烟波浮生录 > 第31章 正是修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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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尘一早起来喝过药后,张静安便叫他去三省堂找张玄清去了。

苏清尘走在路上,心中却是不解道:“不知师叔一大清早唤我去三省堂所谓何事?算了,还是过去了再说吧……”

转眼间,苏清尘就已来到相国仙府,进了院内,便见正殿匾额上金灿灿的三个大字——“三省堂”。

张玄清正在殿内,俯身于桌面不知写着什么。

苏清尘见状,缓缓走入殿内,向着张玄清躬身抱拳道:“不知师叔唤我前来,有何吩咐?”

“清尘,你过来。”张玄清看见苏清尘后,招手示意他近前,而后指着桌上刚做的一幅画,笑着问苏清尘道:“清尘,你可识得这幅画?”

苏清尘看着画,脱口而出道:“这是——《圯桥三敬履》?”

“哈哈,正是《圯桥三敬履》。这画中老者便是黄石公,黄石公坐在圯桥之上,故意三次把鞋儿失落桥下,张良毕恭毕敬,三次拾鞋进献老人。”张玄清解释道。

“留侯乃祖师先辈,不仅精通黄老之道,晚年更是跟随赤松子云游四海。说起来,我等还是留侯一脉传承,这黄石公则是我等道源的启蒙圣贤。”苏清尘虚心说道。

“不错,不错。”张玄清欣慰笑道,而后却话锋一转,自顾自的说道:“约是百年前,有个武痴,为练就绝世神功,整日不吃不喝闭关修炼,结果不小心走火入魔,导致汗血倒灌,访遍世间名医却全都束手无策。那武痴自知时日无多,心灰意冷之下便躲进这龙虎山之中。

“未曾想却偶遇仙人,不仅救了他的性命,还赐予他一部天书。于是武痴不眠不休,彻夜钻研。忽有一日那人立地悟道,回过神来,却发觉世间已过了几百年。顿时,武痴感慨不已,自知世间已无敌手,不再眷恋凡尘,便将毕生所学刻在一座石碑之上,随后驾云而去,自称‘天机老人’……”

说罢,张玄清为自己斟了一杯茶,而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苏清尘。

话已至此,苏清尘怎可能听不出来其中端倪,随即恭敬道:“说来也是凑巧,我之前南下之时,曾路过一间客栈,不慎中了歹人的迷药,而后便在朦胧间偶遇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如今想来应该就是这位‘天机老人’。

“然后,你就去了化神洞?”

张玄清悠哉的喝着茶,随后漫不经意的开口问道。

苏清尘闻言,心中不禁咯噔一下,道:“是。”

见苏清尘说出实情,张玄清也不再难为与他,旋即便缓缓说出一桩隐事:“那天机老人原名王继保,乃延康年间成纪人氏。而故事中救他性命且授他天书的不是旁人,正是——黄石公。当年我师兄,也就是你师傅,也是如你这般年纪时,早已修炼到大宗师的境界。

“可这大宗师境界之上,还要悟得道之根本,才算圆满。他自幼天资卓越,小小年纪却已然超越世人不知几等。于这道观之中,他发觉再无突破的可能,索性便告辞师傅同门,自己去后山潜修了。

“我再见他时,已经是三年后了。这些隐事也全是由他偷偷说与我听的。我当时满心好奇,随即不顾他的劝阻,自己也去后山寻这化神洞。可我寻遍了整座后山,还险些从山崖跌落,却都不曾找到这所谓的化神洞。

“自那之后,我就判定,这什么所谓的‘王真人化神之处’,不过是我师兄杜撰出来骗我的。我那时多次与他对峙,他都不愿理睬我,可我又看见他那日益渐增的内力,一时间也琢磨不透,只觉此事必有蹊跷。

“某一日,我发现师兄突然有了半夜外出的习惯。经过几次观察,发现他竟然得了离魂症。这得了离魂症的人,你不能唤醒他,否则三魂七魄受惊离体,人会变的失魂呆滞。当时我是观内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但我却不曾告诉别人,包括我师傅。”

说着,张玄清抿了口茶,看了看听得入神的苏清尘,继续讲道:“那夜,我无心睡眠,见师兄又悄悄出去,于是按捺不住心中好奇,索性也跟了上去。我随他一路走到后山山脚,约莫也是丑时左右,忽见迷雾横生,我跟着他一同走了进去,再次出来之时,眼前竟赫然是那化神洞,直至如今,我还记忆犹新。”

“这么说来,师叔你也去过那化神洞?”苏清尘好奇道。

张玄清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无奈叹气道:“我福分浅薄,没这个机缘。当时我正准备进到那化神洞之中,却见那股迷雾再次横生,转眼之间,我便又到了山脚之下,此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化神洞……”

张玄清见苏清尘半晌不说话,便又问道:“清尘,你那化神洞中的功法练到几重了?”

苏清尘闻言,应声道:“回师叔,我练到第四式时久久不得感悟。”

“凡事不要操之过急,那天书所授功法,也并非叫你全然学去的。”张玄清耐心说道。

“师叔,此话怎讲?”苏清尘不解道。

张玄清笑着说道:“天道忌满,人道忌全。水满则溢,月盈则亏。清尘,你切记,无论何事,都是求缺不求满。你所练第四式久久不能突破桎梏,并非你不得要领,而是你太贪心了。天地本不全,你却独求一个全字。到头来,只不过看似圆满,实则残缺。要我说,你不如放过,莫要执着……”

此话一出,苏清尘豁然念头通达,不由暗道:“的确。初学《血罗经》之时,每练一招式我便感悟三种心法,而后又基于这三种心法之上再研习下一招式,可越是如此,我所练进度反而越来缓慢。归根结底,还是我太过贪心了……”

见苏清尘若有所思,张玄清便嘱咐道:“后山有一处茅屋,是历代天师修行之处,恰好你偶得此机缘,不如就先搬到那去住吧!”

苏清尘闻言,谢道:“多谢师叔!”

张玄清见此间事了,随后便对苏清尘说道:“你现在就下去收拾吧,记得多备些干粮。那茅屋常年不曾住人,难免有些阴冷发潮,上去时多带几条被褥。”

苏清尘告过辞后,转身向外走去,可张玄清望着苏清尘的背影,恍惚间,好像看见了当年的张玄同,于是下意识的忍不住喊了一句:“师兄?”

原本要走出相国仙府的苏清尘,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怔在了原地,随后又一脸困惑问向张玄清,道:“师叔,你在喊我吗?”

张玄清闻言,猛然收回思绪,静静地望向苏清尘,而后道:“清尘,行至苦难处,正是修行时。走吧……”

苏清尘闻言,不由得身躯一震。

张玄清的刚说的那两句话,不正是天机道人写在第四页稿纸上的吗?

张玄清看见苏清尘那略微错愕的眼神,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摆了摆手。

苏清尘会意,不再多问,而是转身离去。

许久后,正当苏清尘匆匆收拾好行李准备前往后山茅屋时,路过下马亭处,却恰好迎面碰见了那少年。

苏清尘知道他乃是当今天子,于是急忙俯首叩拜道:“草民苏清尘,拜见上位。”

那少年见状,脸上当即浮现一丝戏谑笑容,道:“免礼吧。”

苏清尘闻言,这才如释重负的站起身来。

那少年见他身背行囊,腋下夹着几条被褥,不免好笑道:“朕可从来没见过像你这种打扮。怎么?你这是准备去逃荒的?”

苏清尘只得讪讪笑道:“后山有一处茅屋,天师说让我收拾收拾,在那修行。”

“怎么,这偌大的天师府竟没有你的容身处?还非得去后山茅屋修行?”那少年冷哼一声,咄咄逼人道。

“非也,天师说了:‘行至苦难处,正是修行时’。”苏清尘不卑不亢的说道。

“哈哈哈,好一个行至苦难处,正是修行时!”那少年忽然笑道,接着,又是话锋一转,冷冷盯着苏清尘,问道:“听天师说,你是前朝国师张玄同的弟子?”

“正是。”

“既然如此,朕与你也算是有些缘分的。”

“草民身份卑贱,怎敢与上位沾缘。”

“唉,此言差矣。你是故国故人,不算卑贱!”

“上位,古人曾言:‘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上位既贵为当朝天子,何必再提前尘。那旧朝之事也早化作云烟散。如今,上位乃我之君主,草民乃上位之臣子。”

话音刚落,苏清尘明显感觉到那少年身上竟横生一股杀意,但在瞬间又压制下去了。

“好,既然你有此觉悟,那就再好不过!朕刚刚与你交谈,发现你言语甚是不俗,不如你就与朕说说如今大梁的局势……”

那少年眯着眼睛,试探的询问道。

“上位过誉了!草民不过学人口舌,才识粗浅,不敢在此空谈误国,以免上位怪罪!”苏清尘淡淡说道。

“说,朕赦你无罪!”那少年厉声道。

但苏清尘却只是摇摇头,随后用手指了指天,接着又画了个圆圈。

那少年读懂了苏清尘的哑谜,露出一丝苦笑道:“没想到,真正懂我的,到头来,竟然是你?其实说来,这大梁不过是夺了前朝的根基而已,其余的也没有什么不同。可如今贼人当道,朕虽与他们斡旋久矣。但不论结局如何,苦的终究还是这天下的百姓。如今局势错综复杂,朕稍有不慎便要坠入万劫不复之地!不如你追随于朕左右,做个朕的钟馗!有你在,那些伥鬼便不敢横行,胡说八道了!”

苏清尘闻言,却道:“草民一心求道,不愿过问官场俗事。还望上位成全……”

那少年听此,却是激动的拽住苏清尘的双臂,劝说道:“学道之人,除却自身证得圆满,不更应助世人圆满吗?你难道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天下的黎民百姓,届时陷入水深火热的困境吗?你我之辈,肯将夙愿,付与东流?”

苏清尘缓缓挣脱开那少年,而后抱拳作揖道:“千里江山,自有来人,续写新篇。草民无心恋此,上位不必再强求了。如果没有别的事,草民就退下了。”

话罢,苏清尘便径自向后山走去。

那少年望着苏清尘远去的背影,面色逐渐变得阴郁起来,而后向一旁轻唤道:“王寒。”

话音刚落,一道苍老的身影犹如鬼魅一般出现在那少年的身后,恭敬作揖道:“老奴在。”

“他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那少年质问道。

“老奴听的一清二楚,那余孽刚刚说:‘千里江山,自有来人,续写新篇。’此等大逆不道之话,其心可诛!”那名叫王寒的宦官答道。

“哼,他们这些白眼狼是喂不熟的。先好好观察他一段时间,看看他背后的势力究竟有哪些人在从中作祟。一旦发现异常,格杀勿论!”那少年冷冷说道。

“老奴领旨。”

话罢,那王寒身形一闪,不知去向。

少年紧盯着苏清尘远去的背影,一股浓厚的杀意逐渐弥漫开了,脸色也愈发的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