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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烟波浮生录 > 第69章 旻同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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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滔滔,朔风回旋。

忽听的远处传来一声巨响,翻涌千里的钱塘江竟被两股不可估量的真气激起万丈浪潮,横空隔断出一道天堑。江水被劈成两面水墙,像是被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罗镜辞,白玉京世代的英名,今日就要毁在你的手里了。”傩公负手立于浪头,用一种极其轻蔑的语气冲着罗镜辞说道。

罗镜辞不屑的扫了扫胸前的水珠,而后冷哼道:“沈大将军,你也不再是为明帝牵马坠蹬了,而今你也是登堂入室了。既然如此,何必毁了旧主的恩情呢?”

“黄口小儿,我为明帝做事之时,你还尚在襁褓牙牙学语。我问你,你究竟读了几天的圣贤书,修了几年的黄老道,竟然敢叫你如此对我说话?妄谈国事,议论朝政。你以为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就能改天换地,你以为你靠着自己的所谓理想就能天下大同。你不过是扯了几个商人就想立足钱塘,我杀他们不过是碾死几只蚂蚁罢了。你还很年轻,年轻可以有理想,但理想不是妄想!你要知道轻重,白玉京的雾是有些大,但别蒙了眼睛,看不清眼前,也看不清脚下……”

“多谢沈大将军关心,不过我罗某一向眼睛亮的很!天下大势不过分分合合,朝权争斗不过门户私计。累计千年史书浩瀚如烟,全都是冒死也要坐上那把龙椅……”

“哦,如此说来,你我应是同道中人了。既然如此,那不如各做各的打算,井水不犯河水!”

“沈大将军,这史书当中,才子佳人不少,帝王将相泛泛,而自古以来,书中只写英雄,缺乏百姓。世家大族视百姓如走狗,你们视百姓如愚氓。可偏偏正是这些走狗愚氓才托举你们至今。沈将军,咱们得学会知恩图报!”

“信口雌黄,难道你师傅这些年就教了你这些东西?你满嘴仁义道德,怎么不说刚才与我争斗之时,余威波及多少百姓?而今在此却又与我逞口舌之争。罗镜辞,你与我谁又算作是好人呢?”

罗敬辞挥了挥衣袖,眼中毫无半点世俗之情:“欲成大事,怎能没有牺牲。不见血,怎能变革?他们之死,是为了唤醒民众。愚氓万千,若无血腥,岂不还叫他们浑浑噩噩,苟且偷生?也算是死得其所。”

“好口才!到老夫跟前,我便是罪无可赦。到你跟前,又是大义凛然!冠冕堂皇的做派,你是一点也不输你师父!”傩公冷哼一声道。

江水分隔两座,似是通天一般托举着二人,二人站立潮头,宛如两点黑墨,可气势却镇压钱塘!

江风漫漫,吹得二人衣衫摇摆不定。

罗镜辞望了一眼江水,而后冷笑道:“沈大将军,你看这江水奔流东去,日夜不息。可日有长短,月有晴缺,纵如江水连绵,也有力竭之时,何况你我,不过凡人尔尔。你老了,该歇歇了,这后事就应该让我们这些后辈来做……”

傩公随手一指,江水瞬时潮涨,好似遮天蔽日一般,黑压压的漫过天际,直奔罗镜辞而来。

傩公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声音低沉说道:“后事确实该交后辈去做,但是你,我可不放心!再怎么说,苏清尘是我选中的人。你要是想白白利用他,我也不管什么公私,我只叫你今日有来无回,拿你的项上人头,让白玉京那些老家伙也清醒清醒!”

罗镜辞漫不经心的双手在胸前掐指结印,而后一股滔天的内力从他体内释出,眨眼间,便凝结成盾,将他整个人牢牢护住!

江水犹如腾龙翻舞,连绵激荡的层层潮浪宛如鳞片。在不断的腾挪辗转之后,又迅速升空,而后陡然急坠。

仿佛张开血盆大口,似巴蛇吞象一般欲要将罗镜辞一口吃掉。

“等一下沈大将军,你不是来杀苏清尘的?”

就在此时,罗镜辞忽然开口问道。

那江水幻化而成的巨龙就在即将吞噬罗镜辞的前一刻瞬时戛然而止,仿佛定格一般停在半空。

随着傩公一个清脆的响指,那江水在顷刻间分崩离析,化作瓢泼四散。

傩公静了静,而后稳住气息,紧紧的盯着罗镜辞道:“罗镜辞,你究竟是真糊涂还是假聪明?老夫要想杀他,还要等着你大老远从白玉京跑来吗?你的那玉简我也没兴趣,那玩意儿只是用来哄一哄世人的,我早看透了……”

罗镜辞闻言,脑袋好似炸开一般,原本还气定神闲的他,霎时肉眼可见的紧张布满面容。罗镜辞疑惑道:“不对,绝对有人要动手,我闻到那股味道了!”

“从常明渊那里闻到的?”傩公冷笑道。

罗镜辞叹了口气,讪讪笑道:“到了中原行事着实不便,哪里都有你的眼线,处处受你掣肘,真是憋死我了。”

“你可别误会,常明渊可不是我的人……”傩公意味深长的说道。

“还有一伙人?”罗镜辞询问道。

“我以为你早猜出来了,只是没想到,你把那股子聪明劲全用来防范我了。罗镜辞,你还真是让老夫受宠若惊啊!”傩公道。

“那伙人是谁?”

“旻同会。”

“是那伙摩尼教的!被李林甫派吴伯符镇压之后,借着张、裴二位的名义四处拉拢江湖游侠散客,实则是想趁机借尸还魂。我之前便有所耳闻,没想到他们也盯上这位‘大胥正统’。”罗镜辞恍然大悟道。

“你的消息还灵通。这些内幕鲜为人知,之前他们教主不远万里从波斯过来传教,还被明帝贬作‘融百家教义,不取百家之长,一无是处’。到了伪朝更是被四处封禁,而今再次重出江湖,怕是也打算搅一搅局了。”傩公语重心长道。

罗镜辞听罢,只是细细思索一番,随即暗道一声“不好”。当场捶胸顿足道:“沈将军,你不早与我说明原委,害我白白在此误了时候。我不与你多说,日后有机会再找你赔罪!”

话罢,罗镜辞向傩公抱拳告辞。不过呼吸间,却瞧着罗镜辞身化鸿光,好似一道流星追赶苏清尘而去。

那座江水筑起的高墙,见着离了罗镜辞,刹那间陡然坍落,在砸入钱塘的瞬间,又惊起百丈巨浪,好似滔天一般,吹湿两岸。

傩公见状,也不再驻足停留,脚下的江水从先前的水墙化作踏跺。傩公负手悠悠而行。片刻,江水重归寂静,没去了傩公身影。

…………

苏清尘到了城外,趁着斑驳月色,一路疾行至城外一座残桥跟前。

夜色戚戚,亦无虫鸣。腊月里只有刺骨的寒风还游荡,那股冰冷,好似渗进血肉,将骨头冻成冰碴。

黑暗、凄冷,赋予了原本不该属于它的厚重。

钱塘——这座江南水乡,望不尽的青松古柏,朵朵树冠在冬日里凝了一层霜气,在月色下镌刻了一层银光。千条万条未有垂下,倒是残桥旁的芦苇像那屹立不倒的旌旗还在苦苦支撑。

苏清尘不忍多望了一眼,随后不禁长舒一口浊气,苦笑道:“这里的朋友,我苏清尘来此并未冒犯诸位,何必对我穷追不舍呢?”

话音刚落,四处的林木中缓缓走出几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各自手持刀剑,向着苏清尘慢慢逼近。

“诸位用刀剑,我苏某赤手空拳,说出去怕是不好听吧!”苏清尘笑着说道。

“苏少侠,你的大名我等早已如雷贯耳。而今前来,只为请苏少侠回去主持大局!”其中一名黑衣人接话道。

“请我?你们是用刀请,还是用剑请?一个个遮脸蒙面,连门派姓氏也不敢透露,你们就是这样请我的?”苏清尘不由怒斥道。

那些个黑衣人闻言,顿时停住脚步,只见其中一人使了个眼色。其余几人即刻会意,当即便将刀剑缩到身后。

其中一个黑衣人道:“苏少侠见谅,我等不是你的对手,这刀剑也是为防身用的。”

“哦?”苏清尘闻言,忍禁不俊道:“你的意思是拿了刀剑就是我的对手吗?”

“小人不敢。”

“不敢还不退下!”

“小人有要务在身,无论如何也要请苏少侠回去,不然,小人无法交差。”

“我要是不去呢?”

霎时,周遭一片死寂。只有寒风兀自盘旋,压的芦苇摇摆不定。

就在众人对峙之时,那名黑衣人咬牙抱拳道:“苏少侠,得罪了!”

话音刚落,那几个黑衣人从四周抄刀而起,前后夹击呈合围之势,猛然扑向苏清尘。

风起,叶落。

几人回过神来,却发觉几柄刀剑砍在一处,而苏清尘不知何时,早已到了那座残桥跟前去。

只见苏清尘俯身在残桥底部寻出一个包袱系在身上,下一刻又抽出一柄被破布包裹的剑。

苏清尘轻轻拂拭剑身缠绕的破布,将尘土全都掸去,看着一切安然无恙,这才心满意足道:“还好,还好!”

几个黑衣人见状,正犹豫不决之际,忽见苏清尘猛然出手。

几人尚未看清,便被一股横冲而来的剑气生生击退倒飞出去。

众人捂着胸口,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而后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然喷出。不等众人起身,恍惚间,便听到天外传音而来:“谁要是再敢跟上来一步,死!”

几人拄着刀剑,相互搀扶的翻起身来,待到抬头向四周望去时,哪还有苏清尘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