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先生,如果我没记错,当初让我在油麻地发展壮大的也是你。现在打这通电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的林锡耀像机关炝似的,一句接一句向蒋天生发难。
蒋天生听得双眼发红,他怎么也没想到林锡耀竟敢如此顶撞自己。
他几乎要脱口呵斥对方不懂规矩、目无尊长,但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阿锡,我完全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为你的名声着想。既然你是为了眉叔家的孤儿寡母好,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蒋天生咬着牙, ** 自己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蒋先生,多谢关心,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
电话那头,林锡耀一脸舒畅,笑着说道。
“好。”
蒋天生吐出这个字,慢慢将话筒放回电话机,随后猛一拳砸在书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亲爱的,怎么了?”
正在隔壁运动的方婷被吓了一跳,赶紧跑到书房门口,一脸担忧地问。
“没事。”
蒋天生脸色阴沉得可怕。
“哦。”
方婷本想再关心两句,可看到他难看的脸色,心里有点害怕,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等方婷走后,蒋天生重新拿起话筒,拨了一个号码。
“阿b,是我,蒋天生……”
……
另一边,恒来酒店。
林锡耀的表情和蒋天生截然不同,就像便秘一个月的人突然通畅了一样爽快。
他实在没想到,自己按规矩收账,蒋天生还要打电话来指手画脚。换作从前,林锡耀或许还会给他三分面子。
如今两人之间的矛盾几乎半公开,除了还顶着洪兴的名头,蒋天生基本不会给他任何支援。
既然如此,林锡耀也没必要再忍,能怼就怼,能讽就讽。
不过,转投其他社团?他还没那么傻。
其实从他拿下恒来酒店开始,就不可能再过档别家。一旦他转投,蒋天生必定带着整个洪兴和他死磕到底。
以林锡耀现在的实力,还扛不住整个洪兴的围攻,到时候除了跑路,别无选择。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壮大自己。就像不久前他对王凤仪说的那样——只要拥有绝对的实力,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铃铃铃……”
中午,林锡耀正准备吃午饭,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谁?”
林锡耀接起电话问道。
“锡哥,我是阿东。”
电话那端传来他新收的手下——大圈仔阿东的声音。
“阿东,什么事?”
林锡耀笑着问。
“阿武受了重伤,现在在九龙城医院抢救,不过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
听到这句话,林锡耀脸上掠过一丝惊讶。
加钱哥阿武的身手他是清楚的,别说普通四九仔,就算五大社团的红棍也未必是他对手。
九龙城这地方,有谁能把他伤成这样?
难道是九龙城寨那帮人动的手?
林锡耀脑中闪过许多念头,嘴上同时应道:“我马上过去。”
说完便挂了电话。
半小时后,九龙城医院。
“医生,我兄弟现在怎么样?”
一赶到医院,林锡耀直奔阿武的病房,向医生询问情况。
“问题不大,主要是肋骨骨折和胸口淤血,卧床休息一个月就能恢复。”
医生回答。
“医生,不管花多少钱,请用最好的药,绝不能留下后遗症。”
林锡耀郑重说道。
“锡哥,你有钱给医院,不如给我加工资。”
阿武不愧是加钱哥,听到这话第一反应不是感谢,而是讨钱。
“你停工一个月,我没扣薪水已经算仁慈了。”
林锡耀瞥了阿武一眼,无奈道。
“哇,锡哥,你要这么说,我现在就能出院。”
一听可能扣薪水,阿武立刻表示自己没问题,还能再战。
“老实躺着吧。”
林锡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接着问道:“说说,怎么回事?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妈的,提起这个我就火大,那帮楠越人太不讲究,两个打一个, ** 他们祖宗……”
听完阿武的讲述,林锡耀总算弄清了来龙去脉。
上午阿武接到林锡耀的指示后,就和阿东一起赶往九龙城。两人分头行动,阿东去收保护费和麻将馆,阿武则负责金枝玉洗浴中心。
可等阿武赶到洗浴中心时,里面已经有一伙长乐社的人。带头的是三个楠越人,分别叫阿渣、托尼和阿虎。
没说几句,阿武就跟他们动起手来。本来阿武能压住阿虎,谁知托尼从背后偷袭。两人一起上,阿武根本招架不住。
幸好阿武带去的几个大圈仔都很能打,把他救了出来,否则就不只是断几根肋骨这么简单了。
听到阿渣、托尼、阿虎这三个名字,林锡耀立刻想起,这不就是托尼三兄弟吗?
原来这几个 ** 是长乐社的人。
林锡耀对长乐社了解不多,只知道现在的话事人叫眼镜,还有个什么飞鸿哥,其他的一概不知。
想到这里,林锡耀转头对身边的高晋说:“阿晋,马上派人去查长乐社的底细,一个小时内,能查到多少算多少。”
“明白。”
高晋点点头,转身离开病房。
“阿武,你放心,敢动我兄弟,别说是长乐,就算是新记、号码帮,我林锡耀也一定替你讨回来!”
林锡耀看着阿武,一字一句地说道。
与此同时,金枝玉洗浴中心里。
“哈哈哈,托 ** ,都说林锡耀多厉害,一个人压住整个洪泰,结果手下也不过如此。要不是他跑得快,我当场就能废了他!”
托尼三兄弟中的老幺阿虎笑着对托尼说。
托尼面无表情地吃着泡面,看着大哥阿渣对洗浴中心老板训话。
“你给我听好了,以前洪泰收多少我不管,从今天起,我们要四成。你能开就开,不能开就赶紧挂牌卖掉,听明白没有?”
阿渣盯着金枝玉洗的老板,冷声开口:“各位老大,照你们说的办。”
金枝玉洗老板捂着脸,小心翼翼回答。按道上惯例,看场一般收三成规费,托尼三兄弟却要四成。老板试图讲规矩,托尼却用他的方式回应,让对方不敢反驳。
这时,手下华生跑进来通报:“渣哥,托 ** ,虎哥,老顶他们到了。”
话音未落,长乐的话事人眼镜带着两位叔伯——大侠和光头,走进金枝玉洗。
“老顶。”
“老顶。”
“老顶。”
托尼三兄弟都叫了人,态度却令眼镜不悦。阿虎脸色阴沉,阿渣只瞥了一眼,托尼更是低头吃面,看都没看他。
眼镜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说道:“阿渣、托尼,之前说好了,九龙城的地盘你们拿到就归你们管……”
话未说完,金枝玉洗老板突然喊道:“老顶!你这几个手下不守规矩,要收四成规费!——!”
“操!”
托尼一听,把手中的泡面狠狠砸向老板。滚烫的汤汁溅开,老板惨叫一声。
“扑街,刚跟你说过,不想开店就挂牌关门!”托尼指着他大骂。
眼镜擦掉脸上的汤汁,对托尼喝道:“托尼,我说过多少次,出来混,必须守规矩!”
听完眼镜的话,托尼嘴角一咧,露出凶狠的笑容:“老顶,我们三兄弟的作风你清楚,办事向来如此!”
“……”
托尼这话堵得眼镜一时语塞,脸涨得通红,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说道:“明天你们三个来长富酒店,我有事交代。”
说完,眼镜带着大侠和光头转身离开。
等他们一走,金枝玉洗的老板赶紧求饶:“各位老大,刚才是我糊涂,我错了,真的错了!”
托尼走到老板面前,伸手理了理他凌乱的西装,语气平淡地说:“老板,别紧张,我们出来混只为求财。这样吧,你把地上这些泡面吃干净,这事就算了。”
“这……”
老板看着洒在地上的泡面和汤汁,一脸为难。
“怎么?请你吃都不吃,是不给面子?”
托尼凑近老板,冷声问道。
“我吃,我吃,我这就吃!”
迎着托尼杀气腾腾的眼神,金枝玉洗的老板腿一软,跪倒在地,舔起了地上的泡面。
“这才对嘛,多吃点。”
托尼一脚踩在老板背上,冷冷说道。
与此同时,金枝玉洗楼下。
长乐社的龙头眼镜带着大侠和光头上了车,大侠一脸不满地说:“早就说这三兄弟是祸害,你当初不听,现在好了,反咬我们一口。”
“哼!”
眼镜冷哼一声,眼中怒火难掩,显然对托尼三兄弟不给他面子一事极为恼火。
“老顶,现在麻烦的是阿山被他们逼得快要去找警方自首了。阿山知道我们长乐不少内情,他要是真去自首,后果不堪设想。”
坐在副驾驶的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
“明天必须解决托尼这三个人。”
眼镜一字一顿,缓缓说道。
另一边,九龙城医院。
林锡耀翻阅着长乐的资料,忽然眼睛一亮,扭头对高晋说:“阿晋,去放话给道上所有人,九龙城的辉煌、星夜、金枝玉洗和恒顺麻将馆,全是我靓锡罩的。”
他停顿片刻,一字一句慢慢说道:“谁要是敢越界,我就打谁!”
长乐社和洪泰一样,都是香市的二线社团。但比起只能在九龙城、观塘混饭吃的洪泰,长乐的实力更强一些。
长乐的地盘主要在西贡、黄大仙和深水涉,他们的陀地是位于湾仔的长富酒楼。
这次长乐显然想趁洪泰被灭,把势力扩张到九龙城,所以派出了托尼三兄弟这样的得力人手。
不过林锡耀还有另一种猜测:也许是长乐的老顶眼镜已经压不住野心越来越大的托尼三兄弟,干脆把他们派到九龙城为社团开疆拓土。
这本来是一步好棋,可惜托尼三兄弟惹上了林锡耀,反而成了一着臭棋。
想到这儿,林锡耀拿出移动电话,拨了个号码。
“没信号?我丢!”
听筒里传来的提示音让他无奈,只好把电话塞回口袋。
九龙城这几年虽然发展了不少,但跟油麻地、尖沙咀、旺角、湾仔和中西区这些香市繁华地带比起来,还是像个乡下地方。
“阿武,我先走。三天之内,你受伤这事我一定给你个交代。”林锡耀笑着对阿武说。
“锡哥,交代不交代无所谓,汤药费能不能多给点?”阿武一脸诚恳地望着他。
林锡耀直接对他比了个中指。
“阿东,叫几个兄弟守着阿武。”
交代完阿东,林锡耀便和高晋一起离开了病房。
“大圈仔,你运气真好,刚离开钻石山就遇到这样的大佬,如今香市像他这样的可不多见了。”
林锡耀和高晋走出病房后,阿武对阿东说道。
“我明白,现在香市大多数人跟你一样,开口闭口都是钱。”
阿东面无表情,语气平淡。
“喂!我叫你珍惜靓锡这样的大哥,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说我贪钱?真是没良心!算了算了,不说了!”
阿武闭上眼睛,不再理他。
“你们本地人不懂我们这种人。我们也需要钱,但有一样东西对我们来说更重要。正是因为锡哥给了我这个,我才决定带兄弟们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