腔室内,血腥的厮杀仍在继续。
戈薇瘫坐在角落,肩膀的伤口仍在渗血,泪水模糊了视线,绝望地看着这自相残杀的惨剧。
就在这疯狂的顶点——
“咻——!”
一道白色流星撕裂了腔室上方厚重的肉膜,裹挟着磅礴的妖气轰然降临!
杀生丸带着邪见,落在了戈薇附近。
他银发飞扬,金色的瞳孔瞬间锁定了场中那两个浴血缠斗的身影,尤其是那个银发染血、面目狰狞的云霄。
一贯冷漠的脸上,极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裂痕。
那是心疼——看到她遍体鳞伤、意识全无的惨状;更是愤怒——滔天的怒火针对造成这一切的奈落,也针对这失控的、伤害她自身的狂暴。
“杀生丸少爷!云霄她……她怎么也!”邪见从杀生丸的毛尾后探出头,看到云霄那副妖化模样,惊得差点跳起来,
随即看到她身上那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尤其是那条不自然弯曲的手臂,小脸上露出了真切的心痛,“怎么会伤成这样……奈落那个混蛋!”
“杀生丸!”戈薇如同看到救星,虚弱地喊道。
杀生丸在戈薇身旁降落,目光却没有离开场中。
他的到来,那凛冽强大的气息瞬间吸引了两个沉浸于互搏的本能猎食者的注意。
几乎同时,云霄和犬夜叉猛地分开了纠缠,各自向后跃开一段距离,染血的身体微微低伏,充满戒备地转向这个新出现的、散发着远超他们此刻威胁感的“庞然大物”。
三人形成了一个充满张力的三角形,空气中弥漫的杀意和妖力对冲更加混乱。
戈薇强忍疼痛,抓住机会急促地说:“杀生丸,我能用念珠暂时拖住犬夜叉的行动!只要一瞬间……”
“没用的,戈薇。”奈落戏谑的声音及时响起,打断了她的希望,“云霄现在只听我奈落的命令。看好了——云霄,去,杀死杀生丸!”
妖化云霄血瞳中的绿芒骤然锁定杀生丸,她化作一道血色残影,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直扑杀生丸!
锋利的爪子带着撕裂一切的决绝,狠狠抓向他的咽喉!
面对这致命的突袭,杀生丸竟一步未退。
他抬起了左手。
“啪!”
一道绿色光鞭,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弹出,精准无比地缠绕上云霄疾冲而来的身体!
光鞭灵活地避开了她的伤口,牢牢束缚住了她的四肢与腰身,强大的妖力压制让她狂暴的力量瞬间被禁锢!
云霄被光鞭凌空缠住,停滞在杀生丸面前咫尺之处,疯狂挣扎。
就在云霄被制住的刹那,另一边的妖化犬夜叉也动了!
或许是杀生丸束缚云霄的动作刺激了他的战斗本能,或许是他判定杀生丸是更大的威胁,他也咆哮着向杀生丸冲来!
“戈薇。”杀生丸的声音冰冷平稳。
“是!”戈薇心领神会,“坐下!!”
“砰——!!!”
刚刚跃起的犬夜叉再次被言灵之力狠狠拽入地面,砸出一个深坑,烟尘弥漫。
杀生丸的身影在戈薇话音落下的瞬间便已消失在原地,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深坑边缘。
坑底,犬夜叉正挣扎着要爬起来,脸上还带着狂暴的狰狞。
杀生丸直接俯身,左手一把揪住犬夜叉的衣领将他半提起来,右拳紧握,覆盖着冰冷的妖气,然后——
“砰!砰!砰!砰!”
拳头如同沉重的铁锤,一下又一下,结结实实地砸在犬夜叉的脸上!没有技巧,全是碾压性的力量宣泄。
每一拳都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骨骼不堪重负的轻响和鲜血飞溅的声音。
犬夜叉试图格挡的手臂被轻易震开,鼻梁塌陷,嘴角破裂,牙齿混合着血沫喷出,整张脸迅速肿胀变形。
邪见在一旁看得触目惊心,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杀生丸少爷……好、好可怕……虽然是为了打醒他,但这下手也太……”
戈薇也沉默了,偏过头不忍再看,她知道这是最快让犬夜叉脱离妖化的方式,但眼前的暴力景象依然让她心头震颤。
这单方面的殴打持续了将近一分钟,拳拳到肉的声音在腔室内回荡。
终于,犬夜叉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眼中的猩红和绿芒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涣散和剧痛带来的清明。
当杀生丸最后一拳落下,他终于彻底瘫软下去,不再动弹,只有胸膛还在微弱起伏。
“犬夜叉!”戈薇立刻踉跄着冲了过去。
犬夜叉肿胀的眼皮艰难地睁开一条缝,模糊地看到了戈薇焦急的脸,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声音:“戈……薇……”
解决完犬夜叉,杀生丸立刻转身,走向依然被光鞭束缚、还在不断低吼挣扎的云霄。
他对待她的方式,与对待犬夜叉时截然不同。
他走到她面前,光鞭微微放松了些许,让她双脚可以落地,但束缚仍在。
云霄对着他龇牙,发出威胁的低吼,血瞳中满是野性的凶光,仿佛随时会再次扑上来撕咬。
杀生丸缓缓半蹲下来,让自己的视线与挣扎的云霄平齐。
他无视了她眼中的疯狂和浑身的血腥,伸出右手轻轻地抚上了云霄沾满血污和妖纹的脸颊。
指尖传来她皮肤的温度和轻微的颤抖。
“云霄,”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温柔,“醒来。”
然而,妖化的云霄对此毫无反应,只是更加焦躁地扭动身体,试图挣脱光鞭,对他的触摸表现出抗拒。
杀生丸的眉头微蹙,手掌上移,轻轻按在了她眉间那块散发着不祥光芒的勾玉上。
他能感觉到其中混乱的能量以及与四魂之玉的诡异连接。妖力开始在他指尖凝聚,他打算强行摧毁这块禁锢她意识的异物。
“呵呵呵……杀生丸,”奈落的声音带着得意的讥笑响起,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那块勾玉现在连接的可是云霄意识的深处,你强行毁掉它,云霄的意识也会随之崩碎。
虽然能脱离我的控制,但到时候……她就只剩下一具空壳了。哈哈哈哈!你救不了她!谁也救不了!”
杀生丸的手指骤然顿住,金色的瞳孔中寒光暴涨,他按在勾玉上的妖力缓缓散去。奈落的话,他无法完全无视。
看着眼前依旧狰狞、因他的靠近和触摸而显得有些困惑和更加暴躁的云霄,杀生丸沉默了一瞬。
然后,他主动松开了光鞭的束缚,在云霄因突然自由而微微愣神、随即又要扑上来的瞬间,向前一步,毫不犹豫地将她紧紧拥入了怀中!
双臂有力地环抱住她伤痕累累、仍在颤抖的身体,将她彻底禁锢在自己的怀抱里。
“呃——!”云霄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更加狂躁,挣扎得更厉害。
而就在这贴近的瞬间,她血瞳中凶光一闪,猛地偏头,一口狠狠咬在了杀生丸左侧的肩膀上!
锋利的牙齿瞬间刺破衣服,深深嵌入皮肉之中!
“杀生丸少爷!”邪见惊叫。
鲜红的血液立刻涌出,染红了他白色的衣服和她的嘴角。
杀生丸身体微微一震,没有丝毫推开她的意思,反而将怀抱收得更紧。
他低下头,下巴轻轻抵在她沾血的银发上,任由她撕咬着自己的肩膀,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他的手掌一下一下,无比轻柔地拍抚着她因挣扎和激动而剧烈起伏的后背,低沉的声音贴近她的耳畔,带着磐石般的稳定力量:
“别怕,云霄。”
“我在这里。”
“我来救你了。”
他的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温热而腥甜。
奇异地,怀中这具狂暴躯体的挣扎,在他的拥抱和低语中,竟真的慢慢减弱了。
咬在他肩膀上的力度,也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松懈下来。
他抱着她,微微拉开了些许距离,足以让他看清她的脸。
云霄依旧双目赤红,绿芒幽幽,脸上的妖纹未退。
但她的眼神似乎不再那么纯粹疯狂,多了一丝茫然的空洞,直直地回望着近在咫尺的杀生丸。
她的身体不再剧烈挣扎,只是小幅度地颤抖着,鼻翼微微翕动,似乎是在辨认那浓郁地充斥着她口鼻的、属于他的鲜血的味道。
杀生丸看着她这副样子,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了,传来清晰的痛楚。那眼神中的心疼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一只手扶着她的后颈,另一只手轻轻拭去她唇边属于他的血迹,然后,他低下头,精准地吻上了她的唇。
这是一个沾染着血腥气的吻。
苦涩,咸腥,又是滚烫的,不容拒绝的。
起初,云霄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微微放大。
但很快,一种更深层的、源于灵魂的东西,似乎在这个极致温柔的触碰中被唤醒了。
云霄红色的眼白,开始一点点恢复原本的清澈。
那中央冰冷的竖立绿芒,也逐渐软化、扩散,重新汇聚成她独有的金色光泽。
她脸上妖异的红色妖纹,如同被水洗去的油彩,无声无息地消失。
在意识彻底回归、金光完全点亮双眸的刹那——
“嗒。”
一声轻响。那块一直镶嵌在她眉心的勾玉,悄然脱落,掉落在两人脚边布满血污的地面上。
紧接着,勾玉如同风化的沙砾,瞬间化为细碎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它与四魂之玉的强制连接,终于彻底断裂。
云霄的眼睛,终于真真正正地“看见”了。
近在咫尺的,是杀生丸闭着的双眼,是他微微颤动的睫毛,是他脸上罕见的、毫不掩饰的深切情感。
唇上传来的,是他温热的触感,混合着彼此鲜血的、无法形容的味道。
她僵硬的身体彻底软化下来,闭上了眼睛。
滚烫的泪水,终于冲破了所有障碍,顺着她沾满血污的脸颊滑落,渗入了两人交缠的唇齿之间,咸涩而悲伤,却又带着新生的希望。
杀生丸感受到了她的变化,感受到了她的回应,感受到了那滴泪水的温度。
他的吻也随之变得更加深沉而绵长,仿佛要将她所有的恐惧和伤痛都吸走,用自己的存在重新填满。
在这弥漫着血腥与硝烟的残酷战场中央,他们紧紧相拥,深深亲吻。
邪见捂住了嘴,泪眼汪汪。戈薇扶着刚刚苏醒还迷迷糊糊的犬夜叉,看着这一幕,眼中也盈满了动容的泪光。
而阴影中的奈落,第一次,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