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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在御花园散步的时候,皇上看到了正在扑蝶的甄嬛和淳儿。淳儿那毫无城府的笑脸,一双杏眼笑成了弯月,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扬起,扑蝶时蹦跳的身影像只快活的小鹿,连带着手中的扇子都透着股天真劲儿。与一旁含笑静立,自带温婉气度的甄嬛形成了鲜明对比,皇上眼中不禁泛起几分柔和的笑意,只觉得这抹鲜活的生气,让御花园都添了几分灵动。

得知她已经满了16岁,皇上望着淳儿依旧带着稚气的脸庞,恍然惊觉那个初入宫时怯生生的小丫头,已悄然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她扑蝶时的娇憨模样未改,眼底的澄澈却又多了几分少女的灵动,皇上微微颔首,心中暗叹时光荏苒,再看向她时,目光里添了几分对成人的审视,却又未失对那份纯粹的偏爱。

看着皇上这样的灼灼目光,甄嬛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她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收紧,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温婉浅笑的模样,目光掠过皇上落在淳儿身上时,还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慈爱与纵容,仿佛方才引导淳儿展露天真,恰巧撞入皇上眼中的一切,都只是偶然。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谋算。这后宫之中,懂得借势而为,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当天晚上淳儿就被敬事房裹好送到了养心殿偏殿。提着宫灯的太监脚步轻缓,她躺在被子里小声笑着,眼中还带着几分未脱的懵懂,穿过熟悉的宫道时,望着远处养心殿透出的暖黄灯火,脸颊不自觉地染上薄红,全然不知自己今夜的承宠,是他人筹谋中的一步棋。

“听说昨天晚上皇上召幸了淳常在。”景仁宫里宜修和苏郁坐在软榻的两边正吃着燕窝,苏郁突然冷不丁地说道。

宜修拿着勺子的手一顿,银勺在白瓷碗沿轻轻磕出一声脆响,随即又恢复了平稳。她垂眸舀起一勺燕窝,语调听不出喜怒,只淡淡道,“她本就是宫妃,之前因为年纪小没有侍寝,如今已入宫两年,皇上召幸她,又有什么错呢?”

“皇上召幸嫔妃本就天经地义,只不过……若是有人想通过淳常在被皇上再次看到,娘娘可就要小心了。”

“她的招数可真是层出不穷,都把她弄到碎玉轩了,除了她的左膀右臂,她还不认命。”宜修有些烦躁,语气里都有了一丝不耐。

“跟她置什么气,她想起来,我们就把她再按下去,再起就再按,这不才好玩吗?不然这宫中年月,得多无聊啊。”

“你啊,玩心那么大,小心哪天把自己玩进去。”宜修无奈地瞥了她一眼。

“多谢娘娘提点,只不过我只有面对娘娘的时候,脑袋发懵,面对别人的时候,这小脑袋不知道多好使呢。”苏郁冲她得意地挑了挑眉。

宜修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为何只有对着本宫才会发懵呢?”

“谁让你长的这么美,”苏郁说着托着腮笑着看着宜修的脸,“每次见着娘娘,眼里只装得下您这容色,脑子哪里还转得过来?”

宜修被逗得轻笑一声,抬手虚点了点苏郁的额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与纵容,“就你嘴甜,净说些哄人的话。” 她放下银勺,指尖拂过鬓边珠花,眼底笑意柔和了些许,“虽然知道你是在哄本宫,可本宫还是开心。本宫已经人老珠黄了,还能得你夸奖,属实不易了。”

“又胡说!什么就人老珠黄了!这宫里,除了老登人老珠黄,哪个嫔妃不像朵花儿似的,你明明是那朵开的最艳丽的牡丹花,怎么还能说自己人老珠黄。”

“你说本宫是牡丹花,那你呢?”宜修笑着看着苏郁问道。

“我愿做离你最近的那片叶子,日日贴着你的枝桠,替你挡一挡檐角的风、窗边的露。你若舒展,我便跟着明媚;你若凝思,我便静静垂着,不扰你分毫,只做你眼底最省心的一抹绿。”

宜修握着银勺的手微微一滞,眸中先是掠过一丝讶异,随即漫上温润的笑意,“倒是越发会说贴心话了。”

“我说的……都是真话。”苏郁看着她,眼里只有真切。

“吃燕窝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宜修避开了她的目光,低头慢慢吃着自己碗里的燕窝。

苏郁见她避开话头,眼底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失落,随即她笑着将勺子伸向了宜修的碗。

“做什么?”

“瞧娘娘碗里还剩这么多,臣妾帮您分担些呀!”苏郁说着,舀起一小勺燕窝送进了自己嘴里,“嗯,果然娘娘碗里的就是比臣妾碗里的要香甜。”

“胡说八道,都是一盅出来的,哪里就本宫碗里的好吃了。依本宫看,你就是想抢本宫的吃,给你给你。”宜修说着又给她倒了半碗。

苏郁捧着陡然满了大半的碗,眼睛弯成了月牙,舀起一勺晃了晃,笑道,“还是娘娘最疼臣妾!”她故意放慢了动作,边吃边咂嘴,“这么香甜的燕窝,得配着娘娘的福气才好吃呢,旁人想吃还吃不上呢!”说罢,还冲宜修眨了眨眼,把那点小得意藏在亲昵的玩笑里,殿内的气氛也跟着暖融融的。

苏郁走后,宜修来到了花园里,看着已经绽放的牡丹花,心里也有着说不出的暖意与怅然。

她伸手抚过一片肥厚的牡丹叶,指尖触到叶片上细密的纹路,恍惚间竟想起苏郁那句“愿做离你最近的那片叶子”。那抹藏在俏皮下的真切,像极了此刻叶间漏下的阳光,暖得让人卸防。

可在低头的瞬间,她看到了地上掉落的叶片,边缘还带着未褪尽的绿意,却已蜷曲着没了生气。宜修指尖顿在半空,方才心头的暖意似被这落叶浸了些凉意。这满园牡丹,花叶相依时再明媚,待秋风起,叶子终究要离了枝桠,哪有什么日日贴着枝桠的长久?

她弯腰拾起那片落叶,指腹摩挲着干枯的纹路,眼底的怅然又深了几分。苏郁的话再真切,可这深宫终究是个“花叶难久伴”的地方。她也曾说过,她不属于这里,她想要出宫去。她最后,终究是要走的。宜修轻轻松开手,任落叶飘回地上,望着满园盛放的牡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带着几分自嘲,又藏着几分身不由己的无奈。

她抬手拢了拢鬓边的珠花,指尖触到微凉的玉石,一如这后宫里多数时候的温度。苏郁的鲜活,是她久居深宫少见的亮色,可这亮色若要长久,或许真该让她飞出这宫墙。只是这份成全,想着想着,心口竟泛起几分涩意。

远处传来宫人的脚步声,宜修收回目光,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端庄,仿佛方才那片刻的怅然与柔软,都随落叶一同藏进了牡丹花丛的阴影里,只余下满园花香,伴着无声的叹息,在暮色里漫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