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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低头走着,竟不知何时已到了勤政殿外。殿门口的太监见她回来,忙上前搭话,“浣碧姑娘,您可算回来了,苏公公方才还问起您呢。”

浣碧猛地回神,慌忙敛了敛神色,将食盒递给一旁的小宫女,强装镇定地应道,“劳烦公公通报,就说奴婢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苏培盛从殿内走出来,脸上堆着惯常的笑,目光却在她泛红的眼尾扫了扫,“姑娘这是去哪了?瞧着脸色不大好,莫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浣碧心头一跳,忙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指尖在袖中悄悄攥紧,“没……没什么,我去采露珠了,只是路上绕远了些,许是有些热着了。”

苏培盛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没再多问,只侧身让开道,“皇上还在里头看奏折呢,姑娘快进去伺候着吧,仔细别误了差事。”

浣碧应了声“是”,提步走进勤政殿。殿内檀香袅袅,皇上正坐在龙椅上翻着奏折,眉头微蹙。她垂着头上前,端起桌上的茶盏,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发颤,荒郊野地,那片藏着算计与机会的荒郊野地,像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怀孕七月的苏郁,身子渐渐沉得挪不开步,浮肿像潮水般悄无声息漫上来。起初只是晨起时指尖发紧,戒指卡在指节摘不下来,她只当是夜里压着了。可谁知没过几日,小腿就开始一按一个浅窝,站没一会儿便酸胀得发木,到最后连脚都肿了,从前合脚的软底鞋塞不进去,只能让宫女连夜改大鞋头,垫上厚厚的棉絮才勉强能走。

这浮肿缠得她心烦,偏生圆明园的暑气又盛,清凉殿的冰盆换得再勤,也压不住心头的燥。那日晨起梳妆,她望着铜镜里虚浮的脸,正暗自叹气,颂芝端着一碗红豆汤走了进来。

“娘娘,皇后娘娘听闻您身子发肿,特意让人炖了去水肿的红豆汤,还说让您少站少走,每日在廊下坐半个时辰便够了。”

“成天喝,也没什么用。”苏郁抬手拨了拨汤面的浮沫,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的怅然。红豆汤熬得糯烂,甜香飘在暑气里,可她喝了快半月,腿上的浮肿非但没消,反倒觉得沉得更厉害,连带着心口都堵得慌。

颂芝将汤碗往她手边推了推,声音放得轻柔,“皇后娘娘也是一片心意,再说太医也说红豆利水,慢些总会见效的。您若实在腻了,奴婢待会儿让小厨房蒸些冬瓜盅,也是清润去肿的,换个口味或许好些。”

“皇后呢?平常这个时候已经来了,今日可是有什么事绊住了?”

“奴婢早就派人去接了,可是听皇后宫里的绣夏说,齐妃一直在缠着皇后,皇后不好脱身。”

“齐妃又有什么事?成天烦着她,当初不如不求皇上放她出来!”苏郁烦躁地将簪子拍在了梳妆台上。

“娘娘息怒。”颂芝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轻轻顺着她的背,“仔细动了胎气。齐妃许是真有急难,才这般缠人,皇后娘娘心善,自然不好硬拒。您若气着了,反倒让不相干的人碍了清净。”

苏郁深吸一口气,指尖按在发胀的太阳穴上,语气稍缓却仍带着余愠,“也不知她又拿什么琐事烦皇后。三阿哥的功课,宫里的用度,哪一件不是她的烦心事?偏生她自己没本事料理,事事都要靠旁人。”正说着,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宜修身边的贴身宫女绘春进来禀报,“贵妃娘娘,皇后娘娘到了。”

苏郁挣扎着要起来,可宜修已经进了门,急忙快步走到了她身边,“快坐着,脚都肿成什么样了,还起来做什么?”说着便伸手按住她的肩,目光落在她的脚上,鞋头被撑得鼓鼓的,连绣在上面的纹样都绷开了些,看着便觉沉。

“你来了。”苏郁握住了她的手。

“今日来的晚了些,还没进门就听到你在发脾气了。怎么了?红豆汤不可口还是谁惹了你?”宜修笑着坐在了她的身边。

看着她脸上的细密汗珠,苏郁心疼不已,急忙拿过一旁的团扇,轻轻往她脸边送着风。扇子微微晃动,风里裹着殿内冰盆的凉意,拂过宜修汗湿的鬓角,“还不是齐妃,明知你身子也不算爽利,偏生揪着琐事缠了你半日,瞧你这汗出的。”她语气里仍带着点对齐妃的不满,指尖却细心地替宜修拂去颊边沾着的碎发。

宜修握住她摇扇的手,指尖触到她指节因浮肿而显得圆润的触感,眼底掠过一丝柔色,“多大点事,值得你动气。她也是急糊涂了,因为功课的事,皇上训斥了三阿哥,还罚他抄书,她一个做额娘的,哪能坐得住?倒是你,怀着身孕可不能这般躁,仔细气着孩子。”

“暑天本来就热,这又浑身浮肿,怎么都不舒服,我这火气压不住。”苏郁往后靠了靠,将后背抵在铺着软垫的椅背上,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小腿,语气里满是孕期的娇嗔与烦闷,“夜里翻个身都费劲,晨起手指肿得连帕子都攥不紧,再听着些糟心事,哪还有好脾气。”

宜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转头对颂芝吩咐,“去把那盆新冰换上来,再取块冰镇的酸梅汤来,给你家娘娘解解暑气。”又转回头看向苏郁,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小腹,“忍忍,再熬两月,等这小家伙落地,你就能松快些了。”

“那不还得熬两个月么,孩子越大越难受。只求他是个省心的,别和三阿哥似的,处处惹人烦!”

正说着,殿外传来冰盆碰地的轻响,新换的冰碴冒着白气,瞬间让殿内凉了几分。宜修望着苏郁渐渐舒展的眉头,眼底笑意深了些,“你这丫头,怀着孕也不饶人。三阿哥不过是年少气盛,等再大些,自然就沉稳了。”话虽替三阿哥开脱,眼底却没什么温度,三阿哥近来屡屡出错,早让她失了不少耐心,只是这话不能从她嘴里说。

颂芝端来了酸梅汤,苏郁立刻将它推到宜修手边,“你路上出了那么多汗,快解解渴。”

宜修指尖碰了碰酸梅汤的瓷碗,凉意透过薄瓷传过来,她却没动,只笑着把碗又推回苏郁面前,“特意给你取的,你怀着身子更该解暑。”见苏郁还想推让,便按住她的手,“我若渴了,自会让人再取,乖,先喝两口。”

苏郁拗不过她,只得端起碗抿了一口,冰镇的酸梅汤酸甜沁凉,顺着喉咙滑下去,连带着心口的躁气都散了大半。她舒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望着宜修鬓边仍未干透的细汗,忍不住又拿起团扇轻轻摇着,“早说让你乘轿辇过来,偏要走着,这么热的天,何苦遭这份罪。”

“走走才松快些,总闷在轿子里也不舒服。”宜修说着,目光落在她高高隆起的小腹上,指尖轻轻覆上去,“这几日胎动可还规律?太医上次说你气血不足,我让人炖了燕窝,等会儿让人给你送来。”

苏郁点头,握住她覆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前日胎动倒勤,今日反倒安静些,许是知道我烦,躲着不闹了。”话刚落,小腹突然轻轻一动,像是在反驳她的话。两人皆是一愣,随即都笑了起来。

“你瞧,这小家伙还会反驳人呢。”宜修眼底的笑意漫开来,“定是个伶俐的,比三阿哥小时候贴心多了。”

“不是从小跟着你一起长大的,自然不会跟你一条心。你就放心吧,咱们的孩子,心里只会装着你一个人,绝不会像三阿哥一样。不过,三阿哥被罚,齐妃找你又有什么用?”

“齐妃说三阿哥功课不好,是师傅请的不行。要我去和皇上说一说,给他换个师傅。”宜修有些无奈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