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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惠睡醒了午觉后,宜修和苏郁一起带着他去寿康宫请安。正巧皇上也在,看到她们如此懂事,也笑着对宜修点了点头。她能带着世兰一起来,看来是真心为了孩子好,也顾全了后宫的和睦。

“快!快抱来给哀家看看!”太后一见福惠立刻伸出了手。

宜修笑着将孩子抱到了太后跟前,看着襁褓里那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太后的心都融化了,“长的真白净,和贵妃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大了,定错不了。”

苏郁笑着上前半步,语气带着打趣,“太后谬赞了,这孩子眼睛圆溜溜的,分明随了皇后娘娘的灵动,才这般招人疼。”一句话既捧了太后,又拉了宜修,说得殿内人都笑起来。

皇上也跟着颔首,“世兰说得是,福惠集了你们二人的长处,是个有福气的。”他看向宜修,眼底多了几分柔和,“你把孩子教得很好。”

宜修微微垂眸,语气恭顺:“都是托皇上和太后的福。”

“贵妃懂事,你好好养身子,等将来再给皇上生个女儿,儿女双全才是最好的啊。”太后笑着看着苏郁说道。

“是啊,若是世兰有女儿,定是个美人坯子。”皇上也笑着握住了苏郁的手,“得好好听太后的话,调养身子明年再给朕添个女儿。”

苏郁顺势福身,指尖轻轻搭在皇上手背上,语气带着娇俏的笑意,“谢皇上和太后疼惜,臣妾只盼着福惠能平安长大,其他的都是锦上添花。”

“对了,听说……有个何答应,也有了身孕。”太后突然提起了浣碧。

“回皇额娘,是,何答应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太医说是怀了双胎。这一路舟车劳顿的,儿臣怕她身子不适,就没让她过来请安,等她稳定些了,再带来给皇额娘过目。”提起浣碧的双胎,皇上也是开心不已。

“好,后宫子嗣繁茂是江山社稷之福,皇后,你做的很好。”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宜修微微福身,“谢太后夸赞,照料后宫妃嫔与皇嗣,本就是臣妾的本分。臣妾福薄,没能给皇上留住大阿哥,只盼着后宫和谐,能给皇上多开枝散叶。”

皇上闻言,眼底掠过一丝怅然,随即拍了拍宜修的手,语气柔和,“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你能用心打理后宫,已是大功一件。况且,我们如今有了七阿哥,你膝下也不再寂寞,就别总是再自责了。”

宜修眼底泛起浅浅水光,轻轻点了点头,“谢皇上体恤,有福惠在,臣妾已心满意足。”

这时,孙姑姑来报,说四阿哥在殿外来给太后请安。

“四阿哥?他也跟着一起回来了?”太后有些惊讶地看向了皇上。

皇上颔首,语气带着几分温和,“是,之前在圆明园见他勤勉,又念及他久居宫外,便让他随队一同回宫,也好在宫中学学规矩,常来给您请安。”

太后闻言点头,笑道,“这孩子倒是有心,只不过今日哀家有些累了,就不见了吧,等下次再让他过来。”

皇上立刻会意,对孙姑姑吩咐道,“既如此,便让四阿哥先回去安置,改日再来给太后请安。”

四阿哥在殿外听闻太后累了,指尖攥紧了袖袍,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却仍恭敬地应了声“是”,转身离去时,背影透着几分不甘。本想借太后和皇上都在的机会刷存在感,却连殿门都没进成。

宜修悄悄与苏郁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太后这一句不见,既是真的倦了,也隐隐透着对四阿哥贸然凑喜的不喜,倒是省了她们再费心思敲打。

“既然皇额娘累了,那臣妾与贵妃就不打扰皇额娘休息了,改日再带着福惠过来给皇额娘请安。”

太后笑着点头,伸手摸了摸福惠的小脸,“去吧,让孩子也回去歇着。记得让御膳房给何答应送些燕窝,双胎不易,得好好补着。”

宜修与苏郁齐声应“是”,抱着福惠轻手轻脚退出殿外。

“皇额娘,您看到了,世兰如今很是乖巧,懂事又听话,皇额娘疑虑尽可消了吧。”她们走后,皇上对着太后恳切地说道。

太后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哀家不是疑虑她,是怕你宠坏了她。如今见她对你,对皇后,对孩子都上心,倒真是个懂得分寸的,哀家自然放心了。只是,年家,你还要多加小心。贵妃懂事,她的家人也要懂事才好。”

皇上神色微凝,随即颔首,“皇额娘提醒的是,儿臣明白。年羹尧在前朝还算安分,儿臣会敲打他,让他谨记君臣本分,不敢有半分逾矩。”

太后轻轻“嗯”了一声,目光沉了沉,“如此最好。外戚势力过盛从不是好事,你既疼贵妃,更要护着她,别让年家的野心,毁了她的安稳。”

“如今年羹尧军权已交,年家人虽在京中任要职,但终归是儿臣手下的臣子。他们的荣耀,是儿臣给的,若是不懂事,儿臣也能收回来,已不足畏惧。”

太后闻言点了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帝王心术,本就该张弛有度。”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话锋一转,“倒是那何答应的双胎,你虽开心,也别太过张扬,孕早期胎象未稳,先让皇后好好照料着。”

皇上应道,“儿臣明白,都听皇额娘的安排。”

“哀家没想到你会让四阿哥回来,之前那么跟你说,你都不肯松口,如今是怎么了?”太后笑着问道。

皇上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随即笑道,“之前是觉得他年纪小,在外打磨心性更好;如今见他行事沉稳了些,又念及他毕竟是皇家子嗣,总在外头也不是办法,回宫学学规矩,常来给皇额娘请安,也能让您宽心。”

太后放下茶盏,语气带着几分了然,“你有这份心就好,只是这孩子久居宫外,性子难免野了些,回宫后让皇后多提点着,别让他走了歪路。还有……四阿哥都回来了,在行宫的五阿哥,是不是……”

皇上神色微顿,随即摆手道,“五阿哥性子更内敛,在行宫跟着太傅读书正好,先让他再学两年规矩,等稳当了再说回宫的事。”

太后“哦”了一声,没再追问,只是眼底掠过一丝若有所思,四阿哥身份低微,但毕竟是皇子,如今大了,留在手边做事也能替他分些忧。但五阿哥……五阿哥当年就被钦天监算出来命格与皇上相冲,这么多年了,皇帝还是害怕啊。

皇上似是察觉到太后的心思,端起茶盏掩饰性地抿了一口,语气平淡,“命格之说本就虚浮,只是五阿哥性子太过安静,不适合宫中的热闹,倒不如在行宫清净读书,也是件好事。”

太后没再接话,只是轻轻拍了拍扶手,殿内一时静了下来,只剩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回到景仁宫,苏郁就看到宜修一直情绪低落,她主动逗她,她也只是敷衍地扯了扯嘴角,依旧低着头拍着福惠哄他睡觉。苏郁不明,悄悄走出了暖阁,找到了剪秋。

“皇后这是怎么了?从圆明园回来就不太高兴,今日在马车上也是,逗她都提不起兴致来。”

“贵妃娘娘有所不知,又要到大阿哥的忌日了,她心里不好受。”

“原来是这样。”苏郁了然,原来在寿康宫宜修说的话,不全是在演,她想她的儿子了。

苏郁眸色沉了沉,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宜修素来要强,从不在人前显露脆弱,唯有提起大阿哥,才会卸下那层端庄的铠甲。她转身回了暖阁,没再刻意逗笑,只是默默坐在宜修身旁,伸手轻轻抚了抚福惠柔软的胎发,声音放得极轻,“福惠长大了,定会像哥哥一样,是个贴心的孩子。”

宜修指尖一顿,抬头时眼底泛着水光,却轻轻“嗯”了一声,靠在她肩上缓了缓神。

肩头传来温热的触感,苏郁没动,只是悄悄将身子往宜修那边倾了倾,让她靠得更稳些。暖阁里静极了,只有福惠均匀的呼吸声,像小羽毛似的轻轻拂过人心尖。

弘晖忌日那天,宜修早早就起了床。昨日福惠被她送回了翊坤宫,今天一天她可能都要在宝华殿,所以把他送回了苏郁那。有她看着福惠,她也能安心在宝华殿里为她的弘晖祈福。

可是刚一走出寝宫,宜修就看到了苏郁正坐在外室榻上喝着茶,见她走出来了,她慢慢站起身来。

“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吗?”

宜修脚步一顿,眼底掠过一丝怔忡,随即涌上暖意。她看着苏郁身上那件素色常服,没有缀任何珠饰,连发间都只插了支银簪,分明是特意换了素雅的衣裳陪她去宝华殿。

“你怎么来了?福惠……”

“放心,颂芝和奶娘看着呢,小家伙刚吃完奶,正睡得香。”苏郁走上前,自然地挽住她的胳膊,指尖温温的,“这种日子,你哪能一个人去。弘晖也是我的孩子,我该去给他诵经祈福,求菩萨保佑他在那边安安稳稳的。还有这个!”苏郁拿起了桌子上一套经,“你看,这是我这几日为弘晖抄的《地藏菩萨本愿经》,我们一起为他诵读。”

宜修的目光落在那套经卷上,素色的绢纸,墨迹匀净,一笔一画都透着认真,她是异世之人,本就不会写毛笔字,平日里描花绘草都嫌烦,抄经却能抄的如此工整,显然是费了好大功夫。指尖轻轻拂过纸页边缘,还带着点未散尽的墨香,像是苏郁伏案抄写时,留在纸上的温度。

“你……”宜修喉头哽咽,想说什么,却只挤出一个字,眼泪就先落了下来。她从没想过,苏郁会把弘晖当成自己的孩子,更没想过,她会悄悄花几日功夫,为一个逝去多年的孩子抄完这么长的经卷。

苏郁伸手拭去她脸颊的泪,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什么,“哭什么,今日是来为弘晖祈福的,该让他见着我们好好的。”她挽着宜修往门外走,经卷妥帖地抱在怀里,“咱们去宝华殿,把经念给他听,告诉他,额娘和我都记着他,盼着他在那边,再无病痛,只有安稳。”

晨光漫过景仁宫的朱红门槛,落在两人相挽的手上,素色衣摆轻擦着石阶,没什么言语,却比千言万语都熨帖。一路到宝华殿,香火缭绕里,苏郁先扶着宜修在蒲团上坐下,又将经卷轻轻展开,墨迹在香烟里泛着柔和的光。

“我来起头?”苏郁侧头看她,声音压得很低,怕扰了殿里的静。宜修点点头,指尖按在“地藏菩萨本愿经”那几个字上,指尖微微发颤,从前她总一个人来,对着空荡荡的蒲团念诵,如今身边多了个人,连香火味都似暖了些。

苏郁的声音不算清亮,却一字一句咬得认真,偶尔有不熟练的地方,顿一顿,宜修便轻轻接下去,两人的声音在殿里交织着,慢慢漫开。念到“婆罗门女救母”那一段,宜修的声音忽然涩了,眼眶又热起来,苏郁悄悄伸手,在蒲团下握住她的手,指尖用力按了按,像是在说“我在”。

宜修深吸口气,稳住声线继续念,念着念着,恍惚间竟像看见小小的弘晖坐在不远处,穿着明黄小袄,正歪头看她,嘴角还沾着点心渣。那是他生前最常有的模样。她鼻头一酸,眼泪砸在经卷上,晕开一小片墨迹。

“没事。”苏郁立刻停了,抽了帕子递到她手里,自己却没停下,低声继续念着,像是要把她的那份也一并念完。宜修擦了泪,看着她专注的侧脸,阳光透过殿门的格窗落在她发间的银簪上,泛着淡淡的光,忽然就觉得心里的空洞被填了些。

等一卷念完,日头已升到殿顶,苏郁扶着宜修起身,腿都麻了,却笑着说,“你看,弘晖肯定听见了,他定是开心的。”宜修望着供桌上燃着的香,烟气袅袅向上,轻轻“嗯”了一声,这一次,眼泪里没了往日的涩,倒掺了点暖意。

离开宝华殿时,苏郁忽然从袖里摸出个小小的布包,递给宜修,“昨日抄经时,顺手剪的。”宜修打开,里面是个素布做的小老虎,针脚歪歪扭扭,显然是初学,却憨态可掬,那是弘晖生前最爱的样式。

“你……”宜修抬头看她,眼底又湿了。

“别又哭呀。”苏郁笑着揉了揉她的发,“回去看看福惠醒了没,说不定呀,他正等着我们给他讲,有个叫弘晖的哥哥,是个很乖的孩子呢。”

宜修握紧手里的小布虎,跟着她往外走,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她知道,往后弘晖的忌日,她再也不是一个人了。