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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了小厨房准备皇上爱吃的菜和温了一壶酒后,宜修来到了浴间。浴桶里早已注满温热的泉水,水面浮着几片新鲜的白菊瓣,氤氲的热气裹着淡淡的菊香漫开来,拂过她紧绷的脸颊。剪秋捧着玉容膏候在一旁,见她褪下外衫,露出细腻的肌肤,忍不住轻声道,“娘娘,这玉容膏是西域进贡的,据说敷上能让肌肤嫩得像剥壳的鸡蛋,陛下见了定是喜欢。”

宜修没应声,指尖划过浴桶边缘冰凉的雕花,水温恰到好处,却暖不透心底那点沉滞。额勒图的官职刚定,家族的希望悬在这一晚的懂事上,她连推拒的资格都没有。

“伺候吧。”宜修缓缓踏入浴桶,温水漫过腰际,慢慢坐下后她闭上眼,任由剪秋用玉梳蘸着皂角膏轻轻梳理她的长发。发丝在温水里散开,像一团墨色的云。她忽然想起了苏郁,想起养心殿门前她给她的眼神。苏郁该是明白的,在这宫里,没有无缘无故的恩宠,也没有白白得来的体面,每一份如愿背后,都是等价的交换。

浴罢,剪秋为她拭干身子,敷上玉容膏,又取来一身月白色的寝衣。领口绣着细碎的银线,在烛火下泛着柔和的光,不似宠妃的艳色,却透着中宫的温婉端庄。宜修坐在镜前,看着剪秋为她挽起半湿的长发,插一支素簪子,镜中人面色莹润,可眼底却不见半分情动,只有一片沉静的了然。

“酒该温好了吧?”她抬手抚了抚鬓角,声音平稳得像在吩咐一件寻常事,“去前殿看看,若陛下到了,便来通传。”剪秋应声退下,浴间里只剩她一人,烛火摇曳中,她望着镜中自己的脸庞,缓缓吁出一口气。今晚这步棋,落子便不能悔。她虽不再爱皇上,可她要的是乌拉那拉氏稳稳当当的前程。

这一晚,宜修极尽温柔,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皇上只觉得她比平时主动了很多。当然,她依旧还是有着中宫的端庄,不会在这种事上极尽缠绵。可该有的迎合,她还是全力配合。

皇上也喜欢她的这份端庄,她是皇后,哪怕是无趣了些,但中宫的体面与分寸,从来都在她的骨子里。他指尖摩挲着她耳后细腻的肌肤,语气带了几分酒后的坦诚,“若后宫妃嫔都像你这般懂规矩,朕也省些心。”

宜修闻言,轻轻往他身侧挪了半寸,额头慢慢抵着他的肩窝,声音极具温柔,“臣妾是中宫皇后,本该为陛下稳住后宫,不让琐事扰了陛下的心思。”

“嗯。”他点了点头,眼里有了些倦意。

“皇上睡吧。”宜修轻声说着,抬手替他掖了掖被角。她自己也缓缓躺下,依旧保持着里侧的位置,与他隔着半拳的距离,既不远疏,也不过分亲昵。这是中宫该有的分寸,也是她为自己划下的界限。

皇上很快便呼吸匀长,入了梦乡。烛火被风吹得晃了晃,宜修缓缓睁开眼,侧头望着他的睡颜,眼底没有半分旖旎,只有一片沉静的盘算。额勒图的漕运差事算稳了,往后只要他不出错,凭着漕道上的人脉与实权,乌拉那拉氏在前朝便能渐渐站稳脚跟。至于今晚的温柔,不过是给皇上的谢礼,是这场权力交易里,最体面也最顺理成章的注脚。

起身慢慢下了床,宜修想要去沐浴,她不愿带着这夜的温存气息睡到天明。那气息里掺着算计与交易,于她而言,更像一层需要洗净的薄尘。

剪秋早已在外间候着,见她出来,忙上前递过披风。宜修拢紧披风,脚步轻得像踩在云絮上,生怕惊扰了殿内熟睡的皇上。浴间的泉水依旧温热,只是没了傍晚的白菊瓣,只浮着几片清苦的薄荷叶,水汽里漫开淡淡的凉香,恰能压下身上残留的酒意与脂粉气。

她踏入浴桶,任由温水漫过肩头,指尖用力搓了搓耳后。方才皇上摩挲过的地方,仿佛还留着他的温度,却让她莫名觉得紧绷。剪秋站在一旁,见她神色严肃,不敢多问,只默默递过皂角巾。宜修接过,一遍遍擦拭着手臂,动作算不上轻柔,倒像是在剥离什么。

“娘娘……”

“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宜修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指尖仍在手臂上反复摩挲,像是要把那点不属于自己的温度,连同今晚的温柔一起搓掉。

剪秋应声退下,浴间的门轻轻合上,只剩烛火在水汽里明明灭灭。宜修沉下身子,让温水漫到下颌,闭上眼时,耳边仿佛还响着皇上酒后的那句懂规矩。这三个字,是她的体面,也是她的枷锁。她用力攥了攥拳,指甲掐进掌心,清苦的薄荷香钻进鼻腔,可却怎么也压不下那莫名的烦躁。

浴房里再次传来了脚步声,宜修忍不住发了火,“本宫不是说了,本宫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吗!”她猛地睁开眼睛,却看到了自己面前站着的苏郁。

水汽氤氲里,苏郁穿着一身玫红色宫装,一手扶着桌边,一手护着微隆的小腹,脸上带着几分浅淡的担忧,“怎么了?不高兴了?”

“你怎么来了?”这个场景下的见面,宜修有些无地自容,她想躲,可她又能躲到哪里去。指尖下意识往浴桶里缩了缩,连带着水面的薄荷叶都晃了晃,平日里的端庄自持,在这突如其来的撞见里莫名碎了一地。

苏郁没往前凑,目光掠过她泛红的指尖和紧绷的下颌,只是轻声说道,“今夜怎么也睡不着,想来看看你,所以就过来了。”

“你怎么这么大胆,皇上还在,若是……”

“你不想见我吗?”

“我……”宜修一时语塞,手指用力攥着浴桶边缘,竟不知该怎么回应。她确实没想过苏郁会来,更没想过会在这样狼狈的时刻被撞见。

“那我走好了。”

“不要!”宜修的声音脱口而出,带着十足的急切,她撑着身子想要起来,梧桐里瞬时溅起细碎的水花。

苏郁脚步一顿,转过身时,露出了一丝了然的浅笑。她慢慢走回原地,声音依旧轻柔,“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愿意见我的。刚才在外面,听剪秋说你搓得指尖都红了,我就知道你心里堵得慌。

“对不起……”她低下头轻声道着歉。

“为什么要道歉?”苏郁慢慢走到浴桶边,抬手轻轻握住宜修搭在桶沿的手,她的手指有些凉。

“我……”宜修紧紧攥住了她的手,却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明明白天她们两个人还在亲亲我我,可晚上,她就和皇上……这对苏郁来说,是种背叛吧。她别过脸,不敢看苏郁的眼睛,只觉浴桶里的温水都成了烫人的火。

“傻瓜。”苏郁只是笑着轻抚她的头顶,指尖蹭过她微湿的发梢,“你啊,就是给自己太大的枷锁了。宫里的女人,多少身不由己?我要是在乎这个,今晚何必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