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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池骋根本不知道自个儿被报道了,所有流露出来的片段都是外部监控提取的,画质感人。

钟文玉只认出他儿子在一群人里挺身而出爬了个梯子,刚伸手攀上管子,脚下的梯子就整个散架轰塌了,场面无比惊险。

“哎这孩子想吓死我!”钟文玉秉着呼吸看他伸手探窗台,身体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幅度剧烈,心里不由得七上八下的。

整个墙面都是玻璃的,就管子能攀还打滑,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别说她了,就连池远端当时看到这段都咯噔了一下,要不是里面还困着郭城宇,他都无法估量吴所畏在池骋心里的地位。

多了郭城宇这个保障,他还能勉强自欺欺人一下,毕竟,池骋看似荒诞,实则最讲义气和原则。

“…至于做到这份儿上吗?”池佳丽一手一个捂住兜兜圈圈的眼睛,自个儿也一闭一睁的斜着看,完全不敢直视池骋这样舍身取义的,忒吓人!

直到他砸窗进去,下一段直接跳转切到了他扶着郭城宇出来,一切看似都合理了。

钟文玉当下了然:“我说池骋怎么这么急,原来救的是城宇,这孩子脸那么红是怎么了,中毒了?”

池远端及时给出了解释:“有人对他用了违禁药物。”

所有涉案人员都已经缉拿归案并被起诉,下个月开庭之前,他们会一直被拘留在监狱里。

电视里,池骋把郭城宇放到升降台上,回头时顺势转身,弓腰探身一气呵成,很快又从窗口进去了。

钟文玉:“…这是,还没完呢?”

池佳丽有一种神奇的预感,转而和池远端对视,偷偷眨眼:“哦,原来里面还有人呢——”

眨眼的功夫,池骋又出来了,这回怀里抱了个人,包裹严实,只能看到乌泱泱的黑色短发和颜色极其不正常的一小半侧脸。

“这,也是个小男生吧?看起来挺长一条人……”钟文玉见识过了吴小薇,再也不敢随便用身高分性别了。

画面里,吴所畏眉头皱着眼睛紧闭,一动不动地瞧起来可怜极了,钟文玉看着也特不忍心:

“这孩子好像比城宇严重多了,慢点放啊池骋……诶~对,轻轻轻轻的,就应该这样!”

钟文玉满意地看池骋小心翼翼、一丝不苟地给人放进去,冲池远端感慨道:“这臭小子还有这么谨慎温柔的一面,看来是随你了,老公。”

面对夫人的夸奖,池老爷没有一丝开心欣慰,甚至若有若无地冷笑出声:“呵。”

钟文玉白他两眼,嗔怒道:“什么态度,怪人!”

画面再一跳,最后几幕就是池骋抱着人上了救护车,吴所畏在他的动作中无意间露了几秒全脸。

虽然监控画质修复了也模糊,可这孩子眉目周正,轮廓明晰,比池骋还扛得住各种镜头,钟文玉一下子觉得他长相有几分熟悉。

她近期应该在哪里见过才对。

在哪儿呢???

她想了半天,实在想不起来就暂时搁弃,又重头看了一遍新闻,这回光忙着称赞池骋去了,什么“儿子做得好”,“儿子真靠谱真贴心”,夸到后面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惊道:

“这臭小子竟然没跟城宇上同一辆车,他怎么光顾着这小男生了?”

池老爷早有说辞:“城宇他有另外的朋友帮忙照顾。”

钟文玉依然频频皱眉,说:“不行,等他回来我得好好问问他,捎带着连这次女朋友的事情一起。”

池远端双手一摊以示尊重:“都随你。”

尽管和吴所畏一面都没见过,池佳丽还是帮起了腔:“先别管他两头顾谁,最终人都没事儿不就得了,况且池骋做了这么件好事,我就不信你还要生他的气。”

她左右看了看摆满沙发的购物袋,自己一手抓起两三个,还指挥着兜兜圈圈拿:“my honey,hug this one and that one.”

一大两小拿得差不多了,池佳丽女士冲钟文玉说:“好了好了,我们几个帮你把东西挪上楼去,都买了些什么,有我们能用的吗?”

钟文玉看着两个小宝贝,一下子就转移了注意力,说,“哎对!我给兜兜圈圈买了新衣服,有睡衣也有出去玩穿的,走,咱们去卧室试试。”

四个人欢欢喜喜地走了,留池远端一个人对着电视,又把新闻重播了一遍。

加上这遍,他前前后后总共看了六遍,一次比一次觉得棘手。

池远端关于池骋只是一时兴起玩弄吴所畏的结论完全被推翻……

事实是,他儿子动了真心。

思考间,兜兜圈圈穿着熊大熊二图案的短袖短裤噔噔噔跑下了楼,一个两个呼啦着手对池远端冲了过去。

“grandpa…”兜兜站在他面前,垂下卷卷头盯自己肚皮上的好大一只熊,小肉手指着,说,“cartoon!”

圈圈补充:“watch tV 熊…哒!”

池远端立即举起遥控器换了台,拍拍旁边的空位,眼尾笑开了花:“兜兜,圈圈,来坐,姥爷给你们放熊出没!”

等两个小宝贝排排坐,翘着脚丫眼神专注着盯着电视上那两头熊时,池佳丽一个人下来了。

池远端问:“你妈妈呢?”

“她逛了一下午街逛累了,说要睡半个钟。”池佳丽解释完,看他明显存着心事,于是开门见山道,

“爸,你不像我妈那么传统,我看池骋他们现在挺好的,你是不是该再看开点儿呢?”

“……”

池远端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坦言道:“我活了这么久,什么没见过,说实话,无论是什么,我硬着头皮通通能接受。”

喜欢男人也好,后继无人也罢——

“闺女,最要紧的不是我怎么办,而是池骋,他怎么办。”

吴所畏年纪小,还没有树立正确的爱情观就被池骋掰弯了这事儿,意味着他极其不稳定,随时可能撤退。

池佳丽不以为意:“什么怎么办,他从小都喜新厌旧不长情,铜墙铁壁油盐不进,你以为这臭小子真能被伤到?”

池远端摆摆手,神色柔和,目光眺望地很远,边回忆边缓缓道来:

“我把池骋从小到养到大,他一个细微的语气差别我都知道他要恼多久,这孩子心高气傲,表面不在乎,其实斤斤较较深藏敏感,一朝被耍非得疯掉不可。”

“我不怕他单纯想玩玩人家,打断腿也给他圈着别去祸害人家一了百了,我最怕他真的在这条道上动了真心。”

池骋在感情上毫不洒脱,拿得起却放不下,脱身如剥皮削骨,一记就是一辈子。

池远端摸出了他的命运,但这命运被握在了吴所畏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