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南竹盘膝坐在崔珏招来的一朵幽冥云上,抓紧时间调息恢复。怀中的镇魂石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凉意,不断抚平着他因过度消耗而躁动的心神和经脉,效果显着。
黑皇似乎已经从惊吓中恢复过来,又开始围着张南竹打转,好奇地打量着那块露出一角的黝黑石头,嘴里啧啧称奇:“这就是那什么母石?看起来黑不溜秋的,没想到还是个宝贝!小弟,回头扣点边角料给驴大爷做个挂坠呗?辟邪!”
绾绾没好气地瞪了它一眼:“闭嘴,没看见他在调息吗?”她守在张南竹身边,眼神里满是关切,同时也对即将面对的第三个考验感到隐隐不安。阎罗王的前两个考验,一个比一个凶险,这最后一个,不知又会是何等难题。
无垢则一直沉默着,似乎在回味张南竹超度凶鬼时展现的那奇异手段,佛道与混沌的融合,给了他新的启发。
崔珏在前引路,偶尔回头看向张南竹。此子,确实不能以常理度之。
再次踏入森罗殿,那庄严肃穆、仿佛能审判灵魂的气息依旧。阎罗王依旧高踞神台,目光平静,仿佛早已通过水镜知晓了一切。
张南竹上前,将那块镇魂母石碎片双手奉上:“阎君,晚辈幸不辱命,已取得镇魂石。”
一名鬼差上前,恭敬地接过石头,呈到阎罗王面前。
阎罗王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并未仔细查验,便挥了挥手,示意鬼差将石头收起。他的目光重新落在张南竹身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第二个考验,你完成了。”阎罗王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虽过程取巧,借力打力,甚至引动了更深层次的力量,但结果,符合要求。”
他没有追究张南竹是如何“超度”凶鬼的,也没有评价其手段,只是确认了结果。这反而让张南竹心中更加警惕,这位幽冥主宰,心思深沉如海。
“现在,是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考验。”阎罗王缓缓说道。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前两个考验,一个比一个变态,这压轴的最后一个,恐怕……
阎罗王的目光,转向侍立在一旁,手持生死簿和判官笔的崔珏。
崔珏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身体微微一僵,握着判官笔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崔珏。”阎罗王唤道。
“臣在。”崔珏连忙躬身。
“你手中判官笔,可定凡人生死,勾画阴阳,乃是地府权柄之象征。”阎罗王语气威严,“这第三个考验,便与它有关。”
张南竹心中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阎罗王的目光重新回到张南竹身上,说出了那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本君要你在崔判官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取得他的判官笔,并用它,在一个将死之人的生死簿页上,为其……添上一笔阳寿。”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连一直保持镇定的崔珏都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错愕与难以置信!让他毫无察觉?这怎么可能?!判官笔与他心神相连,如同臂指,别说被人取走使用,就是稍有异动,他都能立刻感知!
绾绾和无垢也是脸色骤变。这个任务,听起来比前两个更加离谱!不仅要瞒过一位地府重臣的感知,还要动用神器篡改生死簿?这简直是挑战地府的根本秩序!
黑皇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喃喃道:“疯了……阎王爷这是不想给看轮回盘,又不好意思直说,变着法儿想让咱们知难而退啊……”
张南竹也是头皮发麻,感觉阎罗王这简直是在刁难人!判官笔是崔珏的本命法器之一,日夜不离身,心神相连,想要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取走并使用,简直是天方夜谭!这考验的已经不是实力,而是近乎不可能的潜行、幻术以及对时机的极致把握!
他看看阎罗王,又看了看崔珏,心中念头飞转。
硬抢?别说打不打得过崔珏,就算抢到了,也绝对算“察觉”了。
偷?怎么偷?崔珏又不是死人,那可是地府判官!
幻术?什么样的幻术能瞒过一位执掌部分轮回权柄的判官?
这几乎是一个死局!
阎罗王看着面色变幻、沉默不语的张南竹,并未催促,只是淡淡道:“此考验,限时十二个时辰。若完成,本君兑现承诺,允你靠近轮回盘一观。若失败,或中途被崔珏察觉……前两个考验作废,你等立刻离开地府,不得再提观轮回盘之事。”
条件苛刻,后果严重。
张南竹压下心中的纷乱思绪。他知道,阎罗王提出这个考验,绝非无的放矢。既然给了机会,就必然存在一丝完成的可能,无论这可能性多么微乎其微。
他需要时间,需要计划,需要找到那个唯一的、稍纵即逝的破绽。
他目光扫过紧张戒备的崔珏,最后迎向阎罗王,沉声道:
“晚辈……接受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