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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满青白果实的柚子树下,汽车稳稳停进白线内熄火。

车门刚打开,旁边传来声音:

“林sir,真巧?”

林成抬起的脚一顿,发现隔壁车位站着吴勇伦——女邻居慧娴的未婚夫。

吴勇伦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冲他微笑。

“吴先生,今天下班这么早?”林成点头打招呼。

吴勇伦像抱着婴儿般小心翼翼护着一瓶红酒,笑道:今天没什么重要工作,就提前回来了,准备和慧娴吃顿烛光晚餐。

真浪漫。林成竖起大拇指。

改天请林sir吃饭,今天实在不方便。吴勇伦晃了晃怀中的红酒,暗示二人世界不容打扰。

最近我也忙。林成确实无心赴约,自己莫名被鬼差索命,听狗哥说这已不是第一次。性命攸关,他更没心思当电灯泡。

先上去了。吴勇伦抱着红酒快步上楼。

头顶传来细微响动,林成抬头看见邻居慧娴的窗户轻轻开合。他没在意,地关上车门转身上楼。

推开门,伞中休养的女鬼立即问候:道长回来了?

恢复得如何?林成将钱包扔在沙发上,从冰箱取出一罐啤酒猛灌几口,暑气顿消。

魏小蝶轻声回应:多亏道长照顾,晚上月光强时能出来透透气,已经不闷了。

照这样再养几年,你就能投胎了。林成点点头,最近有谁来找过我吗?人或鬼都算。

没有。魏小蝶不假思索答道。

奇怪...林成暗自嘀咕。自从遇见冰琪后,鬼妹嘉嘉就像人间蒸发。除了相貌相似,这一人一鬼毫无关联。他想不通缘由,只能归咎于自己多心。

一声,捏扁的啤酒罐精准落入垃圾桶。林成从卧室取出三炷点燃的长香,插在供着纸伞的香炉里叮嘱:这两天我可能不回来,香在卧室里记得自己点。

明白,道长。

如果有女鬼找我,让她先躲起来,免得被阳间鬼差抓走。虽然不明就里,他还是郑重强调。

好的道长。魏小蝶温顺应道。

林成心中不踏实,拉开衣柜取出那根蒙尘的桃木杖。这柄诛邪神兵,纵是东瀛鬼王三宅大佐见了也要退避三舍。

可如今这手杖俨然成了的标志。

他咂嘴合拢柜门。

酒精灯、辰砂、狼毫笔依次排开,又从怀中摸出**摊在案头。熬砂为浆,将**浸透朱色,执笔挥毫间黄符已成。

他拧眉掐算,连呼吸都放得轻缓。

油纸伞里的女鬼吞吐着线香青烟,目光在他侧脸流连。

人鬼殊途却意外和谐,竟透出几分阴阳相济的禅意。

暮色漫过窗棂时,

咔嗒——

白炽灯亮起刺目光芒。

这就天黑了?林成抻着僵硬的腰背,一下午的制符耗得他筋骨酸麻。

呀!道长你...伞中鬼魏小蝶突然惊叫,像是瞧见了什么腌臜景象。

原是林成褪去西装外套,又解开衬衫纽扣。古铜色腱子肉随着呼吸起伏,宛如青铜浇铸的武士像。

我屋头脱件衫都要管?

他捻着红绳,将黄符细细缝进衬衫内衬。林警官向来惜命,既知阴差随时索命,这符衣自然成了保命首选。

套上缝满符咒的衬衫,再裹紧西装,他这才觉得踏实几分。

案头 ** **被郑重填满朱砂**,转轮沙沙空转两圈,啪地归位炝膛。西装下摆掩住腰侧炝套时,纸鹤黄符也已收进内袋。

咔嗒——

灯光熄灭瞬间,魏小蝶的送别声挤出门缝:道长顺遂

门锁咔哒合拢。对门飘来的腐臭味刺得他鼻腔发痒,林成却无心深究,快步下楼发动汽车。

烛影摇红的长餐桌上,水晶杯折射着玛瑙色酒光。

慧娴,饮胜

吴勇伦轻晃高脚杯,与未婚妻碰出清脆声响。

今日那份惊喜,可还称心?他嘴角噙着胜券在握的笑纹。

下午悄悄溜回家,精心布置好烛光晚餐,恰好给慧娴带来意外惊喜。

你还好吗?慧娴捂着嘴,分不清是微醺还是激动,双颊泛起红晕。

就想和你浪漫一回。

吴勇伦迅速起身,为慧娴斟满红酒,举杯道:认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共进烛光晚餐。

我看重的是你这个人,形式不重要。

在吴勇伦灼灼注视下,慧娴轻抿杯中酒液。

再来一杯。他早已抱着酒瓶候在一旁,见她放下酒杯就急着续酒。

晚餐刚开始不久,半瓶红酒已进了慧娴腹中。

真的不行了,头好晕。她揉着太阳穴,身子不由自主地摇晃。

随着的声响,她伏倒在餐桌上。

成功了!这招果然管用!吴勇伦兴奋地握紧拳头。

他立即放下酒瓶,将慧娴打横抱起。

朝思暮想的未婚妻终于入怀,吴勇伦再也按捺不住冲动,快步冲向卧室。

夜色已深,屋内一片漆黑。

吴勇伦手忙脚乱地褪去所有衣物,颤抖着伸手探向慧娴的衣扣。

指尖刚触及纽扣,手腕突然被牢牢扣住。

只见慧娴目光清明地注视着他。

你...没醉?他讪讪道。

我说过,新婚之夜才会给你。

这么多年,该做的都做了,为什么偏偏......

原则就是原则。慧娴系好衣扣,在赤身 ** 的未婚夫窘迫目光中推门而出,今晚我去找ini睡。

房门重重关上,也掐灭了吴勇伦最后的希望。

他瘫倒在床,眼神空洞,活像条失去梦想的咸鱼。

总算天黑了。

床底爬出个青面獠牙的新郎官。

这糊涂鬼躲藏整日,钻出来才发现床上躺着两个女子。

女人!

青头鬼眼中迸发精光——只要有个姑娘自愿献出 ** ,他就能转世投胎!

先试试看

青面鬼晃到体态丰腴的慧娴床前。

嘴里嘟囔着咒语,突然指向慧娴大腿。原本微张双腿酣睡的慧娴,两腿猛地并紧,严丝合缝。

找到了!老天开眼,我竟有这般好运,嘿嘿嘿...

青面鬼狞笑着,目光又扫向慧娴身旁熟睡的ini:若两个都是,岂不是双喜临门?

他转向ini施法。

嘭!

ini双腿骤然劈成一字马,将身旁的慧娴踹飞出去。

阿娟,你搞什么?

林成拎着林正英的捉鬼法器进屋时,正见女鬼阿娟翘着腿坐在摇椅上吞云吐雾,活像旧社会的姨太太。

公子,你让我试的香烟,我挑到最好的啦!阿娟献宝似的递过烟盒。

万宝路?这种街边随处可见的香烟他从未在意。

谢了。他收起烟盒,发现白天活蹦乱跳的师侄们全瘫在地上不省人事。

怎么回事?他皱眉问道。

阿娟吐了吐舌头:让他们在鬼打墙里跑了一天。

你...林成无奈摇头,鬼魂的思维终究与人不同。

他扶起小兰放到沙发上。女孩迷迷糊糊睁眼:师叔...我好饿...

二师兄找的那位三叔住哪儿?

地址...好像在电话簿上...

林成翻到被红圈标记的联系方式,撕下纸条匆匆离去。

这么急?阿娟看着横七竖八的五人,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这家!

出租车司机接过林成递来的地址,顿时了然。

很有名?

电话号码。司机翻出张旧报纸,赢钱专家嘛,听说有个女人找他算赌马运势,把全部身家押在刚割过痔疮的8号马上,结果独赢几千万,邪门不?

司机显然是个 ** 老手,一说到赛马就停不下来:“真倒霉,我攒的两千块私房钱全押在1号马上了,该死的!”

“麻烦开快点,我赶时间。”

林成的话让司机回过神来,他挠着头讪笑:“哈哈,不好意思先生。不过您放心,这条路我天天跑十几趟,闭着眼都能开,马上就到。”

路灯亮起,夜色如墨。

车窗外原本倒退的景色逐渐被黑暗吞噬,什么也看不见了。

车里有些闷。

想到还有段路程,林成打破沉默:“那个赢钱专家,算得准吗?”

“不好说。”

司机一边盯着前方,一边分心回答:“以前没听过这号人,就前几天突然冒出来的。就算真有什么法术加持,普通人哪拿得出几百万、几千万去赌?”

能拿出这么多钱的人,根本不需要“暴富”;而需要“暴富”的人,又怎么可能有资本豪赌?

林成点点头,注意力却集中在“法术”上。

改运的法术他也有所耳闻,可惜自己身上的白光有限,茅山术又博大精深,光是驱鬼、布阵、画符、练气、拳脚这些就够他忙的。至于星相、面相、手相、牵姻缘这些,更是排着长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轮到。

除非把地府的鬼怪全超度一遍,否则哪学得完?

“先生,您也想找赢钱专家?”司机见后座没声了,主动搭话。

“有点兴趣,想去见见。”

他随口一答,司机却来了劲:“听我一句劝,那赢钱专家收费高还不一定灵!不如我带您去个地方,十几个问米婆能请先人指点迷津,价格实惠!”

原来是个拉皮条的。林成一听这推销腔调,顿时没了聊天的兴致。

“直接去找赢钱专家。”他说完便闭口不言。

“怎么不听劝呢……”司机嘀嘀咕咕,也不知是惋惜他非要上当,还是遗憾没做成自家生意。

车里渐渐安静下来。

公路上车来车往,却少见行人。

司机闲得发慌,随手拧开了收音机:“欢迎收听‘午夜惊魂一点钟’!”

“神经病,现在才八点,搞什么午夜惊魂?”司机不满地嘟囔着,脸上早没了林成上车时的热情。

“我是阿探。”

“我是长发。”

电台里传来沙沙的杂音,断断续续地夹杂着一个新声音:“还有我们的新成员,番茄。”

“番茄,你知道咱们‘午夜惊魂一点钟’是专门讲鬼故事的吧?”

“鬼故事?别提了,我前几天刚撞见鬼,你们信不信?”

“真的假的?别唬人!”

“骗你们干嘛?我之前跟朋友合伙开24小时便利店,他负责夜班,每次早上交接时,他都说听见风里有唱戏的声音,脸色也越来越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