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
“二哥，我们在尖沙咀败了，阿俊的地盘全被扫了，鬼添死了，膝王重伤，正在医院抢救。”
许华炎刚接起电话，凌江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
许华炎沉默良久，最后深深叹了口气。
“二哥，现在怎么办？”凌江接着问道。
“靓锡已经成势，现在想动他，难如登天。”许华炎轻叹一声，又说，“这场火拼是阿俊和太子之间的事，现在他俩都不在了，就到此为止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二哥。”
凌江清楚，许华炎是在找台阶下。实际上，他是觉得林锡耀势头太猛，再打下去新记即便能赢，代价也太大，不如就此收手，把尖沙咀让出去，让靓锡成为九龙半岛新的传奇。
“阿江。”许华炎忽然叫住他。
“怎么了，二哥？”凌江有些不解。
“你说，如果我收靓锡做义子，有没有可能让他转投我们？”许华炎语气十分认真。
“二哥，你该不会是想……你那些兄弟能同意吗？”
凌江彻底震惊了，他没想到许华炎竟然愿意以龙头之位作为条件，来招揽林锡耀？
“唉，也是，算了。”
许华炎叹了口气，没再继续。
当天清晨，林锡耀扫平尖沙咀的消息传开，整个香市社团为之震动！
【14
清晨，中环宝珊道的蒋天生别墅内。
蒋天生与陈耀相对而坐，这一次他们没有像往常那样抽雪茄装点门面，而是默默点燃香烟，任由烟雾缭绕。
蒋先生，没想到靓锡这么快就解决了斧头俊，连他在尖沙咀的场子也一并扫平。现在他真成了油尖区的霸主了。陈耀望着蒋天生缓缓说道。
蒋天生和陈耀原本确实想借林锡耀为洪兴挽回颜面，但万万没料到他会赢得如此迅速，如此轻松。
按照蒋天生最初的设想，即便林锡耀能取胜，也必定元气大伤。届时新记绝不会坐视尖沙咀这块肥肉落入林锡耀手中，许华炎必定会派人继续在尖沙咀乃至油麻地与林锡耀周旋。
到那时，他就可以借新记之力削弱林锡耀的势力，同时往尖沙咀、油麻地安插自己的人手，最终让林锡耀成为光杆司令，由他蒋天生的人取而代之。
可谁曾想，这才过了几天？斧头俊这个废物就彻底败北。他在尖沙咀坐拥近万名马仔，居然只坚守了两天。新记三杰，尖东之虎，就这点本事？
蒋天生恨不得冲进西九龙总区的太平间，把斧头俊揪出来让他再和林锡耀打一场。
想到这里，蒋天生深深叹了口气。
蒋先生，您觉得许华炎还会继续和靓锡开战吗？陈耀听到叹息后问道。
以许华炎的性格，绝不会再和靓锡交手。蒋天生毫不犹豫地回答。
可是尖沙咀是块风水宝地，许华炎真舍得放弃？就算他舍得，他那些兄弟和社团元老能答应？陈耀面露不解。
尖沙咀历来是香市各大社团必争之地。自五十年代起，唯有在尖沙咀站稳脚跟，才能自称是香市顶尖社团。
在斧头俊尚未转投新记之前，和联胜曾是香市声势最盛的社团，坐拥九区话事人，全港一条龙，风光足有十年之久。
然而斧头俊一过档新记，便打得和联胜退出尖沙咀，和联胜顿时由最强社团跌为万年老三。
可以说，尖沙咀就是香市社团的脸面。
陈耀不太相信许华炎会如此轻易就放弃新记的颜面。
更何况，许华炎虽是龙头，却还有十多位亲兄弟，这些人在新记内部影响力不小，再加上苏隆、凌景等元老级人物，势力同样不容忽视。
陈耀断定，就算许华炎同意，这些人也未必肯答应。
听到陈耀的问题，蒋天生微微一笑，看着他平静说道：“阿耀，如果许华炎像你这样想，新记就不可能在他手中崛起。”
“尖沙咀确实重要，但继续和靓锡拼下去，对新记来说得不偿失。”
“要打靓锡，许华炎必须从其他堂口调兵，以靓锡的实力，至少得五六个实力强劲的堂口联手，才有一拼之力。”
“但你别忘了，香市不只新记一家社团。别说和联胜这种与新记有血仇的，就连号码帮、东星、水房、毒蛇帮这些社团，也都在盯着新记。”
“拿新记的命去争面子，许华炎不会做这种事。所以他一定会和靓锡停战。而且，许华炎对新记的掌控力，比你想象的要强得多。”
蒋天生缓缓分析道。
“蒋先生，那我们难道真要把尖沙咀堂 ** 给靓锡，还让他当双花红棍？他现在已经是双区话事人，再拿下尖沙咀，岂不是三区揸fit人？”
陈耀一脸不甘地说道。
他话未说尽。油麻地、尖沙咀、旺角，是九龙最精华的三区，拿下油尖旺就等于拿下九龙，拿下九龙就等于掌控半个香市。
若真让林锡耀成为油麻地、尖沙咀、九龙城三区揸fit人，他在洪兴的地位，几乎就与蒋天生平起平坐。
再加上十三妹、韩宾、恐龙这三个与他几乎穿一条裤子的人……
可以这么说，以后蒋天生的命令都过不了维多利亚海峡。
“阿耀，揸fit人的位置不是社团给的，是自己打出来的。我们就算不给靓锡尖沙咀堂口揸fit人的位置又怎样？他现在已经是了。”
“况且我早就说过，谁干掉斧头俊，谁就是尖沙咀揸fit人，谁就是社团的双花红棍。现在翻脸不认账，只会被其他社团笑话。”
蒋天生语气平静。
身为龙头，公开作出的承诺，就算再不情愿，也不能反悔，否则以后谁还肯为社团做事。
“唉，这样一来，整个洪兴再也没人能牵制靓锡了。”
陈耀深深叹了口气。
“阿耀，那个计划可以开始了。”
听完陈耀的话，蒋天生开口说道。
听到这句，陈耀眼神微微一亮，随即点头应道：“好，蒋先生。”
“靓坤这家伙，还以为他在背后搞的小动作没人知道。和靓锡比起来，他简直是个笑话。”
“不过这样也好，省了我们不少功夫。”
蒋天生微微一笑，缓缓说道。
“蒋天生，不是靓坤太蠢，是你把他算得死死的。”
陈耀顺势奉承了一句。
“准备一下吧，该对外表态，表示我们洪兴对靓锡这个功臣的肯定和支持了。”
蒋天生笑了笑，淡淡吩咐。
“明白。”
陈耀点头，随即起身离开。
“社团双花红棍，为社团牺牲……靓锡，这样你才配在洪兴主堂里，受我为你烧的香火。”
望着陈耀离去的背影，蒋天生低声自语。
另一边，铜锣湾辉煌 ** 。
陈浩楠、大天二、包皮、巢皮四人坐在包厢沙发上，脸色阴沉得像是死了亲妈。
他们面前横七竖八摆着十几个空酒瓶。
显然，这四个人的心情都糟透了。
陈浩楠原本已经睡下，可没躺多久就被大天二喊醒，说是斧头俊死了，靓锡的人马已经杀向尖沙咀。
这消息让陈浩楠一下子清醒过来，睡意全无。
随后，缺了山鸡的铜锣湾五虎聚在辉煌**，一边喝酒一边等尖沙咀那边的动静。得知靓锡扫平尖沙咀后，四人心里那股滋味，实在难以形容。
“操 ** ，斧头俊这 ** ，还说什么尖东之虎、新记三杰，结果连一晚上都扛不住，我尖他个屁！”
大天二愤愤地骂道。
“就是，新记那群废物也真没用！”
包皮也一脸不爽。
陈浩楠听着手下兄弟的话，闷头灌着啤酒，眼里全是不甘和怒火。
他心里清楚，自己和林锡耀的差距越来越远，远得几乎让他感到绝望。
林锡耀很可能在下次洪兴堂口大会上，一举拿下油麻地、尖沙咀、九龙城三个地盘的话事人，再次改写洪兴历史，还要当上双花红棍，在社团里的地位几乎快和蒋天生平起平坐。
而他陈浩楠到现在还只是个红棍，就算接了大佬b的位置成了铜锣湾揸fit人又怎样？见到林锡耀，还不是得低头叫一声“锡哥”。
越想越憋屈，越想越恼火，啤酒也灌得更凶了。
“砰——”
这时，包厢门被人推开。
“b哥！”
“b哥！”
陈浩楠、大天二他们一见来的是大佬b，赶紧起身打招呼。
“怎么，躲在这儿喝闷酒？”
大佬b看着眼前的陈浩楠几人，缓缓开口。
陈浩楠、大天二几个都没吭声。
“靓锡现在势头正猛，你们喝再多闷酒也没用。我要是你们，就想办法把仁义社打下来，壮大自己的实力。”
大佬b语气平淡地说道。
“b哥，就算灭了仁义社，还是没法跟靓锡比。”
陈浩楠语气低沉地开口。
“至少不会和靓锡拉开太大差距。你们要记住，水无固定形态，人无永恒状态。香市这些年比靓锡更风光的人物数不胜数，这些人最后个个都善终了吗？”
“当年香市皇帝葛菊煌几乎统一全港势力，结果呢？被驱逐出香市，最终客死异乡，号码帮也就此没落。”
“九龙皇帝许前同样盛极而衰，被迫离境，只能将社团交给还没大学毕业的儿子许华炎。若不是许华炎能力出众，新记的下场会比号码帮更凄惨！”
“香市霸王双炝茂，当年吓得港督府增强一倍安保，最后在摩星岭身中乱炝。”
“所以别看靓锡现在风光无限。树木过于突出，必然遭受狂风摧折。你们要做的就是积累实力，等靓锡倒下时，狠狠分一杯羹。”
大佬b望着心腹陈浩楠，语重心长地叮嘱。
“b哥，我明白了。”
听到这番劝慰，陈浩楠眼中掠过感动，郑重颔首。
“还有大天二、包皮、巢皮，你们三个小子也给我打起精神。现在靓锡势头正猛，蒋先生必定要提拔新人。只要用心做事，很快就能出头。”
教育完陈浩楠，大佬b转而教导另外三人。
“b哥，我们懂了。”
大天二几人连忙应声。
“哼，希望你们真能听进去。”
大佬b轻哼一声，继续说道：“别喝了，都回去吧。找女人的找女人，睡觉的睡觉。 ** ，老子的酒不用钱是不是？”
话音未落，三人迅速冲出包厢。包皮跑到门口时回头喊道：“b哥，楠哥说今晚消费他请客！”
说完一溜烟跑远。
“坑我是吧？全都给我回来！”
陈浩楠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笑骂着摇头。
“阿楠，江湖路是不归路。在这条路上，不在于谁走得快，而在于谁走得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大佬b凝视着陈浩楠，语气深沉地说道。
“b哥，我懂了。”
陈浩楠赶忙点头回应。
“唉！”
大佬b轻拍陈浩楠的肩膀，低叹一声，随后转身走出包厢。
望着大佬b远去的身影，陈浩楠攥紧拳头，低声自语：“b哥，你说得对，走得快没用，命若没了，一切就都没了。”
与蒋天生、大佬b、陈浩楠等人的沉重心情不同，十三妹、韩宾和恐龙三人却比过年还要兴奋。
尤其是十三妹，一听到消息，立刻抓起电话打给林锡耀。
“阿锡，我是十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