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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烟波浮生录 > 第45章 囚室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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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迂回曲折,甬道交错。

偶有火光,却又是一处旷地所在。

门户洞府,不计其数;阶梯回廊,周而复始。

青砖垒砌的石墙石壁,散发着一股沉闷的寒意。

甬道漫长,越往深处,火光越弱。

多数时,都是没过一切的漆黑,仿佛让人置身于虚无,不敢前行,亦不敢后退。然而,清脆的脚步声在甬道里传来回响,像是在与这幽寂做着无言的抵抗。

但这抵抗也是徒劳,石壁不予回应。漠视着一切被黑色吞去,伴和着无限的恐惧,复下而行,不免颤栗。

空洞洞的,像是填不满一般。火光不见了,脚步声也不见。暗色好似潮水般席卷而来,将人紧裹住。两侧的墙壁快速向后退去,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恐惧发自心间,彻骨的寒意便叫人不禁双腿瘫软,再想起身时,已然浑身无力。

暗室如同迷宫,稍有不慎,便落得歧路亡羊的下场。

但好在那兰生没有对苏清尘说谎,按照兰生所言,苏清尘一路走来,也算得上轻松不少。

不然,若单凭脚力独闯,且不说他处有无机关暗箭,就是寻得黄湛踪迹,也得费上一番工夫不行。

苏清尘心迹澄明,借此施展出“目送归鸿”,便是于茫茫暗色之中,亦如闲庭信步。

许久,苏清尘这才找到了兰生所说的地牢。

这是用石铁浇筑而成的囚室,每隔一丈间隙,便有一间囚室,鳞次栉比,不见尽头。

囚室是完全密闭的,只在单扇的石门上留一处拳大的孔洞,石门上各挂着一副胳膊粗细的铁链,将囚室紧紧拴住。

囚室内照不见一点灯光,空留有无尽的黑暗,压抑的气氛在其中横行,好像随时随地就能把人逼疯一般。

外侧的走廊上却还布置着几处火把,橘黄的光亮虽然微弱,但也总归叫人心绪得以平缓。

但这些囚室众多,若是一间间挨个找去,且不说要花费多少功夫,单是这门上的铁链也得把剑砍卷刃不可!

就在此时,苏清尘忽觉心头一动,一丝极其细微的呼吸声传入他的耳内。

“黄兄?是你吗,黄兄?”苏清尘急忙高声呼喊道。

但却无人回应。

苏清尘察觉不对,立即顺着那缕若有若无,悬如游丝般的气息寻去。

终于在一间囚室前停下,苏清尘手持御幽剑,犹如斩草削木一般挥剑而出,只听得“哗啦”一声,铁链应声坠地。

橘黄的火光照射在苏清尘的脸庞。

苏清尘皱眉不语,一丝不安也在他的眼底流转不停。

眼见铁链坠地,苏清尘当即一脚便将囚室石门踹开,抄起御幽剑便闯了进去。

囚室内也在此刻,忽见一丝光明。

整个囚室极为狭小,最多也就容三人卧睡。也不高,像是苏清尘这等身材,也须得颔首弯腰方可前行,若是稍稍起身,背部便会与囚室顶部的青砖完全贴合。

而此时的黄湛却早已奄奄一息,昏死过去。两条粗壮的铁链牢牢的固定在石墙之上,铁链两头是两枚铁钩,径直穿过黄湛的琵琶骨,将他死死咬住,让他动弹不得。

苏清尘见状,顾不得多想,连忙将铁钩卸下,紧接着又盘膝而坐,运转内力,朝着黄湛体内缓缓运去。

约有半炷香的功夫,黄湛悠悠转醒。

“水……水。”

黄湛吃力的张开发白的嘴唇,细如蚊呐般喊道。

苏清尘闻言,不由悲喜交加。

悲的是黄湛竟被歹人折磨成这般模样,喜的是总算保住了他一条性命!

但黄湛刚脱险境,却一直念叨着要喝水。苏清尘环顾四周,只见空无一物,一时也犯了难,别说是去找水了,就是想找只蚂蚁也怕不容易。

就在此时,苏清尘忽然转念道:“有了。”

话音刚落,苏清尘旋即右手抄起御幽剑,左手紧握剑身,用力一划,鲜血便在苏清尘左手掌心中不断渗出。

苏清尘将左手攥成拳状搭在黄湛嘴边,鲜血一滴滴顺着缝隙向黄湛口中滴落。

不知过了多久,黄湛慢慢恢复了意识,他虚弱的睁开眼睛,模糊间看见一个身影。他用力的摇了摇头,再定睛看去时,却发现原来是苏清尘。

“苏……苏兄?”

黄湛难以置信的轻声唤道。

原本闭目盘膝的苏清尘听到黄湛的声音,激动的睁开双眼。

“你醒了,黄兄!”

苏清尘见到平安醒来的黄湛,心中顿时如释重负。

“苏兄,你莫非也是遭了暗算?”黄湛一脸担忧的问道。

“黄兄放心,他们还不是我苏某的对手。我此次是特地前来救你出去的!”

“也对,依苏兄的身手,怎么会沦落到我这般田地。是我多虑了……唉,苏兄,你的手怎么了?”

正说话间,黄湛却察觉到苏清尘紧握的拳头残留着血迹。

苏清尘原本想将手掌展开,可因为长时间保持握拳的姿势,他手中的伤痕早已结痂,风干的血迹也将他的左手僵住。

“无碍,一些小伤罢了!”苏清尘风轻云淡的说道。

黄湛忽然想到了什么,挣扎的抬起手,在自己嘴角一抹,只见一丝艳红独留指尖。

“苏兄,你何必如此呢?为了我,不值得你这么去做。”黄湛满是愧疚的说道,话罢,两行清泪便随着他的眼角从两侧滑落。

“黄兄!当日在杜顺的客栈,不也是你救得我吗?如今我救你,自然是理所应当,你又何必轻贱自己?你还是与我说说,是谁将害成了这副模样!”

“何思栋。”

“何思栋?”

“他与杜顺一样,是无忧洞的十三特使之一。两年前,他作恶时被我撞见,我便打瞎了他一只眼以示惩戒。却不料,那日我被安在非迷晕之后带到此处,恰好交由何思栋关押。何思栋为了报仇,于是用铁钩穿了我的琵琶骨。”

“他现在人在何处?”

“不清楚,我只是依稀记得昨日夜里,恍惚间听见他们说要去埋伏你,我还生怕你也遭了毒手。真是担心则乱,苏兄的身手即便是与李昭然相比也难分伯仲,区区一个何思栋自然是不足苏兄挂齿……”

“昨夜那些无忧洞的人手,除过安在非外,已全数被我杀光了。此次救你出去,我定要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苏清尘愤恨道。

“苏兄,是我连累你了。”

“黄兄,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不,确实是我连累的你。十月前后,我在金陵一带活动,却忽然遇到一位老者。我问他姓名,他也不答,只是说仰慕我的威名。可我黄湛不过一江湖游侠,纵然认识诸多高手,但我自己的实力,我还是一清二楚的。我与那老者寒暄几句,正欲离开,他却问我想不想挣二万两白银。我当时原以为他在说笑,也没有过多在意,只是说真有这份美差,必然愿意前往。

“而后,他竟然又与我说起当日我提着杜顺的人头前去闻风阁领赏,那笔钱并非是我一人功劳,如今有了这份美差,决计不能忘了旧友。我允了老者的话,刚想询问他这份差事,却不见了他的踪影。本想着这老者是来诓我,我也就没放在心上,可就在此十日后,闻风阁突然张贴了告示,说能探查到韩庄主下落者,赏二万两。所以……”

“所以,你便写信于我,想着与我一块平分这二万两。”

“这韩家庄之事也着实棘手,瞧我这般模样,幸好是叫上了苏兄,不然我黄湛怕只得困死此间,最后落得个无人收尸的下场。”

“照黄兄所言,看来无忧洞从一开始就已经将你我二人算计在内了,而且除过你我之外,这闻风阁也已被无忧洞之人所渗透。”

苏清尘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衣摆裁下,为黄湛包扎起伤口来。

黄湛闻言,面容略带惊恐道:“苏兄所言,我不敢深思,若闻风阁都被无忧洞之人所渗透,其他门派恐怕也是相差无几,那这江湖岂不真成了无忧洞的江湖?”

“黄兄这几日被关押此处,外面的事一无所知,不如听我与你娓娓道来。”

随后,苏清尘便将这几日所发生之事的来龙去脉全与黄湛讲了一遍。

“什么?”黄湛震惊道:“那兰生自称是韩深?”

“韩深我是见过的,绝非他那副模样,可那股气息,却又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

“苏兄,依我之见,你找到的那本韩深自述的笔记多半有诈……”

“黄兄此言何意?”

“寻常人写笔记,多半会为自己行为进行辩解。可韩深所述,言语之中毫无半点愧疚之心,反而对兰生大肆描写。若兰生真是为韩深所迫,他所图谋又是什么呢?”

“我疑惑的也是这点。”

“苏兄忘了一个细节所在!”

“什么?”

“那兰生是个病痨鬼!‘七宝琉璃玉’若可长生,兰生必然会为之心动。”

“可兰生为了‘七宝琉璃玉’去谋害自己的师傅,他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自己连家产也得不到吗?”

“苏兄。”黄湛蓦地目光一凛,而后缓缓翻起身来,对着苏清尘正色道:“没了命,即便有钱也是白费!贺欢究竟是死于谁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死了,而且死无对证!倘若是兰生得到了‘七宝琉璃玉’,凭借他在贺家多年的钻营,拿到贺家的财产岂不是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