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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融融,暖风拂过柳梢,带起一片嫩绿的涟漪。

正当褚家院内一片和乐之时,一阵撕心裂肺、极具穿透力的嚎叫声,如同平地惊雷般,猛地从隔壁王二婶家炸响,瞬间打破了这春日清晨的宁静。

“天杀的,哪个缺德带冒烟的把我家宝贝猪给祸害啦!”

那声音凄厉悲愤,惊得褚家檐下的燕子扑棱棱飞走了,也惊得周颂宜手下的针微微一滞。

褚景彦皱了皱眉,站起身望向隔壁:“是王二叔的声音,这是怎么了?”

周颂宜放下手中的活计,轻轻拍了拍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神色间掠过一丝了然,她低声对褚景彦道:“怕是……为了那头黑猪。”

王二叔,本名王老实,但在对待他家那头膘肥体壮、油光水滑的大黑猪这件事上,他可半点不“老实”。

这几头黑猪,简直被他当成了心尖肉、眼珠子。

昨日,王二叔远嫁外村的侄女出嫁,他一大早就穿戴整齐,喜气洋洋地赴宴去了。

临走前,还特意去猪圈边,对着正在槽里拱食的黑猪絮叨了半晌。

“黑宝,好好在家待着,爹去吃席,回头给你带点好吃的回来!”

那神情,比对自家两个半大小子金柱和银柱还要亲昵几分。

这也不怪王二叔偏心。

这几头黑猪是他年初时从集上精心挑选回来的猪崽,眼见着一天比一天壮实,毛色黑亮,精神头十足,是王二叔心目中未来换银钱、撑起家里小半边天的指望。

他每日里打猪草、拌食料、清理猪圈,比伺候祖宗还上心,连给猪挠痒痒都带着一股子虔诚劲。

村里人时常打趣,说王二叔待那黑猪,比待他亲儿子还亲。

王二叔听了也不恼,反而乐呵呵地承认,“那是,金柱银柱俩小子淘起来能气死人,哪像我家黑宝,吃了睡睡了吃,多省心。”

他甚至还按照金柱、银柱的排序,私下里给这黑猪取了个诨名,叫黑柱,只是不敢当着王二婶的面叫而已。

今早,王二叔揣着从喜宴上悄悄包回来的几块油汪汪的肥肉,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一进院门,行李都来不及放下,就习惯性地先拐向屋后的猪圈,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黑宝哎,爹回来咯,给你带了好东西……”

然而,当他走近猪圈,看清里面的情形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他那往日里精力旺盛、时不时就要撞几下圈门显示存在感的黑宝贝,此刻正有些蔫头耷脑地趴在干草堆上。

最扎眼的是,那浑圆饱满、他平日里最引以为傲的猪屁股蛋子上,竟然贴着一块刺眼的白色纱布。

王二叔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倏地窜上脊背。

他手里的油纸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也顾不上去捡。

他屏住呼吸,颤巍巍地伸出手,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揭开了那块纱布。

下一刻,王二叔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没了!

那原本该鼓鼓囊囊、象征着雄风与力量的地方,此刻竟然空空如也。

只留下些许缝合的痕迹和些许药膏,证明那里曾经拥有过什么。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抬起,对上黑猪那双因为少了某些牵挂而似乎显得更加纯净的圆溜溜小眼睛。

那猪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有气无力地“哼唧”了一声,眼神里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近乎平和的茫然。

“嗷!!!”

王二叔爆发出比刚才更凄厉十倍的嚎叫,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双手拍打着地面,涕泪横流。

“我的猪啊!我的黑宝啊!你怎么就成太监了哇!这是哪个杀千刀干的缺德事啊!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吗……”

他感觉不仅仅是猪的某些部位没了,连他自个儿的心肝脾肺肾仿佛也跟着一起被掏空了,天塌地陷不过如此。

“嚎啥呢嚎?大清早的,鬼哭狼嚎的,猪又没死。”

闻声从灶房里快步走出来的王二婶,腰间还系着围裙,手上沾着些玉米面。

她看着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痛哭流涕的丈夫,先是吓了一跳,随即脸上便浮起浓浓的嫌弃之色。

其实,昨天她自作主张请周颂宜来给猪去势之后,心里不是不忐忑的。

毕竟自家男人对这头猪的宝贝程度,她比谁都清楚。

昨晚她几乎是竖着耳朵听了一夜的动静,生怕猪有什么不好,那可就真是雪上加霜了。

但今早天蒙蒙亮,她就迫不及待地去猪圈查看。

只见黑猪虽然精神稍差,但已经能站起来走动,槽里的食也吃了大半,并无任何不适的样子,她悬着的一颗心才总算落回了肚子里,那点心虚也瞬间被决策正确的底气所取代。

此刻见王二叔这般作态,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瞧你那点出息,鼻涕眼泪糊一脸的,像个什么样。”

王二婶几步上前,没好气地数落道,“不就是少了二两肉吗?至于哭得跟死了爹娘似的?”

“你、你懂什么!”王二叔抬起袖子胡乱抹了把脸,指着猪圈,痛心疾首。

“这是二两肉的事吗?这是尊严!是威风!是我的黑宝啊!它、它现在还算个完整的公猪吗?”

“呸,什么尊严威风。”王二婶双手叉腰,声音拔高了几分。

“我告诉你老王,昨天你不在家,这畜生闹栏发了狂,挣断绳子跑出去了,在村里横冲直撞,还险些撞到几个在路边玩要的小娃,那场面,吓得我魂儿都快飞了!”

她顿了顿,喘了口气,继续道:“要不是正好景彦媳妇路过,你还想看到囫囵个的猪?今天怕是只能给它收尸了!”

“人景彦媳妇说了,这猪是到了时候,性子躁,阉……呃,去了势之后,就安分了,更利于长肉呢,你这是因祸得福,懂不懂?”

王二叔的嚎哭声小了些,但依旧抽噎着,脸上写满了怀疑和悲伤。

“真、真阉啦?景彦媳妇?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会这个?完了完了,咱家黑宝真成太监了……你说阉了能长肉?这么好的法子,咱祖辈养猪怎么都没听说过?怕不是糊弄你的吧?”

“哎哟,我的老天爷!”王二婶简直要被他的固执气笑了。

“人家那是老家传过来的独门手艺,你懂什么?你仔细瞧瞧,咱家黑宝现在的眼神,是不是比圈里那些整天躁动不安的公猪要和善多了?乖巧多了?”

王二叔闻言,下意识地又探头朝猪圈里望去。

只见那黑猪似乎已经完全适应了新身份,不再理会外界干扰,一心一意、心无旁骛地埋头在食槽里拱着早上王二婶刚喂的猪食,那叫一个专注,那叫一个虔诚,仿佛猪生除了吃,再无其他杂念。

那双圆眼睛里,确实没了往日的焦躁和野性,只剩下纯粹的、对食物的渴望和满足。

这么一看……好像……是有点不一样?

王二叔和王二婶在猪圈边的这番动静,早就惊动了屋里还在睡回笼觉的两个半大小子。

兄弟俩被爹那石破天惊的嚎哭吓醒,支棱着耳朵听了几句,便明白发生了何事。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要糟的神情。

他们可是清楚记得,昨天那黑猪发狂跑出去时,娘吓得脸色发白的样子,也记得周颂宜利落地制服黑猪,然后冷静地拿出刀具、草药,动作娴熟地完成那惊世骇俗之举的场景。

当时他们俩还在旁边帮忙按着猪腿呢,那画面,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胯下发凉。

爹有多宝贝这头猪,他们更是一清二楚。

这要是知道是他的黑宝被娘做主给“咔嚓”了,还不得闹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